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余嬌嬌和趙鵬程可謂是馬不停蹄的就去了老趙家。

  趙大趙二早就徹底分家，新房子也蓋了起來了。

  但不知道是嫌棄李翠花快死了晦氣還是啥的，反正兩家有志一同的沒讓李翠花進自己家，而是把她弄到了以前的老房子裡。

  也就是這半年時間沒人，但裡面有趙志峰做木工的東西，趙大媳婦兒也怕兒子的東西都放壞了，時不時的來整理一下，整個房子除了外牆有點脫皮，其實整體來說還挺不錯的。

  房子這玩意兒，只要一直有人住，就不會破敗的太厲害。

  只是余嬌嬌和趙鵬程順著王春華她們說的來到老趙家老房子的時候，彼此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語。

  李翠花偏心了一輩子，除了最偏心的小兒子趙四，就趙大這個據說以後要給她養老的兒子占的便宜最大。

  別看趙二咋咋呼呼的，其實趙二在李翠花眼裡，也就比趙鵬程有那麼一點點存在感。

  可最後呢，她最心愛的小兒子一走多年連封信都沒來過，生死都不知道。

  她一直視為依靠的大兒子呢，連新房子都不讓她住。

  更無語的，因為這個房子給趙志峰用來打木器了，房子的堂屋是用了的，裡面都是一些正在陰乾的木頭和已經解好的板材。

  東屋因為向陽光線好，裡面是趙志峰沒有帶走的一些用來做家具的木匠工具，電鋸啊車床啊長條凳啊還有其他一些東西。

  西屋呢，東西就更雜亂了。

  就是放一些用不著又捨不得丟掉的筐子簸籮農具繩子高粱簿子壞掉的農具之類的。

  趙大媳婦兒可不允許任何人動她兒子的東西。

  小兒子小女兒死活不知道，唯一出息了的大兒子就是她以後的指望，大兒子不在家，她就要保護好大兒子的東西。

  李翠花回來後趙大本來還想著把人弄回新家的，結果趙大媳婦兒說兒子都還沒娶媳婦兒要是死在家裡太晦氣，趙大也沒堅持。

  更無語的是，送到老房子裡，趙大媳婦兒又說堂屋的木材不能動，再說地方太大也不適合人住，東屋呢，那些東西以後他家志峰還要用，要是弄壞了以後志峰找不到也不行，也不能動。最後沒辦法，就把李翠花給放到了西屋。

  至於西屋的那些東西，能放到南屋的放到南屋。

  可南屋也有東西啊。

  趙志峰做木工，那些邊角料都在南屋堆著呢，趙大媳婦兒要是燒火就會來這邊撿點廢料或者刨花用。

  哪怕趙大媳婦兒這一年來用了不少廢木料和刨花，騰出來的空間其實也不大，畢竟是多年積累的廢料，還是挺多的。

  實在放不下的，就只能還留在西屋了。

  於是西屋本來就不大的地方，亂七八糟的東西占了一半，就只騰出來窗戶底下一塊地方。

  這房子也沒有床。

  堂屋以前倒是有炕，可趙志峰為了幹活兒騰空間，不光把東西裡間的土炕給拆了，連東西裡間的隔牆都給拆了，就用兩根圓木當柱子承重。

  至於東西屋，以前趙大趙二兩家住著，倒是有床的。

  但是後來兩家分家，能拖走的東西都拖走了，那床他們在新房子裡還用呢。

  因此這房子裡是真的，除了趙志峰的木材木板和木工工具，什麼都沒有，完全不能住人。

  不能住人又想人住進來咋辦呢？

  就用兩個條凳架了扇拆下來的門板，上面鋪上厚厚的草帘子，草帘子上面再鋪個已經淘汰了的還沒來得及扔掉的氈子，氈子上面放蓆子，蓆子上面是已經不用了又沒捨得扔掉，李翠花回來又拿出來到太陽底下曬了曬的棉花褥子。

  這褥子都二三十年了，早就板結成了硬片。

  就算曬了曬太陽捶打了一下，也沒有好多少。

  就連床單，也是兩家不捨得扔掉的以前補丁摞補丁的破床單。

  李翠花身上蓋的，也是已經板結的很厲害的舊薄被。

  也幸虧現在是夏天，要是換成冬天，就這屋子的條件，好好的人都得凍出好歹來，更不要說李翠花這樣躺了十幾年的人了。

  趙大媳婦兒和趙二媳婦兒人都勤快。

  雖然嫌棄李翠花埋汰和晦氣，把她弄到了老房子裡，也沒有就此甩手不管。

  這屋裡收拾的看上去還挺乾淨的，至少余嬌嬌沒聞到很多久病在床的人身上基本都會有的尿騷氣和汗腥氣。

  李翠花躺在床上，雙眼緊緊的閉著。

  這個對趙鵬程刻薄了一輩子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愛的小兒子不見了的緣故，哪怕趙大趙二兩家已經盡心盡力伺候了，她還是瘦了下去。

  哦對了。

  去年暑假余嬌嬌還去醫院看過她一次，那時候的李翠花還沒這麼瘦的。

  瘦下來的李翠花，面相終於顯現了跟她性格相符的刻薄。

  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如果不是伸手到鼻子底下發現還有點鼻息，根本不知道這個人還活著，胸口的起伏微弱的，如果不是刻意觀察，都根本看不出來，還以為這就是一具死屍呢。

  這種情況，別說余嬌嬌沒想到，就是趙鵬程都沒想到啊。

  余嬌嬌跟李翠花雖然幾次交鋒，實際上真正現出的時間基本沒有，後面又一直出錢養著她，自覺仁至義盡，李翠花現在這樣也是她兩個兒子給的，雖然她也覺得趙大趙二都太過沒良心，可想想李翠花當初乾的那些事兒，憐憫之餘還有有點暗爽。

  該。

  這就是報應。

  相比之下，趙鵬程的感受就複雜多了。

  不管李翠花曾經對他有多惡劣，哪怕曾經差點把他溺死在馬桶里，哪怕從來不管他甚至在他條件好轉後無數次以孝順為理由跟他要錢要物，這個女人終究給了他一條命。

  可要說讓看在她快死的份上原諒她，他也做不到。

  且不說他多次差點被她給弄死，他和她之間，還隔著一條人命呢。

  固然他對徐知慧沒什麼感情，可沒感情，不代表李翠花就能硬生生的把人給磋磨到沒了求生意志，甚至，間接的要了她的命。

  每每想到當初兒子說是奶奶搶了媽媽的看病錢徐知慧才會死，趙鵬程就納悶，為什麼偏偏讓他攤上這樣的生母。

  他看著真的像王春華說的那樣出氣多入氣少的李翠花，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嘆了口氣。

  趙大媳婦兒卻被他這一聲嘆息給嚇的差點跳起來，大聲道：「老三。可不是咱們伺候的不精心啊，我們伺候的有多周到你知道的，吃喝拉撒洗澡擦身，咱們一件也沒落下過，一天一擦身，一禮拜一洗澡，三五個小時一翻身，你去醫院問問，誰家生了病的人有咱家伺候的好？可這一年來也不知道咋回事，她這身體就是突然不行了，真不關咱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