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聲名在外，擲果盈車

  劉如意大為意外，

  他從昭姬口中已經知道來鶯兒的營救之恩，

  只是一時事忙，忘了登門感謝，

  不想今日事主居然來了，

  他一臉尷尬，

  急忙道，

  「來鶯兒姑娘駕臨，當真是蓬蓽生輝。」

  幸好經過婢女的稟報，

  蔡琰急忙趕來，

  兩女一見面，

  頓時像兩隻黃鸝鳥嘰嘰喳喳起來，

  「夫君，鶯兒姐姐仰慕你多時，她在樂府所做詩詞的譜曲大多都是夫君你的，她今日求詩，你可不能收她錢銀，也不能讓她失望。」

  「昭姬的吩咐，為夫怎敢不遵從，況且鶯兒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

  「侯爺言重了，小女子不光為求詩，也想請侯爺於樂府一行，也讓那些姐妹目睹一下您的風采，從來只是遠聞，她們還未曾親眼見過詞宗。」

  聞言，

  劉如意也不好推辭，

  反正眼下無事，

  不如就當還去一個人情，

  他令人準備車馬，

  應邀而去，

  古人的娛樂方式不多，

  上流社會大多喜歡詩詞歌賦的風雅文章，

  劉如意眼下儼然成為了一個明星，

  是多少才子的偶像，

  也是多少佳人的夢中情人，

  得知劉如意去了樂府，

  街道兩側皆是聞訊而來的看客，

  連左右的府邸也將門大開，

  附近酒樓人滿為患，

  不少人想要見識見識這位文治武功皆不凡，卻剛剛遭到貶責的詞宗侯爺。

  「詞宗劉如意要去樂府，這可是大事，據說他又有新文章了。」

  「哎，這等神仙般的人物為何沒有遭到皇帝重用，反而被罷黜官職，褫奪王位。」

  「劉如意之文章，可謂一字千金，每有一作，必定是雒陽紙貴，爭相傳頌。」

  遊人們議論紛紛，

  待到劉如意的馬車行過，

  立刻有人投擲鮮花、水果之類的禮物，

  像是在迎接貴客，

  劉如意打開車內的帘子，

  只見外面一眾紅纓綠翠的姑娘，

  揮動手絹紗巾示意，

  如同現世追星的小迷妹們，

  令他一陣汗顏，

  「劉候，您看看，多少才子佳人為您的文章而傾倒，這擲果盈車的盛景恐怕天下文壇無一人能及。」

  掩嘴輕笑，來鶯兒讚嘆道，

  「鶯兒姑娘切勿取笑了，在下徒有虛名之輩罷了。」

  劉如意一臉苦笑道，

  他原本對剽竊古人文章的事情並不在意，

  但現在眾人的追捧抬高，

  讓之感覺有幾分慚愧，

  到了樂府，

  樂府令桓譚親自出來迎接，

  「久聞詞宗大名，老夫終於得見。」

  「安敢在先生面前稱宗，桓譚先生之琴藝乃是當今天下第一，古有韓娥，餘音繞樑，三日不絕，現有桓譚，雅樂長鳴，四海昇平。」

  一番相互吹捧後，

  劉如意進入了樂府，

  在裡面觀摩起來，

  現在樂府正在排練各種舞曲唱詞，

  各具風情的歌姬舞女，

  鶯歌燕舞，煙紅露綠，一片春光，

  見此，

  劉如意忽然靈光一現，

  想到了白居易的琵琶行，

  頓時長吟道，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

  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

  ……

  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么。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

  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

  感我此言良久立，卻坐促弦弦轉急。

  淒淒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

  座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清衫濕。

  一曲畢，

  來鶯兒與桓譚皆是驚訝之色，

  雖不算應景，但也能共情，

  琵琶行描寫了一位教坊歌女的不幸經歷，

  以及她高超的彈奏技巧，

  與樂府眾女不免有共通之處，

  這些女子日後的出路，

  大多是給達官顯貴做妾，

  亦或是下嫁給富商，

  歌姬舞女以聲色侍人，

  難免有年老色衰之時，

  總是一代新人勝舊人，

  更顯悲戚，

  聽罷，

  來鶯兒感受深切，笑道，

  「這首樂府詩當真是妙極了，小女子真要多謝劉候了。」

  「姑娘喜歡便好。」

  桓譚早知劉如意才氣逼人，

  現在親眼所見，簡直驚為天人，

  感嘆道，

  「都說劉候是天上文曲下凡，文章蓋世，曠爍古今，老夫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佩服佩服。」

  四周的樂府女子也都熱切的盯著劉如意，

  目光里全是仰慕、欽佩之色，

  若非當時沒有簽名的說法，

  否則只怕劉如意早被人圍著要簽名了，

  此時，

  一位身穿錦衣華服的男人忽然闖進了樂府里，

  他身後跟著一眾手下，

  氣勢洶洶，舉止囂張，

  似乎絲毫沒有將樂府放在眼中，

  宛如在自己家中進進出出，

  門子趕緊過來稟報，

  「府令大人，鶯兒小姐，征西將軍董重求見。」

  說是求見，

  其實人早就進來了，

  遠遠看見來鶯兒，

  董重便喜笑顏開道，

  「鶯兒，我回來了，一段日子不見，你是越發光彩動人了。」

  征西將軍只是雜號將軍，

  只有空名，並無實權，

  比不得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等，

  故而董重只是負責一些徵召農夫修建宮殿、皇陵的任務，

  從未上過戰場。

  在桓譚與來鶯兒面前，

  董重言語舉止輕佻，

  完全未將旁人放在眼裡，

  其實憑藉來鶯兒的美色與歌舞，

  追求者眾多，

  但是敢如此孟浪者卻沒有幾個，

  畢竟來鶯兒是董太后最寵信的歌姬，

  但董重完全不擔心，

  他可是董太后的侄子，

  當今皇上的堂兄。

  見到來鶯兒之後

  董重熾熱的眼神始終不離來她，

  稍稍寒暄幾句，

  便問道，

  「鶯兒，上次我與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如何，我已經將家裡的糟糠之妻給休了，只要你願意，我立刻用八抬大轎迎娶你過門。」

  來鶯兒素來不喜這位二世祖，

  董重與張讓的養子張奉、趙忠的弟弟趙延，

  以及何進之弟何苗並稱「雒陽四大紈絝」，

  瞟了一眼劉如意，來鶯兒委婉道，

  「多謝董將軍好意，只是鶯兒已經有意中人了。」

  「意中人？誰？那個能與本將軍相比。」

  聞言，董重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