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身在草原，心在中原

  蕭皇后經歷過大風浪的人，也遇到過各種各樣的人，她既然敢向康蘇密說出這種話，就已經了解康蘇密是個怎樣的人。蕭皇后相信自己的眼睛，康蘇密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

  「大將軍方才已說過，唐軍已攻取定襄城，磧口也要守不住，大將軍也該為你自己的未來做打算。」蕭皇后繼續低聲道，「不怕告訴大將軍，老嫗之弟蕭瑀如今為李唐重臣，日前曾秘密派人送來書信，邀請老嫗回中原。瑀弟在書信中說了，當今唐皇已答應，只要老嫗帶孫兒回中原，唐皇既往不咎。

  若大將軍肯護送老嫗與孫兒回中原，老嫗必將稟明唐皇，到時大將軍一樣可以享受榮華富貴。據老嫗所知，唐皇是個心胸廣闊之人，對于歸順他的人，都是以禮相待。憑大將軍的能力，一樣能得到唐皇重用。」

  康蘇密猶豫著，還是沒有表明態度，不過他的內心已經動搖。

  他的內心在糾結著，若答應蕭皇后，便等於背叛頡利可汗，背叛突厥。若不答應蕭皇后，真等唐軍殺到，自己能免於一死？何況自己對頡利可汗忠心耿耿，而頡利可汗卻偏聽諂臣。

  就在方才，頡利可汗還怒罵自己，讓趙德言騎在自己的頭上。

  蕭皇后看到康蘇密猶豫著，又看了門口一眼，身體往前靠了靠，低聲道：「唐軍隨時攻取磧口，還望大將軍儘早做決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老嫗知道大將軍對頡利可汗忠心耿耿，但如今的頡利可汗不是以前的頡利可汗，不值得大將軍為其忠心。近兩年，頡利可汗任用諂臣推行暴政，使得草原各部諸多怨言，甚至有部落首領已開始反抗頡利可汗的暴政。

  大將軍若有所顧慮，大可將老嫗今日所言告訴頡利可汗，也算是你對頡利可汗表示忠心。」

  蕭皇后曾幫隋煬帝奪得政權，後又在多個勢力之中穿插，自然有其手段。她早已看準康蘇密對頡利可汗產生了間隙，如今唐軍兵臨，自己正好藉此機會遊說康蘇密歸順大唐。

  蕭皇后漂泊多年，不想再繼續漂泊下去。反正都是寄人籬下，還不如選擇歸順大唐。歸順大唐，她至少可以死在中原故土。

  草原的生活，不適合她。

  她無時無刻不想著中原的美景、美食、美酒，中原的一切一切都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曾經，她依靠各種勢力，想藉助各種勢力滅掉李唐，重塑大隋的輝煌，甚至不惜委身於突厥。可是，經過這兩三年，她看清了形勢。李唐的江山已經穩如泰山，難以撼動。

  這些年來，她一直有留意李唐與突厥之間的變化。

  最近三年來，唐皇李二雄才大略，勵精圖治，任用賢臣，使得飽受戰亂之苦的中原恢復發展，百姓開始漸漸安居樂業，同時厲兵秣馬，時時準備著洗刷突厥帶給中原的恥辱。

  相反，頡利可汗任用諂臣，施行暴政，使得草原各部分崩離析，突厥百姓遭受天災人禍，又不斷侵擾李唐，四處發動兵戈，而對李唐又沒有保持足夠的警惕。

  如今李唐兵臨草原，短短時間就攻取定襄城，蕭皇后知道機會來了。她決定帶著孫兒，帶著隋朝舊部歸順李唐。

  唐皇曾通過蕭皇后的弟弟蕭瑀給她的書信中承諾了歸順李唐後，必將得到善待。

  康蘇密聽了蕭皇后的話後，嘴角動了動，正要開口回應，突然門外有侍衛急報：「將軍，唐軍離磧口不到三里，大汗命你速去商議！」

  康蘇密眉頭一皺，沒想到唐軍追兵如此之快。

  他望了一眼門口，淡淡地回道：「知道了。」

  康蘇密的目光移回到蕭皇后身上，表情嚴肅道：「皇后，關於方才提到的事，我還需考慮，如今唐軍兵臨磧口，我先去應對。」

  「好，老嫗先告退。」蕭皇后說著，站起來，欠身告退。

  此時，頡利可汗正與趙德言、阿史那思摩、執失思力等人在商議如何應對唐軍。

  「追著我等的唐軍將領到底是何人？為何帶著區區三百唐軍便令到我等如此狼狽？」頡利可汗怒狠狠道，「到此時，卻沒有人搞清楚對方將領是何人，斥候都幹什麼吃的！」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

  頡利可汗掃了眾人一眼，看到眾人都不出聲，只好轉移話題，自顧自的罵道：「康蘇密在何處？敵軍已兵臨磧口，為何還不見人？」

  「康蘇密參見大汗！」

  就在此時，康蘇密大步走了進來。

  頡利可汗瞥了一眼康蘇密，沉聲道：「如今唐軍兵臨磧口，有何拒敵之策？」

  「大汗，臣建議，著令康蘇密將軍率磧口守將前去剿滅唐軍，從而為大汗爭取時間趕回鐵山。」不等康蘇密回應，趙德言搶先提議道。

  頡利可汗沉吟道：「目前也只能如此做了。」

  他又瞥了一眼康蘇密，嚴肅道：「康蘇密聽令，速率一千精兵前去剿滅唐軍。」

  「遵命！」康蘇密應道。

  「且慢！」趙德言插話道，「大汗，即將兵臨磧口的唐軍才三百人，康蘇密將軍用不著率領一千精兵，依臣看，五百精兵足矣。康蘇密將軍勇武過人，對磧口又熟悉，肯定能剿滅三百唐軍。至於其他將士，需要留下來保護大汗，以及防止磧口的漢人趁機犯上作亂。」

  「軍師言之有理！」頡利可汗頷首道，「磧口的漢人不得不防，免得趁機作亂。」

  康蘇密臉色微微一變，雙眼掠過一抹恨意，掃了趙德言一眼。

  哼！天殺的趙德言，心可真夠黑，都到了此時，還想著借唐軍之手除掉本大將軍！

  他讓本將軍只率領五百精兵對抗三百唐軍，不就等於讓本將軍去送死？磧口外的三百唐軍絕對不好對付，否則護送大汗的天狼衛也不用陪著大汗跑！

  頡利可汗居然聽從趙德言這小人的建議，看來頡利可汗已完全聽趙德言的讒言，想讓忠心他的人都為他而死。

  罷了，罷了！頡利啊頡利，是你先不仁，就別怪本將軍不義！

  「康蘇密，按軍師所言，你速帶五百精兵剿滅唐軍，不得有誤！」頡利可汗命令道。

  「遵命！」康蘇密只好先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