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說變就變李二的臉

  這世界上意外死去的痛苦之中，火災算是最讓人心痛了。

  有的人硬生生被燒死，融化掉，身體上的痛苦在最後時刻深深刻進骨髓，如果這個人有來世，如果沒有喝孟婆湯，那麼他一定會記得其中的痛苦。

  也有的人被活生生憋死，嗆死，毒死。

  這樣的人，看著生機和絕望一點點斷絕，感受著生命的力量在身體之中緩緩流逝出去。

  他的下輩子，還會選擇做人嗎？

  ……

  秦逸始終一言不發，苑君璋十萬大軍一聲不吭，那已經遠去的二十多萬人現在已經看不到了蹤跡。

  在大唐，士兵永遠是向著大唐的，就算是當了逃兵，也敢和上峰對峙，也敢和任何人報上自己的所在軍隊的名號。

  自從武德元年開始，大唐統一之後，人們心中都有了一個共同的稱號：唐。

  這些人寧願離開李幼良，寧願成為逃兵，也不願意和自己的兄弟殘殺，也算是悲壯之人，讓他們去馮廣澤那裡，算是一個好的歸宿吧。

  蓋蘇文和黑齒常出現的時候，兩個人一點也看不出來經歷了大火的痕跡。

  「你們二人怎麼出來的。」

  馬車裡，秦逸給二人斟滿酒，隨口問道。

  黑齒常笑了笑：「嘿嘿，侯爺，您不知道，那李幼良一開始看到咱們的武器，就想跑。」

  「我們兩個呢，按照您的命令一直跟著他，剛好到了白天，我們打算出城的時候，正好發現了李幼良假扮成百姓也要出城。」

  蓋蘇文淡淡一笑，「我們就尾隨了一陣，然後把他的頭顱砍掉了。」

  李幼良的頭顱現在還掛在涼州城外的枯枝上，兩個人也是累壞了，不多時就進入了夢鄉。

  ……

  秦逸走到哪裡，哪裡就發生了巨大的震動，李二現在已經有些懵逼了。

  「什麼？他把涼州城燒了？」

  馬周匯報的時候，也是忐忑不已，這件事如果不實話實說，對侯爺是有好處，可紙始終包不住火，侯爺做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陛下就算是不想知道，有一天也會知道。

  看著李二的樣子，馬周知道，自己的匯報還是有點太著急了。

  應該先給陛下一顆定心丸才行。

  侯爺做事，似乎從不考慮別人的想法，哪怕這個別人就是陛下。

  馬周一愣，「陛下，其實也不怪侯爺，長樂王李幼良謀反之心已經路人皆知，如果侯爺不用非常手段……」

  「那也不能把涼州城燒了！」

  「那可是涼州啊！」

  「大唐的邊關啊！」

  李二現在心如刀割，他現在最擔心的問題是，秦逸雖然解決了涼州的反叛之患，但卻留下了一地窟窿，給了涼州之外那些塞外之人有了鑽空子的機會。

  「陛下，涼州之外，其實還有蘭州……」

  「馬周，今日你只需要匯報事情，不必告訴朕該怎麼做。」

  「你方才說蘭州，是在教朕做事？」

  馬周剎那間明白了，低頭不語。

  「這個秦逸，越來越過分了，朕難道給他的便利不夠多嗎？李幼良雖然該死，但涼州城不該啊！」

  「涼州沒了，那些百姓去哪裡？他有想過這個問題嗎？治理天下不是兒戲，不可情緒用事啊！」

  李二一邊說，一邊嘴裡罵罵咧咧。

  可很快，李君羨就沖了進來，沒有高聲宣告，直接沖了進來。

  「陛下，樂天侯秦逸第二封書信到了！」

  這一次，李二看著秦逸的書信，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絲血色。

  這一封信上，秦逸寥寥數語講述了自己在涼州的計劃。

  涼州可以是一座城池，但這座城池註定了不會長久，一方面是地理位置的差異，這裡天生就要面臨多重戰火，鐵勒部族，昭武九姓，那些都是大唐的敵人，草原上的部族已經夠讓李二頭疼了，再加上塞北之地這些不安分的蠻人。

  你說李二不難受？那是假的！

  而在另一面，則是涼州的百姓，那些百姓才是真正的無辜之人。

  邊關之地，本就生存不易，在那些地方苟且偷生的人多了，人人都嚮往大唐中心城市，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長安立足的。

  邊關的城池，對於大唐來說是戰略要地，也是尋常百姓的保護傘。

  如果涼州沒了，那裡的百姓將會時不時就面臨塞北的蠻子們的侵襲。

  民心不穩，大唐何以延續？

  而秦逸的第二封書信則是讓李二徹底放下心來。

  「臭小子，你要是敢搞砸了，朕……朕撤了你的爵位！」

  李二發狠了，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打自己的臉封賜秦逸為樂天侯，也敢違背自己的誓言，讓秦逸回到平民身份。

  一旁的馬周和李君羨一愣，怎麼回事，陛下剛才不是還很生氣嗎？

  怎麼現在突然間就變得如此平和?

  李君羨看著馬周，馬周也看著李君羨，兩個人就像是呆頭呆腦兩兄弟，完全摸不著頭腦。

  「陛下……陛下……」

  李君羨小聲提醒著，如果不是李君羨提醒，李二差點就笑出了聲音。

  在秦逸的奏摺裡面，他看到了一個方法。

  那就是以無上之姿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主動出擊。

  誰說大唐必須等著別人在侵犯？

  誰說大唐就不能主動去平定別人？

  鐵勒是除了突厥最大的部落，地盤大怎麼了？

  難道就不能主動打過去？

  李二心頭的戰火被撩撥起來之後，瞬間覺得秦逸說的真的太對了。

  有些時候，李二總是會鑽牛角尖，這一年多來越來越多了，這種情況太過於頻繁的時候，秦逸就說過這個問題，也說到了其中的原因，那就是李二沒有走出去，沒有親自去體驗人間疾苦。

  過去的李二沒當皇帝的時候，那可是真正在大唐各地奔波的將軍，天策府上將，大將軍，無所不能。

  可以說，大唐每一寸土地都是他打下來的。

  可自從當了皇帝，李二心思更加陰鬱，目光也從遼闊的疆土變成了幽深的皇宮。

  「罷了罷了，讓秦逸自己去搞吧，朕就要看看，這傢伙能做出點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