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的人！

  但民眾們總覺得有些失望，這跟最開始的初衷可不符啊！

  「當時康少爺說過，惡行不止，筆鋒不停！現在怎麼停了？」

  「或許是壓力太大吧，可能是刺史大人出手了！」

  「還以為刺史大人會為民做主，現在看來也是一丘之貉。」

  「我家隔壁的王老二因為說了李鈺的事情，都被司兵衙抓走了！」

  「還有去刺史府告狀的，也都讓趕了回去。」

  大清早，人們都是聚在富陽報館的門口，閒聊著。

  報館還沒有開門，人已經來了不少，每天看富陽小報，已經成了大多數城民的習慣。

  「不知道今天還有沒有報到了，你是沒見到那個李鈺，現在還威風的很！」

  「唉，官官相護，棄民不顧，苦的還是老百姓啊！」

  就在這時新任司兵參軍林默帶人走了過來大聲喝道：「你們聚在此地幹什麼？今天有大人物要來陽州城，都給我小心點！」

  「還有別再瞎傳什麼胡言，膽敢讓我聽到你們再議論李大人，直接抓走！」

  林默耀武揚威，掃視著周圍城民。

  心裡不屑的想道，不過一些窮酸百姓，能有什麼？還把李大人搞的這麼緊張，膽敢作亂，嚇唬一頓就是了。

  然而他卻失望了，並不是所有的城民都會怕他。

  「我們在此地買富陽小報怎麼了？大白天的還要宵禁嗎？」

  「是啊，是不是沒人買你們的陽州官報，就打壓人家，有種把富陽報館查封了啊！」

  「康少爺敗家是敗家！至少康少爺不會坑害人！」

  「還大人物，什麼大人物來，不管管李小人！」

  「前任曹參軍就幫著孫不舉欺壓城民，我看你也是！」

  「狗官，呸！」

  有人領頭壯膽，人們頓時你一言我一語的抨擊起來，連日來的怨氣和對李鈺的不滿都發在林默的身上。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是要造反嗎？信不信我把你們都抓起來！」林默嚇了一跳，頓時怒喝道。

  然而今天的城民們卻似乎無所畏懼。

  「那次李鈺來抓寫稿人筆下生花，康少爺就說過，你們抓走一個筆下生花，還會有無數個筆下生花站出來！」

  「現在，我們這裡這麼多人，你能抓的完嗎？你來抓啊！」

  「對，我就站在這裡讓你抓！」

  「欺民占地不管，草菅人命不管，暗自屯糧哄抬物價不管，我們多說幾句就管了，想讓人說好就得做出好事來！」

  林默的身子發顫，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這尼瑪畫風不對啊。

  刁民，都是刁民！

  「你，你，還有你！」林默指揮著手下人，「去給我把鬧事者抓起來，哪個喊的最亮就抓哪個。」

  「可是林大人……這！」

  士卒們哪敢動，此刻明顯是激起了民憤，更何況在人群之中，還有著他們的鄰居，甚至是親戚。

  誰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啊！

  「吱呀！」

  就在這時，富陽報館的門開了，看到一幕，叫罵之聲立刻停止，人們都是涌到了報館門口。

  「終於開門了，快給我來一份！」

  「給我也來一份！」

  「希望今天能有好的消息。」

  這種火熱的場面把林默都是嚇了一跳，不過還好，這樣人們就顧不上再罵他了。

  林默鬆了口氣，又對著一個手下人吩咐道：「去給我買一份富陽小報！」

  「啊！」那名手下一臉懵逼，低聲道：「刺史府不是發布命令，不讓咱們官差買富陽小報嗎？」

  「少廢話，讓你買就去買，那富陽小報上白蛇傳的故事還是不錯的……」林默下意識說著，突然停下忙的改口道。

  「我是說，看看上面有什麼不利李大人的文章。」

  「嘿嘿，林大人其實我也喜歡看白蛇傳，」那名士卒笑著道。

  「快滾去買，等會買不上了！」林默看著報館門口擁擠的人群，喝罵了一句。

  此刻已經有人買到了報紙，他擠了出來，找了個寬鬆的位置，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頭版並沒有像之前那樣震撼的標題，而是一首長詩，他有點失望，又有些憤恨，看來刺史大人真的是給壓力了麼？

  可是就算這樣，康少爺也不該怕吧！

  標題很簡單，也很普通，只有三個字，有的人！

  而署名，竟然是……王康。

  是康少爺，他也會寫詩麼？

  這人繼續看下去，並輕聲讀了出來。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

  這？那人頓時一驚，開頭的兩句竟是如此，看似簡單的用詞，讀著卻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他來了興趣，繼續讀下去。

  有的人，騎在人民的頭上：「呵，我多偉大！」

  有的人，俯下身子給人民當牛馬。

  這說的，是？是李鈺？那人呆住了，心裡的震撼無以復加！

  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頭，想「不朽！」

  有的人，情願化作野草，等著地下的火燒！

  耳邊響起陣陣之聲，這人抬頭才看見，在周邊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在輕聲誦讀著，而且聲音還是越來越大。

  有的人，他活著別人就不能活。

  有的人，他活著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

  林默一字一句讀著，也是越來越心驚，這其中隱喻的分明是李大人，不，不止是李大人……連自己也算在其中。

  林默抬起了頭，看著四周，這一刻他突然感覺到……心虛了！

  騎在人民頭上的，人民把他摔垮，

  給人民做牛馬的，人民永遠記住他，

  聲音越來越大，此刻不止是這裡，在陽州城的其他各處，只要看報的人都在誦讀。

  把名字刻入石頭的，名字比屍首爛的更早！

  李鈺讀到此處，驀然驚起了一身冷汗，他頹然的靠在椅子上，臉色慘白如紙，在這一瞬間，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

  他看著那署名的兩個字，整個身心都被恐懼瀰漫，他原本以為王康也就之前那樣了，這幾日他已經在有意識的控制民聲。

  他已經放鬆了警惕，原來還有更厲害的在等著他……

  惡行不止，筆鋒不停！

  李鈺的腦海里驀然想起王康那日的話，這可真的是以筆為刀啊！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手下的通報之聲，「李大人，馬車已經備好，您該去校場那邊了！」

  聽到這聲，李鈺才是回過神，比試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