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良人

  剎那間，滿朝譁然。

  剛剛平息下來的眾臣，本來心裡還泛著嘀咕，要不要繼續追問陛下呢？

  畢竟那秦逸是一介侯爺，如果事實不清的話，冤枉了，以後大家在朝堂的路就走窄了呀。

  大家都不傻，都知道那秦逸一個十六歲的侯爺未來是什麼樣的，都還不想和秦逸為敵。

  但突然間，王連理猛然間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八牛弩，軍中利器，未經陛下親自調配，不會輕易出現在民間。

  剎那間，譁然之後的眾臣陷入了一片死寂。

  無關痛癢的話太多了，總算是來了一句分量十足的證據了。

  李二眯著眼睛，笑著說道：「八牛弩？誰給的？」

  王連理一聽陛下也不知這件事，立馬打蛇隨棍上，「陛下， 八牛弩乃是國之利器，不可輕易落入其他人之手啊，那秦逸身為樂天侯已經承蒙陛下恩德，如今私造八牛弩，那是造反啊！」

  造反這種罪名任何時代都有用，言官們口中說話向來都是捕風捉影，他們的職責就是這樣。

  對於皇帝來說，這樣的人存在即合理，一方面各種角度的討論不管正確不正確，都能增加皇帝獲取信息的廣度。

  但這樣的人也有不好的地方，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論調一出來，當皇帝就變得痛苦起來。

  因為言官這些話裡面大多數都是無用的。

  只說事情，不談解決辦法，就是在皇帝面前耍流氓，而且是名正言順耍流氓。

  李二冷冷一笑，好啊，張口就來，那八牛弩可是朕親自調配給秦逸的，防的就是有人故意找上門去。

  幸好朕給秦逸封賜的時候比較低調，滿朝文武對秦逸還不甚了解。

  「行了，巢王妃楊氏的弟弟死了，就讓他死了吧，朕可不覺得他活著有什麼用。」

  嘶……

  滿朝文武，猛然間發現了一個問題。

  大唐當今陛下，真的變化太大了。

  「退朝！」

  ……

  此時的楊氏正在清心殿裡面，暴跳如雷，儘管是大戶人家出身，涵養不低，但面對弟弟的死亡，她坐不住的。

  尤其是看到眼前那一幅畫像，她的內心怒火熊熊燃燒。

  「這和琛必須死，來人，找到不良人，殺和琛！」

  一旁的宮女提醒道：「娘娘，殺人的是樂天侯。」

  「那就連同樂天侯一起殺掉，我乃堂堂大唐陛下的妃子，後宮之中的娘娘，連這個權利都沒有？」

  宮女欲言又止。

  後宮的妃子看起來身份尊貴，但其實權力是真的少。

  遇到事情，只能憤怒，給陛下吹吹耳邊風，但很不幸，陛下似乎對巢王妃楊氏的興趣不大，登基之後，只是給了楊氏一個名分，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楊氏唯一能求助的，只有外面的勢力。

  大唐之中，有一非官非民的組織，名叫不良人。

  演義小說裡面，不良人是官方的打手，隱藏在黑暗中的刺客，替朝堂做一些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情。

  但真實的情況可能比起演義之中的故事，還要複雜。

  這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他們的信條就是拿錢辦事，見血封喉。

  並且手段極為惡劣，無所不用其極。

  前隋時期，不良人出現，一開始異常高調，打著反抗暴政的旗號，不斷出現在十八路反王的人群之中。

  當時的王世充、劉黑闥在需要人手的時候，多次向不良人之中的首領，也就是不良帥借人。

  楊廣暴政愈演愈烈之後，不良人的發展達到了巔峰，那時候的李二已經注意到了這些人存在。

  大唐初年，李二在天策府之中和眾人商議過如何將不良人納入他的麾下。

  但問題來了，當時的不良人組織已經完全進入了地下，再也沒有了之前那般高調，人手空前強大，目標也已經不再是維護天下。

  而是為那些爭奪天下的人提供刺殺服務。

  不良人之中，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武藝高強的，以一敵百的，也有文質彬彬，謀慮無常，老謀深算之輩。

  和掌柜曾經就是不良人的一員，但受李密收買刺殺李二的時候，失手被擒，那時候的和掌柜還很年輕，不費一兵一卒，也不曾殺人見血，只是簡單地講述了自己刺殺的計劃，就讓長孫無垢，也就是如今的長孫皇后驚為天人。

  於是長孫皇后求情，李二決定招攬和掌柜。

  也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和掌柜成了李二手裡一招暗棋。

  這些事情，楊氏並不知情，她只知道，不良人的刺殺，很少失手。

  李元吉活著的時候，和長安之中活動的不良人有所交集，楊氏自然也知道一二。

  如今弟弟被殺，她孤立無援，面對這種情況，它選擇了讓不良人出手。

  「娘娘，咱們的金銀不多。」

  宮女再次提醒。

  不良人出手，價格極高，每一次出手都是衝著非富即貴的人去的，這些人身份地位話語權極重，價格自然不菲。

  如果是富商，不良人會派人進行價格評估，最後給出一個數字。

  如果僱主不接受，視為放棄。

  如果接受，一次性付款，然後就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宮中的妃子，哪裡有那麼多錢呢？

  「楊焚的手裡應該不少，這件事讓齊平去做，他跟著楊焚時間不短了，知道楊焚有多少家底。」

  倒不是楊焚的死讓楊氏難受，弟弟死了，她自然心如刀絞，但比起楊焚，楊焚替她斂財的路子，才是楊氏最看重的。

  齊平就是她派到楊焚跟前的人，這個人心機重，膽子大，機敏過人，也正是齊平看到了和琛手裡紙張的不同尋常，給楊焚建議一定要拿下。

  而楊焚押著和琛到秦逸家裡的時候，齊平並沒有出現，他那時正在宮中給楊氏匯報楊焚最近的動向。

  「是！」

  宮女出去了，楊氏看著那畫像，咬牙切齒，手裡握著的茶杯剎那間被她砸了出去，一地細碎。

  和琛回到秦逸家裡的，重重躺在地上，巢王妃的那種眼神，和琛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