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量力而行

  凌瑤這樣保證，凌雅蘭也沒說相不相信。

  在她看來，沈東成的事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最重要的是凌瑤這個女兒。

  凌瑤只有幾歲的時候，分明更喜歡粘著沈東成。

  對她的爸爸更是百分百信任。

  在凌雅蘭昏迷不醒之前，就是怕凌瑤太相信沈東成，反而遭了沈周二人的黑手。

  然而現在凌瑤提及沈東成，不是稱呼爸爸，而是直呼其名。

  就像是說起某個陌生人一樣。

  如果是以前，凌雅蘭怎麼也想不到女兒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不過也好。

  越早醒悟越好，不至於被人矇騙。

  只是，自己的女兒以前性子很是張揚。

  因為凌雅蘭一心撲在工作上，對女兒疏於管教。

  她一直都知道凌瑤不光有些囂張跋扈，而且很天真。

  反觀現在。

  沉穩、冷靜、成熟、穩重……

  這些詞全部放在女兒身上也不為過。

  如果可以選擇，凌雅蘭寧願不讓女兒變得這麼懂事。

  她才多大！

  想著想著，凌雅蘭就又掉眼淚了。

  從接管榮華集團之後，凌雅蘭就沒哭過，今天像是要把前二十幾年沒流的眼淚一次性流完……

  「公司的事你先不要管，你還小，萬一沈東成他們要對付你怎麼辦？你這幾年是不是過的不好？」

  「我已經長大了，公司的事我有分寸。」凌瑤搖頭說道，「這幾年過的不算差，周惠芹想要融入豪門太太的圈子，也擔心自己小三上位的事情曝光出來，所以平時只是對我視而不見。」

  凌雅蘭聞言，也算鬆了口氣。

  「媽，這段時間您就先待在這裡，這是我一個朋友的公寓，沈東成他們不知道，等您身體好一點了……」

  凌瑤雖說可以把凌雅蘭醫好，可是她躺了好幾年，精氣神還是比常人差了一截。

  這還多虧了沈東成他們想做表面功夫，一直都用的好的儀器還有藥物幫凌雅蘭吊著這口氣。

  「你放心。」凌雅蘭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把我帶出來的，但是我不會亂跑給你拖後腿。」

  凌瑤怔愣了下，還是點頭嗯了一聲。

  凌雅蘭現在出去，確實是會拖後腿。

  就算沈東成知道凌雅蘭沒死，也不會給凌瑤帶來什麼好的結果。

  在外人看來，沈東成已經照顧了凌雅蘭好幾年，實在是仁至義盡。

  更何況，現在榮華集團情況複雜，並不是說凌雅蘭一出現，沈東成就會退位讓賢。

  最可惜的是，時隔好幾年，凌雅蘭車禍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調查不了，證據可能都被沈東成他們給毀了！

  「你要是鬥不過他們，就放棄吧……」凌雅蘭嘆了口氣，「我們母女倆可以出國，重新生活。」

  昏迷之前，凌雅蘭腦海里一直都在想著復仇。

  可是醒來後看到女兒還好好的，凌雅蘭忽然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她也不想再折騰了……

  「可是——」

  凌瑤還以為凌雅蘭甦醒後會跟自己一起討債的。

  沒想到……

  凌雅蘭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榮華集團是凌家的，沈東成他們畜生不如……」

  「當年我也是被迫成了集團總裁，為此還放棄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後來習慣了處理那些事，都忘了自己以前想做什麼了……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更想去做自己的喜歡的事。」

  榮華集團對於凌雅蘭來說，何嘗不是一個枷鎖。

  凌瑤明白了她的意思。

  「媽媽想去做什麼？」

  「畫畫。」凌雅蘭伸出雙手，「好久都沒有拿起過畫筆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行。」

  凌瑤聞言，又想起了以前好像在凌雅蘭房間還有書房看過一些油畫。

  只是周惠芹搬進去之後，油畫全部不翼而飛，不用想也知道是她扔掉的。

  因為這件事，原主曾經還對周惠芹發了一通脾氣。

  結果周惠芹一裝柔弱，沈東成居然還把凌瑤關在了房間。

  「媽媽是不是想去Y國學畫畫？」凌瑤忽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

  凌雅蘭以前從來沒有在女兒面前說過自己的想法。

  「我看到了一份錄取通知書。」

  自從油畫不見了之後，只要是凌雅蘭的東西，凌瑤都有好好收起來。

  現在那份通知書應該還在凌瑤買的公寓那邊。

  「是了。」凌雅蘭垂眸，「可惜當年沒有去成。」

  不僅沒有來得及去Y國，還遇到了沈東成。

  「那就以後去。」凌瑤微微一笑。

  「以後？」

  「是啊，媽想去就去吧，我現在還挺有錢的！」

  凌瑤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架勢。

  凌雅蘭半晌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在心裡默默掐算著時間，她之後抬頭便問，「你的成人禮呢？今年該十八歲了吧？」

