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老嫗的過去

  她奏起的二胡樂色也變得暴躁許多，兩屍的進攻變得更加狠辣，招招朝著李修賢的心臟和腦袋攻擊。

  李修賢除了閃避，還是閃避，好在他的輕功卓越，這空間也大，還是能躲一陣的。

  凌薇雪見李修賢終於動手，也是呆了一陣，心中好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感覺，不過目前這情況下，她還是希望李修賢能贏。

  她緩緩站起來，雖然她渾身血跡，傷口不少，很狼狽，但畢竟沒有致命傷，而且內功還尚存三成。

  她盯著守墓的老嫗，只要那老嫗不拉起二胡，種奴蠱的效果就無法發揮百分百的水平，兩具屍體的攻勢就沒有那麼猛烈。

  她趁著李修賢吸引火力，緩了一口氣之後，猛的一個箭步沖向老嫗。

  一個眨眼瞬間，三十多步的距離，她人已經衝到了老嫗面前。

  凌薇雪面紗還沒掉下來，可是面紗之下，絕美的容顏充滿了殺意，她很少想殺一個人，除非那個人十惡不赦，無可救藥，但今天必須要殺人，因為這個老太婆不可理喻。

  「哼。」老嫗冷冷一笑，在凌薇雪衝到她面前，凌空一劍斬下來瞬間，老嫗翻身一躍，往後拉了一段距離。

  然後二胡音色立刻變奏，凌薇雪的背後，男屍立刻拉住女屍的手，用力將其一扔，女屍以極快的速度沖向凌薇雪後背。

  凌薇雪神色一凜，她知道此時自己後背遭受的是什麼，可是她貝齒緊咬，鳳目猙獰，手中軟劍立刻變招，改斬為刺，橫掃長刺，扭轉劍劍，氣刃成風，劍網攻守形成。

  剎那間，老嫗面前只有一把鋒利的劍，就形成了萬千劍光，仿若陽光中飄絮的暴雨梨花。

  然則，當凌薇雪以為要得手的瞬間，老嫗放下二胡，反手從長袖中拿出一把軟劍，見招拆招，在凌薇雪布成的劍網中化作一道黑影。

  快，兩人的攻防快得眼花繚亂，眨眼間，就過了五十招劍招。

  老嫗將凌薇雪的攻勢全部擋了下來。

  凌薇雪本來就強弩之末，這下偷襲失敗，完全沒想到這個老婆婆也如此厲害，在她還沒落地的時候，背後女屍已經到了，手中寒劍就是一斬。

  她，避無可避！

  凌薇雪無奈又平靜，這次一次的她，真的無法防守了，這次她真的要死了。

  在這一刻，她又想到了李修賢，那個大魔頭還能再救她一次嗎？

  「呵呵，怎麼可能，一具死屍已經極難對付了，他縱然神功蓋世，但擅長的也是刀法，他的沉霜邪刀不在，也不容易突破過來。」她自嘲的揚起嘴角，然後緊閉雙目，不再抱任何希望，準備受死。

