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噁心許敬宗

  今天的生意還是不行，那報紙昨天來人了，寫了一篇不知所云，有辱斯文的文章，就賺了十兩銀子。

  可自己不是那種膚淺之人，怎麼可以用那種方式賺錢呢？

  落魄的時候，自己靠著所謂的稿酬賺錢也就罷了，如果之後官復原職，在長安有了一席之地，還在報紙上寫那種讓人無法理解的文章，被天下士子，知道，怕是要遺臭萬年，被人笑掉大牙。

  所以為了高雅的文章，放棄賺錢，許敬宗實在是有點難受。

  所以他現在陷入了沉思。

  今天在外面一天了，一個人都沒有。

  他明明畫畫那麼好，為什麼就一個生意都沒有呢？

  長安的讀書人難道都不喜歡畫像嗎？

  到了傍晚時分，終於有一個人出現了。

  這個年輕人身後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臉上帶著一種天真無邪，爛漫無比，讓人一看就想畫下來的笑容。

  許敬宗剎那間眼睛都亮了。

  那人緩緩走近，然後坐在了許敬宗面前的凳子上，「畫一張畫像。」

  來人正是秦逸，身後的中年人正是齊平。

  秦逸淡淡一笑：「想不到小小地攤，竟然還有如此精湛的手藝。」

  許敬宗內心嘆息一聲，長安之中，總算有一個識貨的人了。

  秦逸也在心裡發笑，這傢伙不去西市，在東市搞什麼么蛾子。

  難道他不知道西市的人很有錢嗎？

  長安最有錢的人在西市，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或許就這個許敬宗不知道。

  看著身後的齊平，秦逸笑了，肯定是齊平幹的好事。

  當然，這裡面也少不了和琛的添油加醋，暗中使勁。

  「公子，誠惠十兩。」

  秦逸一愣，「你這是搶錢啊。」

  「呵呵，這世道，我這等從小琴棋書畫精通之人，也淪落至此，價錢高一點，十兩銀子已經是鄙人最後的驕傲了。」

  秦逸淡淡一笑，搖了搖頭，「這十兩銀子怕是不成啊，你也知道，今年蝗蟲來了，到處都是災民，你說大唐的這些百姓能扛過去？」

  「沒有糧食，沒有吃喝，他們怎麼扛過去？」

  「生存都是問題，如何到你這裡消遣？」

  此時秦逸身後的齊平也附和道，「是啊，長安和其他地方不同，消遣的地方多了去了，你這畫功，青樓裡面的花魁都比你畫的好。」

  許敬宗臉上通紅，這是一個書生的憤怒。

  雖然已經三十五歲了，但常年在漣州當官，還是制約了他的想像力。

  「青樓女子，不堪重任，怎麼能和我比。」

  秦逸笑道，「先生可不能小看青樓女子啊，你可知道那醉花樓之中的頭牌？」

  「你是說？那個白衣女子？」

  許敬宗來到長安之後，自然也有一些盤纏，一天到晚在青樓之中遊蕩，不過是為了結實一些達官貴人們，好把自己推出去。

  他對自己的才學充滿信心，他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比他更有才華。

  「那白衣女子一天換一個名字，頗為神秘，只是她上次畫過一樣東西，我覺得實在是難以恭維。」

  許敬宗對於藝術的品味讓他無法說假話，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清高之意。

  文人清高很好理解，現在的許敬宗還不算是整個天下之中最為奸猾之人之一，只能算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窮酸前朝廷命官而已。

  秦逸笑了笑：「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那女子的畫作就可以萬人爭搶，甚至叫出了天價？」

  許敬宗的臉更紅了。

  這他麼也太折磨人了，這個年輕人過來是畫畫的嗎？

  這是玩弄嘲笑自己啊！

  許敬宗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消瘦的身子在風中搖擺，「士可殺不可辱，公子請自重。」

  秦逸一愣，想不到啊，萬萬沒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奸臣，現在竟然如此可愛。

  貧窮真的是可以讓人喪失鬥志，一個貧窮的人，任憑他內心之中有多少豪情壯志，有多少溝壑縱橫，他也無法擺脫貧窮帶給他的一切白眼和嘲笑。

  「呵呵，我可沒有羞辱你，你覺得你畫作值得十兩銀子，那自然有你的道理，只是呢，我覺得你不該在這裡作畫，而是該去某個達官貴人家中當個謀士，展示你的才能。」

  多少天才正是在無用功之中勞碌，斷送了自己的前途和才華。

  許敬宗也是如此。

  長安舉步維艱，整個長安的官員們已經鐵桶一塊，短短九年，這裡已經形成了多種利益團體，外面的人想進來，裡面的人想出去。

  權利的中心就是一座圍城。

  許敬宗自然是羨慕嫉妒恨，想要進來的那一位。

  「當然，你首先得展示出你的才能才行。」

  「就憑十兩銀子一幅畫作，就能讓人對你的才華有所認知？」

  「有這功夫，還不如去看看小桃紅。」

  秦逸搖搖頭，眼睛裡的嘲弄之色越來越嚴重。

  他故意這麼說，也故意激怒許敬宗，他想看看，這個老奸巨猾的傢伙什麼時候才能改變內心的堅持。

  放棄吧，放棄所謂的堅持，這個世界上只有放棄自己的堅守和底線，你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獲得無數的財富，獲得無上的權利。

  堅持的結果只會讓你更加貧寒，讓你的內心越來越不甘，讓你的才華在歲月流逝之中變得平平無奇。

  放棄吧，許敬宗，你的機會就在眼前。

  齊平聽著侯爺所說，心中震撼不已，侯爺這個人雖然刀子嘴豆腐心，但他從不會對一個人說出這樣的話，這些話裡面幾乎已經是拿著刀子割對方的心了，這種痛苦，齊平又不是沒有體會過，但今日，再度聽到，齊平依舊覺得稀奇。

  「呵呵，我家公子看得起你，給你個機會，你可不要白白浪費啊。」

  齊平緩緩說道：「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你這畫作價值百兩也罷，價值千金也罷，無人欣賞豈不是太過淒涼了。」

  許敬宗感覺自己像是吃了屎一般難受，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如此居高臨下噁心人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