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毀滅之源

  他們到家以及趙鵬程往余家送東西余嬌嬌在家打包的時候，趙家村也果然在對今天的事兒進行討論。

  這次過年發生的事情可讓大家開了一下眼界。

  誰都沒想到趙大這個老實巴交的漢子，能做出找神婆燒弟媳這種事來，雖然村里其他人家兄弟多的也少不了妯娌勾心鬥角的，可說實在的，也就是打打罵罵的事。

  真的動手要人家命的，那還真沒有。

  農村人說淳樸，其實心眼也不少，說狡猾吧，其實真的大部分還挺淳樸的。

  這件事顯然跌破了大家能承受的心理下限。

  當然，跟這件事一起流出去的，還有關於跟楊婆子求子得子的真相。

  村長在知道這事兒後其實有跟那些跟著他一起去的人說過不要說出去的。

  但這個嘛，就是個玄學問題了。

  跟自家婆娘炕頭說一下，這叫說出去了嗎？明明是夫妻夜話。

  跟自家父母兄弟飯桌上說一下，這叫說出去了嗎？明明是一家子說閒話。

  小孩子偷聽到傳出去，那更不是我們說出去的了嘛。

  因此，一個早上大家拜年的時間，求子就是生個別人的孩子自己養，就是帶了綠帽當了活王八的事情就傳的村里每個人都知道了。

  之前因為生不出孩子求過孩子的人家都在家裡仔細比對孩子跟自家的長相，找出一個就是一個暗喜，找不到就很喪，先是夫妻爭吵後世婆媳爭吵最後一家子爭吵，總之，求過子，不止是讓兒媳吃偏方還去求過神婆神漢的都是雞飛狗跳。

  光吃過偏方後來生出孩子的則是暗自慶幸。

  這些都還好一點。

  趙有志家就慘了。

  別人家哪怕有這個隱憂呢，好歹沒證據。

  他家可差不多算是被明晃晃的指出來的他兒子不是親生的。

  趙有志結婚的時候才十九，有孩子的時候都三十五了，孩子還是他娘帶著媳婦兒去楊婆子家求來的，養了十三年，一直是當寶貝養大的，可以說是傾全家之力供養這個孩子。

  這孩子也算聰明，從小成績就好人也乖巧，趙有志不說見人就夸孩子，可那志得意滿樣子，凡是家裡有熊孩子的見了就想揍他。

  這麼一個把孩子當心肝寶貝疼的男人乍一聽說孩子是老婆跟別的男人生的，媳婦兒還是親老娘親自送給別的男人糟蹋了，沒當場氣死那是他身體好。

  趙有志跟他媳婦兒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才會結婚十六年沒孩子也硬挺著不離婚。

  他當時都想著生不出來過繼一個遠房侄子當兒子了，他娘不死心。

  各種求神拜佛各種偏方都試過沒用之後，就去找上了楊婆子。

  果然兩個月後他媳婦兒就懷孕了。

  趙有志還記得當時自己是怎麼的欣喜若狂，可是當實情被捅出來，對比現在就有多滑稽搞笑。

  孩子出去找同學玩沒在家，趙有志想去找媳婦兒對峙又張不開嘴，直接找上了他娘。

  他娘這些年因為求了個聰明孫子繼承了趙家的香火，在家裡不說說一不二威風凜凜的不行，現在被兒子指著鼻子問孫子是怎麼回事這老太太立刻就慌了。

  目光閃躲連正眼看兒子都不敢，支支吾吾道：「你，你問這話啥意思？孩子不是從你媳婦兒肚子裡爬出來的嗎？我是你娘，你這是什麼樣子？啊？」

  趙有志跟他娘同個屋檐下生活了四十九年，他娘什麼樣子他還能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才絕望：「你知道！你竟然都知道！」

  他娘轉頭又不認帳了：「知道什麼知道，大年初一的你不去拜節你跑回家幹啥？還不趕緊出去？」

  等兒子出去了她好壓壓驚，她完全沒想到她藏了十四年的秘密竟然會被兒子知道，這時候只有死不認帳了。

  趙有志心如死灰，笑的比哭還難看：「拜什麼節過什麼年？我還拜什麼節過什麼年？出去讓人指著我腦袋說我是活王八說我給別人養兒子嗎？啊！」

  他說到後面都嘶吼了起來。

  他老娘一下子驚呆了：「啥？你你你，你說的啥？啥給別人養兒子？」

  趙有志擦了一下笑出來的淚看他老娘的目光再也沒有以往的孝順和順從：「楊婆子被抓了，她都招認了，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等明天十里八鄉的都知道了，人人都知道我當了活王八給別人養兒子，這樣你是不是就很滿意了？」

  他老娘頓時慌了神：「啥？楊仙姑被抓了？她她她，她都說了？」

  趙有志不想理他娘，直接去找媳婦兒，想問問他媳婦兒明明他們一起長大感情也一直挺好的為啥不告訴他。

  面對趙有志的質問，他媳婦兒顯得很平靜：「我當時就發現了不對，我沒聽說過求子還要求睡一覺的，我都結婚十幾年了，我能分不出來我的身體是什麼個情況嗎？我跟你娘說了，也想告訴你，但你娘不讓，說是你們家幾代單傳，覺得是你生不出孩子，她說要是沒孩子這事兒就當沒發生過，有了孩子就當自家孩子養著，反正楊婆子是絕對不可能把孩子要回去的，你也算有了香火。還說如果我敢跟你說，她就說是我跟別的男人鬼混的。」

  他媳婦兒佯裝的平靜瞬間打破，激動的大聲道：「是我跟男人鬼混嗎？啊？明明是她把我推進虎狼窩，卻還怪我！孩子生出來之前我一直想告訴你，可你娘盯我盯的那麼近，我懷上孩子了她怕我說出去，竟然把你都趕出去跟我一起睡看著我。等孩子生了之後你高興的跟飛了似的，我咋跟你說？你說我咋跟你說？」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四年，按說這麼長時間了那時候的事情應該忘的差不多了。

  但可能是第一次有孩子，趙鵬程到現在仍然記得自己那時候的興奮激動。

  他娘說要跟他媳婦兒睡好照顧他媳婦兒，說他沒經驗怕對孩子不好，他就一口答應了。

  他也想起來那時候他媳婦兒好像總是想跟他說什麼，但每次都被他娘恰到好處的打斷。

  她媳婦兒頭髮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人也一下子像老了好幾歲，他想帶他媳婦兒去醫院看看，他娘還攔著不讓，說是誰懷孩子都一樣。

  而他，傻不愣登的竟然真的信了。

  看著妻子才四十七歲就已經花白的頭髮，趙有志這才知道妻子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想到這些年妻子從開朗變的沉默，還總是被老娘叫罵，趙有志就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一哭，他媳婦兒也哭。

  兩口子抱頭痛哭。

  他們的兒子就在門口扶著門框惶恐不安的看著門裡的夫妻兩個不敢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