  然而，她落地的瞬間，並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痛楚，只聽到叮的一聲巨響。

  「啊？」凌薇雪驚訝的張開眼，抬頭看看周圍。

  卻原來，女屍手中的劍被李修賢的飛刀打飛了，女屍只是一個斬劍的動作，空手斬了個空氣。

  而且，飛刀打中女屍的寒劍後彈開，正好彈中了老嫗的二胡，嘩啦的一聲，二胡爛了。

  李修賢在後面尷尬的一歪嘴，心道：「媽的，又打偏了，想打腦袋把什麼鬼蠱蟲滅了來著，嘛……現在這情況也不壞。」

  凌薇雪見狀，暗嘆李修賢飛刀真厲害，立刻跳躍跑開原地。

  老嫗倉皇的抓起斷成了兩半的二胡，雙手微微顫顫，竟然一行熱淚流了下來。

  她心好像被人刺了一把刀，她想起了這是她過生日時，兒子送她的禮物，也是她兒子最後的遺物。

  望著斷掉的二胡，仿佛斬斷了她跟過去的一切聯繫。

  老嫗不由得想起了過去。

  那時，還是武魔的天下，他擁有一切，包括她，她只是武魔大人手下一個頭目。

  但是她兒子，趙無我，卻是武魔的得意門生。

  趙無我練武天賦極高，拜入武魔大人門下，才五年就力壓武魔大人入門較早五大弟子。

  她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她的一家人都會為了武魔大人野心而努力，完成那從無人能達到的頂峰，她們一家也伴隨武魔大人屹立在這個神州大地之上。

  但是好景不長，趙無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女人，一個名門正派的女子，太清門聖女古玄音，為了愛，他背叛了武魔大人，背叛了當初的誓言，也背叛了武魔大人對他的期待。

  老嫗的丈夫代替兒子死去了。

  她本人則被囚禁了。

  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她兒子和兒媳回來了，竟然創造了一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絕世劍訣《仙外飛仙》，並且打敗了當時不可一世的武魔大人。

  可惜，她的存在，武魔以她的性命要挾，最終令趙無我夫婦認輸了，祈求放過母親性命。

  那一刻，她心如刀割，多麼希望自己兒子是個不孝子。

  然而，武魔大人也是鍾愛這個得意弟子，並沒有因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感到憤怒，反而高興，並給他們兩個選擇，。

  一是終生受囚禁，專為武魔大人創造武功秘笈而活。

  二是受下種奴蠱，成為武魔大人的無情的殺戮工具。

  無論選那一種，都會失去自由，老嫗知道兒子天生不愛受約束，但能活下來，至少可以選擇第一條。

  然而沒想到二人竟然寧願死，也不願意屈從在武魔大人的控制下。

  那一天，絕對是老嫗這輩子無法忘懷的一天。

  最後，她就成了自己兒子的守墓人，守著他的屍體，還有他的《仙外飛仙》劍訣。

  老嫗哭得很傷心，最後抱著二胡哭起來，也不管他們了。

  李修賢不知道為什麼老嫗看著爛掉的二胡，哭得稀里嘩啦，總感覺有些過意不去，沒準是老婆婆很在乎的東西。

  他撓了撓頭，小聲問道：「那個，婆婆，我陪你一個二胡可以嗎？要不……再加一百兩……黃金？」

  凌薇雪無語的白了一眼這魔頭，你存心的吧？

  這裡的氣氛變得詭異非常，這陰暗寒冷的地方，兩具會動的屍體，一個似人似鬼的老太婆在哭泣，令人不禁心生膽怯。

  凌薇雪下意識的朝李修賢身邊靠，希望能得到他的保護。

  老嫗哭了很久，眼淚都哭幹了，她才擦了擦淚眼，問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渴望自由？」

  「啊？」李修賢被這麼一問覺得有些無頭無腦，但他還是機智的回答：「因為，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凌薇雪和老嫗聽到這話，不禁驚嘆，目不轉睛的盯著李修賢，如此金句，讓人如醍醐灌頂。

  凌薇雪沒想到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還挺會說有哲理的話，頗有學識，她忍不住湊近他耳朵，問道：「哪裡看來的？」

  「呃……一個叫裴多菲的異國人說的。」李修賢很老實交代自己的剽竊行為，管他呢，他不在乎。

  老嫗忽然激動起來，又哭又笑，自言自語：「是嗎？是這樣嗎？哈哈哈……哈哈哈……兒啊，是娘不對啊，如果娘親早點理解你，如果早點了解你的內心，你的嚮往……如果……嗚嗚嗚……世上為什麼沒有如果？為什麼沒有如果？」

  而，在她抱著二胡痛哭的時候，那兩具受了種奴蠱的男女屍，不由自主的走向老嫗，冰封下不變的容顏，木偶一樣的面容，毫無波動，然後緩緩的抱住她，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