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生命在於選擇

  正好，李修賢疏於防備，張慕雪視線看向別處，其他人站位相對靠後，凌薇雪抓到空檔，雷霆出手。

  《月影劍訣》雖然是中正平和的劍技，配合北邙派的《北邙大乘真功》，能拉出長長的殘影。

  修長手臂振起一晃，就是千萬劍影的形成。

  咻咻，殘影劍芒多得眼花繚亂，足以體現凌薇雪的劍道造詣，沒有天賦和時間的淫浸，是做不到瞬間爆發如此招數，更把中正平和的劍技，用得如此殺氣逼人。

  一般沒有足夠多打鬥經驗的人，會被凌薇雪的首爆發劍招給欺騙，同時不知道如何應對而落敗。

  李修賢就是其中之一。

  噗的一聲，劍刺穿了他的肩膀。

  嘛，沒啥戰鬥經驗的他，被頂尖高手偷襲，除了被打中，還能怎麼的？

  驚，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凌薇雪這一劍，竟然厲害得能刺中大魔頭？

  就連凌薇雪自己也沒想到這一劍能中，她猜想這一招最好的結果，就是重創李修賢，未必能殺得他。

  畢竟這魔頭凶名在外，哪是那麼容易就偷襲得手的？

  凌薇雪心中暗惱：「早知道他防備這麼低，我就該一劍朝他心窩刺去。」

  「殿、殿主大人？」張慕雪等人更是震驚得目瞪口呆，正如其他人一樣，他們從不認為李修賢滿狀態下，會被人如此正面刺傷。

  現場一度十分安靜。

  凌薇雪這一劍是刺穿了李修賢的肩骨，劍尖突破到他後背，血滴答、滴答的落在泥土上。

  「痛啊！！！！痛啊啊！！！！好疼啊啊啊！！！」李修賢內在的靈魂已經滿地打滾，瘋狂慘叫了。

  然而，作為一名優秀的影帝，他依舊面無表情的，甚至冷靜得連汗都不留一滴。

  在被刺中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開始思考，該怎麼圓自己被刺這一件事了。

  他不能被人發現自己是個菜鳥。

  「滿足了嗎？」李修賢擺出一個溫柔的微笑，無名指輕輕的沾著劍身上的血跡，一點點滑向劍柄。

  凌薇雪一愣，不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她咬著牙櫻唇，恨意濃郁的說道：「我師姐，還有洛陽城中我那些枉死的同門。只有殺了你，我才能滿足。」

  「殿主大人！賤人你快鬆手，你真是活膩了嗎？」

  「我張慕雪發誓，一定會剷除你們的婊子門派。」

  張慕雪等人嚇壞了，紛紛上前，想要救李修賢，可是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劍還沒拔出來。

  李修賢輕輕抬起手，示意手下別輕舉妄動。

  他半眯著眼，當然不是為了耍酷，實在疼得要緊，受不住了。

  然而，半眯著眼，搭上他憂傷的眼神，滄桑的神態，關愛智障的情感，卻是讓凌薇雪觸動了心中某一根底線，沒錯，聖母之心。

  凌薇雪的手不由得抖了抖，一時找不到話題，便問：「你為什麼不躲開？憑你的本事，頂多受點小傷，不至於整招全吃了。」

  「老子他媽的能躲會不躲麼？」李修賢默默流淚。

  然則，他不能這麼說，他先憂愁的嘆了口氣，看向山上，緩緩說道：「我下令張慕雪殺了你那麼多同門，對不起呢。」

  「啊？」凌薇雪抬頭不可置信的望向李修賢，這魔頭，竟然給她道歉了？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李修賢以前不肯認錯，現在必須要認了。

  李修賢決定來一頓嘴炮，一頓嘴炮之後，這把劍的主人將會選擇原諒他。

  什麼？你說失敗了咋辦？失敗了……那就當時葬禮前最後的牢騷吧。

  李修賢說道：「對不起，對你的怨氣，我不該撒在其他人身上的，那樣做，讓你更加痛苦。你其實也沒說錯，她那種狀態，或許跟我回來，內心更加的不安。只是我捨不得放手，才釀造了那些悲劇。」

  說起洛陽城那一晚的事，凌薇雪頓時黯然神傷。

  她依然記得清楚，李修賢對自己失望透頂的眼神，決絕的話，『從今天開始，我跟你恩斷義絕，各走各路』。

  事後，凌薇雪也很後悔。

  她明明知道七妹的真實身份，但沒有說出來，看上去處理得很好，實則偏袒了王長禮。

  若將心比心，那還是錯誤的選擇，她為自己缺乏江湖經驗，處理不當付出代價，她的同門師姐妹都死了。

  她恨李修賢冷酷無情，也恨自己，她背叛了二人之間脆弱的羈絆。

  李修賢忽然用手握住劍，居然笑了，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如果時間能倒流，我多希望回到那白陽山中，我一度以為……有人願意相信我，我也會一直相信她。」

  「呼、呼、呼呼呼……」凌薇雪呼吸變得急促，看著李修賢越發蒼白的臉孔，握劍的手越來越抖，腦海一團麻亂。

  李修賢這話直接刺入她的內心，信任，是多麼難得的羈絆。

  她不得不承認，白陽山上，兩人在荒山野嶺，互相信任的二人，那是彼此的心走得最近的時候。

  嬉笑怒罵，共同面對困難與麻煩，拋開了正邪身份，那些日子是凌薇雪最高興的冒險時光。

  然而，在洛陽城，凌薇雪就出賣了他們的信任。

  猛的，凌薇雪好像意識到，把一切搞砸的是她，是她、就是她。

  是她把重傷七妹送到王長禮的宅院

  是她選擇不告訴七妹真相，讓她誤會自己是個好人。

  是她為了王家與北邙派的盟約而偏袒了王長禮。

  明明都有著責任，她凌薇雪憑什麼就成了白蓮花？

  「他明明就是個惡賊，他明明就是該死，他明明就是不可原諒。」凌薇雪面紗之下的絕色嬌容，十分痛苦，緊咬著櫻唇：「為什麼，為什麼，我殺不了你？」

  兩人在僵持著，李修賢滿目都是慈悲和心酸，凌薇雪則眼眶通紅。

  「殺了我吧，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樣做你就滿足的話。」

  「殺了我，以後維護武林和平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李修賢腦海中飛快的思考著，上面這兩句話，到底選哪一個比較好呢？

  第一項比較裝逼，凌薇雪出身高貴，也驕傲，如果不是大牛逼，怕是她不會買帳。

  第二項比較直接，凌薇雪貌似不是那麼現實的女子，感覺風險太大了啊。

  李修賢無比尷尬，他感覺得到，凌薇雪的內心已經動搖了，可他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俺一句話。

  「嗯……感覺就像拆炸彈，是剪紅線還是剪藍線？」他心中糾結道：「說第一句，還是說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