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項治的選擇

  「你好像並不意外？」

  獨孤信聲音平淡。

  「有什麼好意外的？」

  項泰開口道:「歷代陛下有哪個不想推行此道，加強中央集權，只不過大楚三十六個諸侯，大多都已經成了氣候，阻力太大，而無法推行！」

  「這次應該是最好的機會，因為戰爭，各諸侯王損失極大，不過……」

  項泰話鋒一轉，低沉道:「機會已經沒了，這次大敗朝廷援軍損失極大，戰爭結果不可預料，這個時候廢諸侯，只會激發更大的矛盾，想必陛下應該不會這樣沒遠見吧？」

  獨孤信沉默不言，不置可否。

  他知道項泰說的是實情。

  過了會，他又問道:「對於廢諸侯之事，你是怎麼看待？」

  項泰平靜道:「柱國大人是為陛下充當說客嗎？」

  「一旦廢諸侯開始，必然需要人響應，是想讓我當這個先鋒嗎？」

  「那你願不願意呢？」

  「恕我直言。」

  項泰開口道:「現在說這個事情，沒有絲毫的意義，若是戰敗，國家都沒了，又何談廢不廢諸侯王？」

  「沒那麼容易。」

  獨孤信開口道:「我大楚地域遼闊，他王康怎麼可能全部攻占？」

  「是啊，戰爭是不可能拿下大楚的。」

  項泰呢喃道:「但是民心可以……」

  只是這句呢喃之音，獨孤信並未聽到，他也不願多說。

  楚國自上而下輕民的思想，根深蒂固，從統治者開始，到貴族士卿，誰都不在意最底層民眾的死活，這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

  陛下倒是有雄心壯志，抓住了問題的根本。

  名為廢諸侯，實則廢分封。

  只是面臨戰事，是最好的時機，但也是最不合適的時機。

  不從根本上改變，還不注重民意，大楚危矣！

  這個國家病了，病的很嚴重。

  項泰想著，不由自嘲。

  我自己都自身難保，做著曾經深惡痛絕的事情，還有心想其他？

  「想必端王已經收到我的信了吧，順利的話，都應該起程了，我們這邊當做好準備……」

  獨孤信開口，打斷了他的思緒。

  「徵兵的數量還不夠，你要繼續強力一些。」

  「征來讓他們送死嗎？」

  獨孤信沉聲道:「等我們棄城，敵軍入城，他們也會死，還不如死的有價值一些，你說呢？」

  項泰沉默不言。

  這個問題，他找不到答案，不然他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而在此刻，端王項治跟項泰有同樣的心情遭遇。

  他很糾結，不知該怎麼辦。

  長寧之戰的結果傳來，讓所有楚人都大驚失色，他也不例外，不過他還多了幾分慶幸。

  幸虧在開戰之前跟那幫人鬧翻，他沒有率部參戰……

  那可是百萬餘大軍啊，而且還都是朝廷來的正規軍，有三國精銳，有十萬重騎……卻敗了！

  據說當日如天火降臨，猶如焚城烈焰，伏屍遍野……那場景，想想就不寒而慄！

  該如何是好？

  項治握著手中上柱國給他的書信，猶豫不決！

  率部速來救援，裡應外合，助我等突圍！

  除了上柱國之外，緊接著他又收到恆王的書信。

  相比於前封簡潔，這封就不同了，話里話外透露出一個意思，以前是我們冤枉你了，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不要計較，正是危難之際，要顧全大局……

  這是來緩和關係的。

  項治很不屑又有些痛快。

  你們也有今天？

  還有項福那個老不死，也終於死了！

  不是說我通敵的時候了，不是說要聯合制裁的時候了？

  這回來求我了？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他並不著急，因為他是有後路的。

  之前矛盾爆發，怒極之下，他給王康送了一份情報，包括援軍的兵力配合，兵力數量的。

  這是有憤怒的情緒，但也是他為自己找一條後路。

  原本這場誰都自信的戰爭，一波三折，意外不斷，項治是很精明的，幾大諸侯王聯合排擠他，他自然要另尋他途。

  沒想到還真的敗了，還敗的這麼慘！

  現在他糾結的是去救援呢？

  還是投敵呢？

  目前看來都是有很大風險的。

  戰情前景不明，長寧之戰就是轉折點，他真是怕大楚氣數已盡，關鍵是他太了解這幫人，之前被共同針對，他真是寒心了。

  這是敗了，若是大勝，自己必然會被制裁！

  若是投敵，也充滿了未知，能否有一個保障？

  「哎！」

  項治長嘆了口氣，該如何是好？

  「報！」

  這時有一人進來，他手中拿著一封信，稟報導:「王上，剛在門口發現了一封信……」

  「門口？」

  「是何人送來？」

  「不知道。」

  「拿來！」

  項治疑惑的打開，面色大變。

  「多謝端王日前提供詳細軍事情報，若沒有端王相助，此戰難以取得大勝，端王心意，我已知曉，而今大楚氣數已盡，民心盡失，無力回天，想必端王能有正確選擇，順民意，順天意，知進退！」

  「進可繼續為王，退則步晉王之後，如何自處，端王心中應該有數……」

  落款，王康。

  這封信，竟然是王康親筆！

  項治心神震動，忙著問道:「快去查，這封信是從何處而來，誰人所送？莫非就這般光明正大，放在門口，無人看到嗎？」

  「是！」

  項治震驚。

  能把這信悄無聲息的送來，這意味著什麼？

  他很清楚。

  信中所言，有威脅有利誘。

  給王康送情報時，是不記名的，而他竟然知道是我寫的。

  如此種種讓項治有種不可思議之感……

  派人調查到了晚上，一無所獲！

  這讓項治更是內心驚懼，此等手段實在高明。

  是繼續跟著這個頹敗的王朝，還是心向王康？繼續存得王位……

  項治知道自己該做決定了。

  想著之前幾大諸侯王的嘴臉，對自己百般打壓，這始終是個隱患，關鍵是他不看好這場戰事的結果！

  思來想去。

  項治終於做了決定！

  他立即召來下屬，這不是小事情，必須要有萬全準備，他命人立即回到端國，封門封國做好防範，同時也給長寧那邊送出消息，他準備去救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