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姜是老辣，放虎歸山

  「你所提到的那名家將現於何處？」李二質問。

  「回稟陛下，那名家將跟隨張將軍鎮守肅州，已因此次抵抗突厥侵擾河西戰伇中戰死。」裴寂不緊不慢道。

  「如此巧合？」李二明顯不相信。

  「陛下可查看肅州呈給朝廷的各戰死將士名冊。」裴寂道。

  李二臉色一沉，掠過怒意。

  誰都看得出來，裴寂這是要來個死無對證。

  李在古斜睨著裴寂，心裡暗道：裴寂果然不簡單，狡猾得如一條老狐狸！

  或許說，他本就是一條老狐狸！

  怪不得聖上沒有掌握到有利的證據之前，都不動他。

  自己還真低估了他，以為有了目前這些證據，就足夠扳倒他，可實際上的比預想的要困難得多。

  「啟奏陛下，裴寂此舉，即使沒有真的謀反，但已犯欺君罔上之罪！望陛下嚴懲，以正法典！」房玄齡出聲道。

  「望陛下嚴懲，以正法典！」

  李在古、杜如晦、尉遲敬德、張公瑾、長孫無忌、秦瓊等人隨即附議。

  「陛下，裴寂欺君罔上，必須嚴懲！臣建議，先將裴寂收押於大牢，著令大理寺覆核後再定罪！如此更顯陛下英明，更顯大唐律令行之有效！」

  「陛下，御史大夫言之有理！臣附議！」王珪附和道。

  韋挺則不出聲，表示公立。

  他實在不想再捲入這場君臣的爭鬥之中。

  李二皺起了眉頭，沉思著。

  「陛下，眼下朝廷正向全天下推廣大唐新頒布的律令。陛下身為大唐表率，應以身作則，一切按照律令來執行，如此更能體現陛下的公正，亦能體現大唐律令的公正，對大唐律令的推廣更有利！」蕭瑀又出聲。

  蕭瑀這個提法，使得李二和他的心腹大臣頓時不知作何反駁。

  蕭瑀表面上是替新頒布的大唐律令推廣說話，實際上是幫裴寂。

  李二和他的心腹大臣看得出蕭瑀的真正意圖，可是他的話讓人聽起來並沒有要幫裴寂的意思。

  因而，李二和他的心腹大臣不能直接反駁。

  何況，蕭瑀的話咋聽著，也有道理。

  李在古重新打量著蕭瑀，看來自己不但低估了裴寂，也低估了蕭瑀。

  方才還以為蕭瑀等人真的示弱，不再幫裴寂。原來是以退為進，尋找新的機會。

  姜果然是老的辣！

  「卿所言有理，先將裴寂收押，待大理寺覆核後再做定奪。」李二沉著臉，淡淡道。

  蕭瑀隨即作揖道：「聖上英明！」

  「聖上英明！」王珪緊跟著作揖道。

  其他大臣也只能跟著口呼「聖上英明」。

  裴寂那雙如狐狸般的眼睛閃現出一抹神采飛揚的亮光。

  「尉遲將軍！」李二對尉遲敬德道，「你親自押送裴寂去大理寺牢房！」

  尉遲敬德拱手說了聲「遵旨」後，帶著裴寂離開甘露殿。

  「眾卿家都退了吧，朕累了！」李二對眾人說著，打了個哈欠。

  「陛下，臣有一事啟奏！」李在古忽然拱手道。

  「何事？」李二看著李在古，疑問道。

  「裴前如何處置？」

  「這個嘛……先將其安置好。」

  「遵旨。」

  於是，李在古帶著裴前離開。

  其他也陸陸續續告別李二，離開甘露殿。

  李在古將裴前安置在一間他父親留下的舊房子裡。

  這舊房子周圍的人早已搬走，變成人跡罕至的地方。

  房子很久沒有收拾打掃，布滿了灰塵。

  房子的角落全是蜘蛛網。

  李在古吩咐張家的僕人幫忙收拾打掃好，然後秘密地將裴前安置在這裡。

  這個時候，只有李在古和天策府的部分人知道裴前被安置在這裡。

  李在古這樣做，目的是為了保護裴前，以防裴寂心狠手辣，殺人滅口。

  李在古經過這件事後，有了一個想法。

  他後來向李二和長孫無忌提出建議，要建立一些只有天策府重要將士知道的，可以用來秘密安置犯人或者證人的房子。

  用現在的話來說，叫做安全屋。

  李在古的建議，最終得到李二的允許。

  當然，這只是後話。

  兩天後。

  已經過了巳時。

  李在古還睡著覺，突然被張如蓮叫醒。

  這些天來，他實在忙得太累了。

  「何事？」李在古睡眼惺忪道。

  「聖上召你進宮！」張如蓮催促道。

  李在古打了個哈欠，無奈地爬起來，戀戀不捨的離開舒服的床。

  梳洗完畢，隨便吃點早膳，往甘露殿趕去。

  聽到李二又在甘露殿召見，李在古猜測，應該又有什麼秘密的要事商議。

  來到甘露殿之時，長孫無忌已在與李二商議國事。

  見面禮儀過後，李二也不多廢話，直奔主題。

  「在古，朕急召你前來，需要你替朕做一件事。」李二臉帶些許笑容道。

  他直呼李在古名字，說明已經將李在古當成真正的心腹。

  「陛下儘管吩咐！」李在古嚴肅道。

  李二「嗯」了聲，道：「朕令你護送裴寂去靜州！」

  「護送裴寂去靜州？」

  李在古的雙眼露出疑問之色。

  「陛下，臣斗膽問一句，裴寂犯了大罪，為何不被處以極刑？」

  「裴寂雖犯死罪，但其曾為大唐立下不世功勳，朕決定免去其官職，削去其食邑，讓其流放靜州，此輩永不許離開靜州！」

  「陛下對其太仁慈了！」

  「裴寂畢竟是大唐開國功臣，又位居首職，況且有不少大臣替其求情。縱觀考慮，朕特饒其一命。」

  「陛下，若只流放裴寂於靜州，等於放虎歸山！望陛下三思！」

  「正因如此，朕才讓你親自護送。」

  聽到此處，李在古又感到疑惑。

  看見李在古的疑惑神情，李二緊接著道：「此地去靜州路途遙遠，道路崎嶇，一路上，恐怕有猛獸毒蛇，亦或有山賊強盜。稍有不慎，裴寂便會被猛獸咬死，或被山賊強盜劫殺。」

  經李二這麼一說，李在古更加疑惑不解。

  「朕令你護送裴寂，真實的目的並不是讓你保護他，相反，若裴寂遇到強盜或山賊，你可裝作看不見聽不到。」李二接著聲音不大道。

  李在古眼珠一轉，似乎明白了李二的意思。

  李二沒有停下，繼續說道：「若裴寂被強盜劫殺後，你身為朝廷使者，理應替其報仇，將劫殺裴寂的強盜就地伏法！」

  李在古似懂非懂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