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父皇？」

  聽到這太監的傳音，人們皆是一片驚喜，有人還長呼了口氣，終於醒了！

  這七天七夜。

  國家，朝廷，宮裡可都亂了套，各皇子爭端不斷，內憂外患，偌大的齊國風雨飄搖。

  必須要有這位聖武陛下在，才能穩定朝局！

  這時從內殿走出幾位白髮蒼蒼，都顯得很疲憊的老者。

  這幾位都是宮廷御醫。

  「胡御醫，陛下怎麼樣了？」

  「是啊，我父皇龍體如何，有沒有說什麼？」

  高睿很著急。

  這個時候，父皇應該會召見大臣，召見他們幾位皇子。

  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其他，而是立儲！

  「上次之後，陛下心有鬱結，龍體不安，而今更是加重，心力交瘁，氣血攻心。」

  胡御醫搖頭道:「身病易治，心病難醫……陛下剛才甦醒，情況還不穩定，各位不要太過打擾。」

  「對了，陛下召田相，田大人進去。」

  聽到此。

  人們也並不意外。

  齊皇最信任的人就是田相，必然也是第一個召見，大家也都習慣了……

  田鈞整理了下衣衫，進入了內殿。

  一股濃郁的藥味散發了出來，田鈞走到龍榻旁，猛然一怔。

  這還是他熟知的聖武陛下嗎？

  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整個身形瘦了一圈，頭髮皆白，也憔悴到了極點！

  自從昏迷之後，他也是第一次見，都有宮廷衛士，宮廷御醫接手。

  這相比起來，反差太大了！

  頓時一股心酸就從心底涌了上來，讓他忍不住哭了出來！

  君臣並非完全就是君臣。

  也有情誼存在。

  如王康跟姜承離。

  如高延宗和田鈞。

  當年高延宗剛繼位，就禮賢下士，再三相邀田鈞到齊國為相。

  田鈞那時雖然名聲遠揚，但畢竟只是一介布衣，而且他並非齊國人，而是楚國人！

  當時整個朝廷，還有國內民眾都有很大的抵制。

  而高延宗卻力排眾議。

  他始終是他最信任的人。

  兩人互相成就，成為一段傳世佳話！

  田鈞悲從心起，絕非演戲，而是發自內心！

  這還是那位有著雄才大略，意氣風發的聖武陛下嗎？

  高延宗的年紀並不大，他還不到六十歲，如今竟有種風燭殘年之感！

  王康，竟然把齊皇逼到了如此程度！

  身病易治，心病難醫。

  心病不除，如何能好？

  「陛下，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田鈞悲痛的開口。

  「田鈞啊，朕怕是日子不多了！」

  高延宗聲音低沉，透露著無盡的虛弱，他雖然醒來，但依舊難支……

  「陛下！」

  聽到此。

  田鈞更是悲痛道:「您是聖武陛下，必將萬歲，萬萬歲！」

  「每個皇帝，都被人尊稱萬歲，萬萬歲，可誰都逃不過生老病死，只是朕沒想到，朕會這麼早就結束……」

  「朕，還有很多雄心壯志未完成！」

  高延宗的聲音提了起來，似恢復了一些精神！

  「齊國是大陸第一經濟強國，唯一所差的就是軍事，地域版圖！」

  「只要我們戰勝楚國，那便會擴張地域版圖，也會成為唯一的霸主，朕謀劃多年，也想在有生之年，解決掉楚國，消除這最大的困難隱患，其他國家，如燕趙之流，可完全不在乎，後代齊皇繼承朕之遺志！」

  「這樣不出三代，不用百年，我齊國就會一統大陸，同律法，同言語……」

  田鈞默然。

  他當然知道這位聖武陛下的雄心！

  他之志，不是爭霸。

  而是一統！

  「原本是能成功的，也必然成功！」

  高延宗低沉道:「但卻有一人橫空出世，使得趙國中興，短短時間崛起，阻我腳步！」

  「王康，毀我千秋大業，斷我絕世雄心！」

  「朕，不甘心啊！」

  高延宗的面色湧出一片潮紅，可見其內心激盪！

  「咳！」

  「咳！」

  而後，他便猛烈的咳嗽起來！

  「陛下！」

  「陛下！」

  田鈞忙著道:「您不要激動，您要保重龍體。」

  他都準備要喊御醫了。

  「不礙事，朕一時還死不了。」

  高延宗平靜了下來。

  「朕剛醒來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朕當時跟王康妥協了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朕便能得到王康的支持，也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楚國必然不敵……」

  這一聲長嘆。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短暫的平復之後。

  高延宗又問道:「現在外面情勢如何？」

  「很混亂。」

  田鈞並不沒有隱瞞，而是如實道:「朝堂動盪，各位皇子相爭，齊國還離不開您……」

  「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一致對外，還只顧著這個位置，齊國都沒了，還哪來的齊皇！」

  高延宗顯然是怒其不齊心。

  「你沒有把朕留給你的聖旨拿出來嗎？」

  「沒有。」

  田鈞開口道:「二殿下一直在問臣，但臣都說您沒有給我留。」

  通過這番對話。

  就可以看出，高延宗早就給田鈞留了立儲傳位的聖旨，但他並沒有拿出來……

  「臣相信陛下您不會倒下！」

  田鈞低沉道:「就算要拿出，也是在您駕崩之後……」

  「你應該拿出來的。」

  高延宗開口道:「睿兒看似光明，其實內心並不寬廣，沒有容人之量，他知道朕肯定把聖旨給了你，可你沒有在關鍵的時候拿出來支持他，怕是他會記恨你啊，你明白朕的意思吧。」

  「臣明白。」

  田鈞心知肚明。

  一朝天子，一朝臣。

  眼看著高延宗已經不行了，若是高睿繼位，那他這個宰相位置不一定穩，這也就罷了，怕是會對其發難。

  「朕知道，你一直看不上睿兒，朕也清楚，他的眼界，他的胸懷，離一個成熟的帝王，還差的很遠。」

  高延宗低沉道:「可現在朕還有別的選擇麼？看在朕的份上，你要好生輔助，改變他，教導他，明白嗎？」

  「陛下！」

  田鈞心中悲痛，他知道這是陛下在託孤了。

  「王康的水師，就要打過來了，你要做好準備，全力防禦，這事情就交給你了。」

  「陛下。」

  田鈞沉聲道:「若是按李渡所言，以我們現在的水師部署，怕是難以抵擋，那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