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9章 權堅的往事

  大清早的就聽到私塾中少年、少女朗朗上口的讀書聲。

  太清門女弟子，慕容雪被隔壁私塾的稚嫩童聲給吵醒了，她看看左右環境，發現自己身處一處普通的農戶房屋內。

  她被走火入魔的李修賢打敗，逃入荊山之中，沒碰到荊山搜尋寶藏的武林正派的人，反而是碰到了在各處要點布控人手的星辰殿弟子。

  重傷之下躲躲藏藏，風餐露宿，最終還是被青龍堂的權堅發現，被發現時已經傷勢極重了。

  權堅就讓手下人先回去，然後帶著慕容雪在江陵城治傷，奈何江陵的江湖郎中不給力，只能回到臨縣，找屍陀山上醫聖坊的女弟子來幫忙了。

  門外，一個女子嚴厲的說道：「權堂主，你這樣做就算幫主原諒你，但副幫主知道，你再三違背她的命令，是不會放過你的。」

  慕容雪心中一動，拐著腳靠在門旁，仔細傾聽。

  權堅嚴肅的說道：「我在做什麼，我知道，做好你該做的事。」

  那一個醫聖坊的女子說道：「能做的我已經做了，她的內傷已經穩定了，腳上傷口化膿，需要每日換藥，至少得半月才能恢復。」

  權堅說道：「可以了，你走吧。」

  聽到這裡，慕容雪就聽到有腳步聲向房子內走來，慕容雪趕緊要回床上去趴著。

  不過小腳被李修賢射穿，她走了兩步，就立刻跌倒，當權堅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撅著屁股趴在地上。

  「……」權堅一臉無語，怎麼享受了一番幫主的待遇？他長這麼大，沒到過這種好事。

  「咳咳……」慕容雪立刻轉身，十分尷尬的坐在地上，糗態被看到了，令她十分窘迫。

  權堅沉默了半響，將慕容雪抱起來，放回床上，道：「你還需要半個月時間才能恢復，藥我已經備齊了。這是我在臨縣的私人房子，你可以住半個月再走，這裡有三十兩銀子，足夠你一應度用。」

  說著，權堅放下銀子，作勢要走。

  「師傅！」突然，慕容雪伸手拉住權堅的衣袖：「你又要拋下我嗎？你又要不管我了嗎？」

  聽到一聲師傅，權堅濃眉緊鎖，神思飛逝，他過去，的確是慕容雪的師傅，因為那個時候，他還在太清門修行。

  慕容雪是一個孤兒，權堅從馬賊手中救下來，因為她骨骼清奇，頗為聰慧，便帶回太清門中，當時太清門人才凋零，便收做徒弟。

  權堅對於慕容雪，亦師亦父，亦是她懵懂的憧憬，權堅已經是她幼小心靈中的精神支柱。

  可是這根支柱沒有了，十五年前，隨著太清掌門烈火神君被徒弟暗害，嫁禍權堅，他被迫叛出了太清門。

  慕容雪安穩的生活，立刻翻天覆地，她這個徒弟，也變得惹人非議，差一點要掃地出門，最後變成了八彌尊者的徒弟，才能留下來。

  可是慕容雪心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一直都是把權堅當成了唯一的師傅，並且這些年來，對權堅殘害烈火神君，辱殺師母這種事堅決不信。

  別人嘲笑權堅的時候，她心裡就難受，她一直在找尋證明權堅清白的證據，卻是受到清雲宮太清三聖之一的百般阻撓，因為對方就是陷害權堅的人啊，慕容雪還因此落下了心障。

  最終，那惡賊行藏敗露，權堅被冤枉多年，終被證明了清白，慕容雪還以為權堅會回歸太清門，結果權堅不回了，這讓她無法放下心中的執念。

  她想回到從前，小時候那種跟著師傅修行的日子，因為對於慕容雪來說，從馬賊窩裡去到太清門修行，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她想回到過去那種日子。

  權堅嘆了口氣，道：「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僅不是太清門的人，更不是你的師傅了，你我師徒緣分早已經盡了。」

  「為什麼？明明有機會，明明可以，就是回不去從前？」慕容雪不服氣道。

  權堅抬起頭，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回不回去都不重要了，人不能一輩子都在過去。」

  慕容雪還是不服氣道：「可就是可以，我們全部人，都不及得那個魔頭嗎？縱然他器重你，可他的所作所為，你哪一點能認可？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權堅沒有說話，偏生這個時候，隔壁的私塾還是少年、少女的的讀書聲。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稚嫩的童生，質樸的三字經，字字入人心。

  權堅望向窗外，道：「以前，臨縣受縣令苛政壓榨，受勾結縣令的馬賊劫掠之害，生活貧苦，讀書識字那是奢望。現在這裡，已經大不同以前了。你能下地的時候，出去隨便問問，幫主大人他有什麼所作所為。」

  慕容雪聽得目瞪口呆，無言以對。

  誠然，一個徹底的壞人，會建設一個小縣城嗎？會幫助一個小縣城的老百姓嗎？

  權堅回過頭，又說道：「許多誤入魔道的人，打算金盤洗手，也會選擇來這裡。他們不再作惡，安分的做了個老實人。」

  慕容雪仍然不服：「既然犯了錯，那就要接受懲罰，若人人犯了錯，就來這裡逃避，跟永樂林有何區別？這也算了不起的事情嗎？」

  「如果這些人連容身之所都沒有，就會繼續作惡，未來受到傷害的無辜之人會更多。抓拿犯罪的人應該是朝廷官府做的事，而不是星辰殿的責任。」權堅語氣身長的說道：「你不明白嗎？一件已經發生的事，有些時候，我們要做的不是討論對與錯，是要去計較它的未來。」

  「我已經離開太清門了，再去糾纏是無用的。」權堅搖著頭說道：「你要去做的，如何在沒有我的幫助下，完成你自己的修行，沉溺在過去，會讓你失去未來。」

  「我對幫主大人的忠誠，是因為我與他有一樣的想法，為了這個江湖的和平，我沒有時間緬懷過去，哪怕一刻鐘。時常沉溺在過去的美好日子，那我跟廢人有什麼區別？」說完，權堅推門而出，一如來時那麼沉著冷靜，不給慕容雪一絲留戀。

  吱嘎……看著那逐漸關閉的門，慕容雪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失去了過去。

  她默默的低下頭，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了，再見了，師傅。」

  猛的，她抬起頭，目光閃耀著駭人的殺意，咬牙切齒道：「師傅你被蠱惑得太深，那我只能殺了那魔頭，才能讓你回歸了。」

  離開了臨縣的權堅，馬不停蹄的趕回屍陀山，因為江湖局勢多變，他唯恐錯過什麼命令。

  只是他卻不知道，屍陀山上，正過著悠閒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