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1章 囂張的幽州

  在這個萬惡的封建時代，只要有人許以高價，就有人繼續賣自己的女兒，這根本無法避免。

  如果想要徹底杜絕，只有兩個辦法。

  但這兩個辦法都是難於登天，其中一個就是死死的限制住源頭，人販子，牙行這個行當徹底掐死。

  另外一個，那就是改變這些農戶的觀念。

  這兩件事，任何一件事都是上青天一般的困難，秦逸作為一個後世穿越過來的人，深刻的意識到，當年為了改變重男輕女的觀念，整個國家用了多少力量，做出了什麼樣的努力，即便如此，也沒有取得突破性的效果，只有一些潛移默化的效果在慢慢發酵。

  而想要改變底層人民的觀念，在任何時代都是異常困難的。

  身處底層的人，他們的眼睛裡只能看到眼前的生存困難，生存很重要，但比起生存更重要的那些東西，不是他們看不到，而是他們沒有底氣去做。

  比如，這些農戶，他們在這種時代腦子裡的糟粕觀念，生了女兒就要養大了賣掉換錢，放在後世根本不會有人理解。

  但這時代就是如此，農戶養大的女兒，嫁人，賣錢，尤其是在這幽州之地，幾乎已經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秦逸此時在思索，那些女孩兒們如果知道自己的命運的話，會不會後悔被父母生出來那一刻。

  當然，她們是無法選擇出生的權利的。

  想要徹底改變這農戶的觀念，一方面要讓他們基本的物質生活得到滿足。

  通俗來講就是得口袋裡富裕了，腦子裡才會有廉恥感。

  販賣人口這種事情，在任何時代都有，但幽州之地，如此明目張胆，秦逸感覺異常意外。

  牙行做生意也如此過分了？

  大唐律法之中，販賣人口是大罪。

  如此明目張胆，李二若是知道，心裏面不憋屈死。

  王玄策這一次回來的時候，臉色更加凝重了。

  「侯爺，我問他們了，他們說如果想要姿色好一點的，得去幽州城裡。」

  秦逸瞬間就感覺不妙了起來。

  地頭蛇，明目張胆做人口買賣，這他麼一定是有保護傘的。

  這種事情你跟秦逸說沒有人勾結，那是不可能的。

  「他說了要找誰？」

  秦逸冷冷問道。

  「牙行張望！」

  王瀟現在更擔憂了，「秦逸，咱們去幽州城，這些女孩子怎麼辦？」

  沒辦法，從古至今女人的天性就是善良，沒有天生就惡毒的人，只有後天環境逼迫下無奈的存在。

  「這些人就算是可以救得了她們一時，也無法日日夜夜在這裡看管著，就算是給了那些農戶錢，告訴他們以後不要做這種事情，但只要我們離開，放心，他們依舊會出現在這裡。」

  「去幽州，見見那個張望！」

  五行八作自古就有，但喪盡天良的事情多發生在牙行。

  這些掮客兩頭吃，兩頭拿，賺的就是灰色的錢。

  「侯爺，天地不仁，我們不能不仁，天地不仁，不是作惡的理由，我們去殺了那牙行的人吧。」

  黑齒常嘴裡說出這種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喊打喊殺秦逸自然也不會意外。

  「老黑，你能殺張望，明日就有楊望，李望……天下牙行之人殺不完的，只要還有人給窮苦之人開這扇門，就沒有人能阻擋他們賺這個錢。」

  「老袁，你是國師，沒事給陛下說說，販賣人口這種事情，違背天道人倫，得讓陛下好好治理治理了。」

  袁天罡一愣，侯爺這事情我怎麼說啊，我只是一個給陛下服務的道士啊。

  袁天罡嘆息一聲，「罷了，侯爺，他日若有機會，我定然向陛下說明一切。」

  ……

  幽州城果然是一座堅不可摧的邊關城池，在唐朝，邊關之地的城池高大無比，城牆也是堅不可摧，厚重異常，為了抵禦草原上的外敵，華夏民族的工匠將智慧的實用性發揮到了極致。

  站在幽州城外，袁天罡和李淳風相視一笑，「侯爺，這幽州城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

  秦逸從馬車裡探出頭，「哪裡不對勁兒？」

  袁天罡淡淡一笑：「凡是城池，一般情況下，不會在大白天關城門，侯爺，你看這幽州城的城門。」

  秦逸這才注意到，幽州城的大門緊閉著，城牆上的將士們一個個探著腦袋，似乎在不斷緊張的觀察四周的情況。

  難道這裡發生了戰事？

  白天不開城門，幽州這種重地，怎麼可能有往來之人？

  城門口，一大堆百姓和商賈正在排隊等候進城。

  馬車剛剛往前走出十幾米，秦逸就聽到了叫罵聲。

  「莊稼漢，你們想要進城，得守規矩！大爺這裡不是廟，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啊！」

  那農戶模樣的人已經急哭了，普通人遇到士兵，真的不光是有理說不清的事情了，但凡是急事，耽誤了對於士兵來說不過是動動嘴，可對於這些農戶來說，可能就是晴天霹靂。

  這就是差別。

  蓋蘇文一看那士兵囂張的嘴臉，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

  「侯爺，我去治治那傢伙。」

  秦逸笑了笑，「瘸子，你是要和整個幽州的折衝府為敵嗎？」

  蓋蘇文沉默了一下，「就算是與他們為敵又如何？」

  「我就想知道，這天下除了長安，還有哪裡有公平和正義。」

  蓋蘇文嫉惡如仇，這性子也是火爆至極，也是一種藝高人膽大。

  「我們先看看，這幽州不是長安，在長安之外任何地方，都不一定是陛下的天下。」

  秦逸這話一出口，袁天罡就愣住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秦逸說出這樣的話，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的道理。

  王瀟也是不解，疑惑的看著秦逸。

  此時秦逸嘆息一聲，「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天下的士兵都是陛下的士兵，但都不一定聽他的命令。」

  「誰的兵多，誰就是老大。」

  這些話秦逸點到為止，越是偏遠的地方， 一些規則就越是複雜，不可以用常理去判斷。

  幽州啊幽州，我倒是要看看，這裡有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