  而且是剛剛高考結束就滿十八歲。

  「沈東成他們要幫我辦成人禮，我會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們挑明，跟他斷絕關係，成人禮肯定辦不成的。」

  凌雅蘭可不會懷疑女兒說的話。

  聽凌瑤說了這麼多，她哪裡還不知道女兒這是早就有計劃了。

  自己如果出國，說不定對凌瑤來說更好。

  「瑤瑤長大了，什麼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媽？」

  凌瑤一時摸不准凌雅蘭的心思。

  「這樣我也可以放心了，等身體好些了，我會再聯繫下Y國的學校……就當是出門散散心。」

  這分明就是不對凌瑤的事多做干涉的意思。

  凌瑤粲然一笑，「媽可以在那邊等著我的好消息。」

  「量力而行。」

  凌雅蘭其實還是有點捨不得女兒。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更何況凌瑤都這麼大了，已經不需要她事事操心。

  母女倆之後一直都在談論凌雅蘭昏迷之後的事情，凌瑤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天快要亮的時候，凌雅蘭才躺下來休息。

  或許是因為先前睡了好幾年，她起初怎麼都不肯閉眼。

  想來還是有些後怕。

  在凌雅蘭睡著後，凌瑤就出去了。

  現在整個A市能讓她信任的人不多，不過林家幾人都在可以信任之列。

  凌瑤找到了謝荷，拜託她照顧凌雅蘭。

  等凌雅蘭身體好轉，沈東成相信了凌雅蘭死在火海的消息，凌瑤就可以安排她出國了。

  謝荷從凌瑤口中得知了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當即就覺得十分氣憤。

  當凌瑤說自己沒有信得過的人，麻煩謝荷去照看凌雅蘭一段時間，她也是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反正造型工作室年後再多休息兩個月就可以了，對於謝荷而言根本沒多大事兒。

  在囑咐了謝荷不要如實說他們是怎麼認識自己的之後，凌瑤就把凌雅蘭所在的公寓地址告訴了謝荷。

  ————

  凌瑤回到自己住的公寓時，已經是帶走凌雅蘭的第二天下午。

  看到凌瑤回來，傅景衍一點兒也不意外。

  關於凌雅蘭的事，傅景衍想問的問題有一大堆。

  比如凌瑤怎麼把人帶出來的，現在情況怎麼樣，昨晚的雷電又是怎麼回事……

  儘管沒看到凌瑤有任何疲憊之色，但是傅景衍還是沒開口詢問。

  安靜了好一會兒，他才淡淡地說了一句，「沈東成應該回來了，你要去看你媽媽的話，要小心。」

  「你怎麼知道？」

  凌瑤皺眉，「我還以為沈東成出差，沒五六天回不來。」

  傅景衍抬了抬眼皮，「我是猜的，他肯定會回來的，回來確定你媽媽是真的沒了還是出了意外。」

  說完，他又抬了下手機。

  「現在網上有相關新聞。」

  凌瑤從昨晚到現在還沒怎麼休息，哪兒有空去看網上的熱門消息？

  聽到傅景衍的話，她才點開微博和論壇。

  【A市半山別墅，有名的富人區，昨晚有棟別墅被雷劈中，突發大火】

  論壇一個熱門帖子的標題赫然出現在凌瑤眼前。

  帖子下跟帖的還挺多，大多數人都跟微博評論說的差不多，覺得這肯定是有人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然後遭受報應了。

  畢竟被雷劈的概率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還有一些則是覺得半山別墅區的基礎建設沒弄好，連個避雷針都沒有，還不如普通的房子……

