第140章 亂世的法則

  劉如意夜襲白波黃巾營寨後，

  率數百騎來到離石城下，

  代郡守之位的崔鈞崔州平驗明身份，

  立刻將他們放入城中，

  「拜見王爺，有了這太原郡的援兵，離石無憂矣。」

  得知劉如意燒毀了白波黃巾的糧草大營，

  崔鈞大喜道，

  「郭泰等人沒了糧草，手下兵卒定然散去，太好了。」

  話音落下，

  崔均又擔憂起來，

  「只是怕郭泰不會輕易放棄，此人粗通兵法，善於籠絡人心，若是鼓動手下士卒拼個玉石俱焚也要攻下離石城，那可就不妙了。」

  劉如意笑道，

  「我還怕他不來，燒了他的糧草便是給他背水一戰的勇氣，人一旦陷入絕望，理智就會蕩然無存，依靠本能與衝動魯莽行事。」

  兩人話音落下不久，

  城門上的傳令兵急忙跑來稟報導，

  「崔大人，王爺，白波黃巾的四位匪首郭泰、楊奉、韓暹、李樂各率兩萬餘人在離石城的四座城門下，似乎準備同時攻城。」

  崔鈞面帶憂慮道，

  「想不到他們來的如此迅猛，郭泰等人若是強攻離石城，今日勢必要血流成河了，王爺可有破敵之策！」

  「別擔心，隨本王去城門見郭泰。」

  離石城下，

  十餘萬白波黃巾聚在四座城門口，

  在這些人中，

  近乎七成都是壯年男子，

  剩下三成有老弱，也有女流，

  匈奴之亂帶來的饑荒與兵亂之中，

  西河郡本地，

  加上雲中、朔方、五原三郡的難民，

  共計三四十萬餘萬人，

  如今只剩下半數，

  而白波黃巾收納的流民依附於郭泰才勉強苟活下來，

  如今糧草大營被燒毀，

  眾人即將再度陷入饑荒的恐懼中，

  郭泰站在高台上喊話道，

  「大家都知道我們辛辛苦苦收集的糧草已經成了灰燼，若是沒有吃的，我們早晚會餓死，泥土、樹皮、野草的滋味想必大家一定不想再嘗了。」

  「看看我身後這座城池，離石城，當年在匈奴人的攻打之下，堅持了半年之久，丁原、崔均等人將西河郡大部分輜重都儲存在裡面，據說足夠十萬人吃三年之久。」

  「憑什麼我們在城外餓肚子，這些權貴富豪就在城裡花天酒地、夜夜笙歌，這些糧食都是大家辛辛苦苦在田地里耕種出來的。」

  「你們甘不甘心？」

  伴隨郭泰的問話，

  四周白波黃巾的呼聲猶如雷暴，

  振聾發聵，傳出三里開外，

  「不甘心！」

  「兄弟們，與其在城外等死，大家不如一起拼死攻城，若是攻下離石城，除了糧草酒肉，還有金銀財寶和女人。」

  「攻下離石城，殺剋扣我們的官吏，殺欺壓我們的權貴，搶酒肉，搶財寶，搶女人。」

  「攻城！攻城！攻城！」

  看著城外群情激憤，鬥志高昂的白波黃巾，

  崔均額頭冷汗直流，

  這些人的情緒已經被郭泰徹底調動起來，

  等會攻城肯定會捨生忘死，爭先恐後，

  劉如意面露淡淡的笑意，

  從身邊親衛手中拿過一把鳴鏑箭，

  揚天激射而出，

  伴隨尖利的箭鳴，

  不遠處的平原之上出現了萬餘騎兵，

  萬馬奔騰而至，

  猶如地震，

  郭泰等人驚慌不已，

  那是李存孝和趙雲兩人率領的騎兵部隊，

  奉姚廣孝之命，

  李存孝於天亮前趕到了離石城，

  騎兵部隊威懾性的圍繞著離石城與白波黃巾奔馳，

  尾翼揚起長長的煙塵，

  他們時不時射出一陣箭雨，

  箭雨剛剛好落在白波軍陣前十步左右，

  一時間，

  白波黃巾氣勢大衰，

  在被匈奴人肆虐凌辱之後，

  這些人心中殘留著對騎兵部隊的恐懼與敬畏，

  此時，

  劉如意站在牆頭上，

  向郭泰喊話道，

  「我乃大漢雲中王，郭泰小賊，還不速速投降，莫說爾等，前有太平道的張角三兄弟，後有黑山黃巾的於毒之流，他們皆敗於我手。」

  身為一軍統帥，

  郭泰硬著頭皮不露怯，

  哈哈大笑道，

  「雲中王的威名，我自然是聽說過，不過伸頭一死，縮頭一死，與其投降屈辱而死，還不如死在亂軍之中。」

  劉如意振臂抽出佩劍道，

  「不必擔心，本王拔劍立誓，絕對不殺你們，你們若降，本王既往不咎，一一視才任用，跟著你們的流民本王也會善待之。」

  「正所謂民以食為天，百姓活不下來，被迫淪為賊寇，此事非爾等之罪，而是西河郡官吏的罪過，你們救活這十餘萬的百姓，反而有功。」

  「況且靈帝龍御上賓，少帝剛剛登基，他已經下旨大赦天下，爾等就算真的有罪，也會被赦免，你們之中的胡才已經在中陽城歸降於我。」

  絕望之中的郭泰等人準備拼死一戰，

  劉如意的話卻給了他們新的希望，

  令他們最後的氣勢也消弭了，

  見城下的眾人遲疑，

  露出動搖之態，

  劉如意又道，

  「爾等現在退出十里外安營紮寨，我會親自給你們送來糧草輜重，若有不信者，自可攻城。」

  城下議論紛紛，

  郭泰四人相爭不下，

  一刻鐘後，

  猶如潮水的白波黃巾退兵而去，

  見狀，

  劉如意向身邊的崔鈞道，

  「勞州平準備三萬石糧草，我已經去信太原調運糧草，但至少要一周才能趕到離石城。」

  崔鈞面色陰沉道，

  「王爺為何要納降郭泰等人，豈不知他們都是劣跡斑斑的賊寇，手底下沾染了無數人的鮮血，胡才、韓暹之流何等小人，他們甚至以婦孺為前排動搖我軍。」

  「包括我兄長在內的數千離石軍民都為了抵禦白波黃巾而死，州平寧可戰死城頭上，也絕不與賊人為伍。」

  輕嘆一聲，

  劉如意解釋道，

  「并州遭匈奴之亂，百姓陷入水火，德行已然無用，唯有活命耳，這便是亂世的法則。」

  「郭泰等人雖非良善，但能夠讓十萬餘人活下來便是本事，與其放任他們，不如收為己用。」

  「對於崔均郡守之死，本王也是悲痛不已，大漢若非有這等忠良在，離石城必失，若讓郭泰等人得此城，那將是一場浩劫。」

  遞出郡守璽印，

  崔鈞抱拳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恕州平難以從命。」

  「今日功成，小人也該離開，這座離石城就交給王爺了。」

  話音落下，

  崔鈞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