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沒落王侯

  比如偶爾焦渴難耐，就不顧府中的規矩，直接喝生水。

  這個人選倒是一個大問題。

  馬周臨走的時候給秦逸留下了一個選擇，那個人就是齊平。

  秦逸帶著兩顆天怒，懷裡揣著棍子打開之後形成的三節棍，騎著馬，一路朝著長安前進。

  醉月樓之中，人聲鼎沸。

  明明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青樓，但這裡出現的達官貴人可以說遍布長安每個地方。

  明明是午後，但這裡卻如同深夜一般繁華。

  長安之中沒有任何一處地方可以比得上這裡。

  姑娘們站在高高的閣樓上，瞅著來來往往的那些衣著華麗的貴人們，眼波流動，似乎在精心挑選。

  小廝們一個個睜大了眼睛，嘴裡高喊：「貴客一位！」

  那聲音讓整個平康坊都可以聽到。

  平康坊之中，一條寬闊的大街一直延伸到了朱雀大街的時候，一個男人從一家豬肉店鋪之中推開了門，緩緩走了出來。

  他一出現，一旁就圍過來三五個神色嚴肅目光游離的青年。

  「大哥，今日一切正常。」

  「大哥，城南那邊也一切正常。」

  青衣男人面色陰沉，但眼神卻如同老鷹一般凌厲，「不錯，好好盯著，這些生意見不得光，任何事情發生之後，以和為貴。」

  這青衣男人就是齊平。

  一個沒落的貴族，一個南北朝時期皇權擁有者的後人，天下大勢，總是讓人不可捉摸，齊平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他就開始走下坡路。

  近日，巢王妃楊氏被打入了冷宮，楊氏的弟弟楊焚身死，剎那間，給了齊平機會。

  從小到大，他隱忍了很多年，天下大亂的時候，惜命如金的齊平選擇了低調隱忍，哪怕是後來在太子府上，齊平也低調至極。

  直到當今陛下斬殺太子和三皇子，登基之後，齊平終於發現，自己和權利的氣息越來越遠。

  楊氏剛剛被打入冷宮，齊平就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東市是楊焚的地盤，這些年東市之中，楊焚胡作非為，齊平在一旁看著，卻無心勸阻。

  惡人自有惡人磨，他的目標是光復家族榮耀。

  小小楊焚這種卑微人物，怎麼可能入他的法眼？

  楊焚死後，東市的規矩改了，商戶們需要上繳的保護費降低了，平日裡面那些兇惡的痞子出現的頻率越來越低，臉上也開始帶著笑容了，不再是之前那股子凶神惡煞，仿佛人人都欠他們幾兩銀子一般。

  西市？這個地方是貴族們消費的地方，早就在齊平的布局下成了他的地盤，沒有人幾個人知道，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至於那些酒樓，齊平當幕後老闆比楊焚更好，賭場這種存在還是算了吧。

  這種錢賺的沒有任何的心安理得，如果被大人物盯上，怕是要第一時間將身家性命交出去。

  一個沒落王侯的驕傲便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但齊平的志向遠不止於此，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家族巔峰時期，王侯這種事情他已經不想了。

  他現在很想找個合適的機會，發揮自己的才華，能把整個長安東市和西市在暗中管理的井井有條的，天下也沒幾個人可以比他做的更好了。

  齊平邁入醉月樓，這是他每天都要來的地方。

  尋常人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歡作樂，為了尋花問柳，和姑娘們談心，享受一時歡愉。

  齊平不一樣，他是這裡的常客，也是貴客，三層之上，有著一個獨特的閣樓，這裡風光極好，遙遙相望可以看到華清池，可以看到芙蓉園。

  可以看到縱橫的街道，可以看到朱雀大街上澎湃的人群。

  這種充滿生機的感覺是齊平最喜歡的。

  每一天，他都在這裡讀書，練字。

  手下都是一些長安之中的痞子，他們根本不懂，為什麼齊老大會在這裡啥都不干，就讀書練字？

  難道這些姑娘不美嗎？美酒不好喝嗎？歌舞不好看嗎？

  這種事情，齊平只會搖搖頭，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他想要的，和這些人想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齊平想要擁有一定的權利，可以是做官，也可以類似於楊氏手下那般，管理一些事務。

  但很明顯，大唐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當今陛下曾經在還是秦王的時候，曾有一次出現在那時候的太子李建成府上，齊平建議下毒。

  人不狠，站不穩，當時的齊平感覺自己可以當宰相。

  想要當宰相，必須要讓太子順利登基，太子要登基，秦王必死無疑。

  所以，那是當今陛下一生之中最艱難的一刻，據說喝了毒酒之後，假裝不勝酒力，返回府中，上吐下瀉，足足吐了一大盆子血。

  從那件事之後，齊平就灰心了。

  今日他總覺得心神不寧，手中正在書寫的四個大字「靜水流深」的深字竟然不小心多用了一分力，那水滴之處，濃厚了三分，剎那間讓齊平心裡更加難以平靜了。

  抬頭看著窗外，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平康坊之中的集市號稱小東市，這裡的人僅次於東市和西市，流動最大。

  人群之中，齊平感覺有人看他。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少年，面容青澀，臉上帶著一股子笑意。

  這個笑容如同春風一般和煦，剎那間，齊平只覺得那笑容進入了自己的內心，剛剛躁動的心情瞬間平復。

  抬起筆，四個大字有如神助，筆鋒婉轉，帶著深沉的掩藏，將這四個字的妙處盡數隱藏起來，乍一看平平無奇，實則其中充滿兇險。

  這就是書法的妙處。

  忽然，齊平聽到了外面的一陣喧囂。

  「哎呦，這麼俊的小弟弟，快來找姐姐玩啊。」

  「弟弟來我這裡吧，姐姐教你彈琴。」

  「弟弟不要相信她們，姐姐給你包個大紅包。」

  這個弟弟不是別人，正是秦逸。

  按照關於齊平信息的冊子，秦逸找到了醉月樓，看到了閣樓頂上那個正在看著平康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