  凌瑤掃了眼那些評論，發現裡面最有想像力的就是做壞事被天打雷劈。

  反正沒一個人覺得這是人為。

  只是可惜了半山別墅的經銷商。

  房價恐怕是要跌一截了。

  凌瑤心情不錯地關了手機，「今天晚上有想吃的菜嗎？」

  傅景衍詫異地問道，「你不去看你媽媽？」

  他可沒有強制要求凌瑤每天晚上必須給他做飯吃。

  「不用。」凌瑤搖頭道，「你不是說沈東成可能回來了？」

  網上消息這麼多，還鬧的沸沸揚揚的，而且周惠芹肯定會通知沈東成。

  「你媽媽……待在公寓，真的沒問題？」

  「真沒問題。」凌瑤輕笑一聲，「實話告訴你，我媽已經醒過來了，而且很快就會恢復的跟以前一樣。」

  「怎麼可能？」傅景衍下意識地問。

  「我沒必要騙你。」凌瑤在廚房門口停下腳步，然後回頭看向傅景衍的雙腿，「是我治好的。」

  「你什麼時候想要治腿了，記得告訴我。」

  「就是可惜了新買的車，好不容易改裝好了，結果你腿要是好了……」

  那車子不就沒用了？！

  凌瑤像是覺得可惜似的嘖了一聲。

  便自顧自提著菜進了廚房。

  她以前可能還總想著給傅景衍治好腿，現在已經完全佛系了。

  傅景衍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愣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景衍才回過神來。

  他第一反應就是拿出手機發消息給聞崢。

  讓他務必調查到凌雅蘭以前真實的身體狀況，以及現在的身體狀況。

  如果事實真像是凌瑤說的這樣，那他或許真的應該試一試了。

  在此之前，聞崢他們找了將近十個權威專家以及醫生，從去年開始一直嘗試到現在，凡是看過診的，都對他的腿束手無策。

  就算是現在，傅景衍其實也還在診治階段。

  ————

  得知凌雅蘭居然在火災中喪生的那一刻，沈東成心情很複雜。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凌雅蘭會死。

  一開始他為了追上這個富家小姐，弄清了她幾乎所有的喜好。

  凌雅蘭也從開始的不假辭色，到後來願意跟他結婚。

  沈東成為了「嫁」進凌家，耗費了太多的耐心。

  要不是後來跟周惠芹在一起被凌雅蘭發現，凌雅蘭還說要跟他離婚，他也不可能跟她大吵一架，結果害得她出車禍……

  凌雅蘭要是沒有出車禍，他就不會狠下心來給她下藥！

  以前凌雅蘭未必沒有喜歡過他，只是她性子清冷，根本就不會表達。

  要問沈東成喜歡或者喜歡過凌雅蘭嗎？

  沈東成一開始就確定自己一點都不喜歡這種女強人。

  凌雅蘭昏迷不醒、癱瘓在床，他是徹底鬆了一口氣的。

  可是現在凌雅蘭真的死了，沈東成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除此之外，還有心虛。

  唯獨沒有懊悔。

  得知凌雅蘭死訊是在當地時間下午兩點左右，沈東成本來不打算回去，但是晚上睡覺時一閉眼，想到的全都是凌雅蘭的事還有她那張臉。

  凌雅蘭會不會根本就沒有死？

  雷只劈到了凌雅蘭所在的別墅，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沈東成越想就越睡不著，開始疑心凌雅蘭根本沒死。

  他顧不上工作的事，立馬收拾了東西，連助理都沒有帶，就趁著夜色直接買了最近時間的機票飛了回來。

  沈東成沒跟老太太打招呼，在周惠芹的詫異目光下，直接進了可以看到那棟別墅所有監控的房間。

  為了避免再出現岔子，他在凌雅蘭病房裡安裝了不只一個攝像頭。

  然而不管他怎麼看，監控都沒問題。

  只是在雷聲響起的瞬間，監控就全都沒了。

  第二天天亮，別墅里的監控肯定是被燒成灰了，物業安裝的監控攝像頭倒是恢復了過來。

  從那個監控視頻里，沈東成清楚地看到了已經被燒成了黑色的屍體。

  那樣一張漂亮的臉，現在卻看都看不清了……

  她脖子上還戴著熟悉的項鍊，那是沈東成當初送的生日禮物。

  沈東成心裡忽然覺得五味雜陳，不由地捂住自己的臉。

  周惠芹站在門口那兒看著，面色愈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