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不能選擇出身仍想選擇家庭

  蘇千歌看著小林那靦腆的笑容，第一次意識到「小奶狗」 這個詞兒是可以用來罵人的。

  就比如說現在，蘇千歌就覺得小林這隻「小奶狗」可能是一隻傻狗。

  在河莊這樣的地方長大，居然什麼防備人的事情都沒學會，難不成整個河莊的智商都長在老管家老狐狸一個人的腦袋上？

  沉默了半晌，蘇千歌看著小林，真誠發問。

  「你可曾將銀兩借予過其他人？」

  「自然。」小林笑的燦然，「友人急需，一點錢財算什麼！」

  「那他們可曾有人還過你錢財？」蘇千歌又問，這下小林陷入了回憶。

  過了好半晌，小林艱難的搖了搖頭。

  果然，蘇千歌一臉瞭然的樣子，她就知道，小林這樣過分的樂善好施，不要說是在遍地心眼兒的河莊，就是在別的地方，也肯定是冤大頭的命運。

  「怎麼了？」小林看著蘇千歌那疑惑的眼神，不由覺得好奇，「難不成你不想交我這個朋友？」

  蘇千歌點點頭。

  「為何？」

  蘇千歌想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更何況小林這樣悲慘的人生她實在是不想橫插一腳。

  這面蘇千歌正準備開口，卻忽然被小林打斷。

  「我知道了，你是覺得拿了我的錢，過意不去，對吧？」

  說著，小林憐憫的望向蘇千歌，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蘇千歌的頭，可手剛伸到一半兒，便縮了回去，他想一個連別人的錢都不願意輕易收下的姑娘，自尊心肯定重的不希望別人去摸她的頭吧。

  其實從小林把手抬起來的那一刻，蘇千歌的眼神便鎖定了那雙纖細的手，要是小林朕摸下去，這會兒估計已經人手分離了。

  好在小林自己將手收了回去，只能說是傻人有傻福。

  「王廚娘，我能叫你春花嗎？」小林小心翼翼的看向蘇千歌。

  聞言蘇千歌忍不住扭頭看向小林那張天真懵懂的臉，眼神十分糾結，而小林卻將蘇千歌的眼神當成了怯懦。

  「那我以後就叫你春花了！」小林鼓起勇氣，鼓勵蘇千歌道，「雖然河莊大多是男子，但其實大家都很細膩，你不要因為自己的長相便覺得什麼事情都難以啟齒，你看，我現在便將你當做朋友了啊！」

  「……」

  該說什麼好？此刻，蘇千歌認為，無論什麼話放在小林面前都是蒼白的，小林實在是太會給別人安「人設」了。

  不過這樣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這側面的令蘇千歌清楚，自己的演技還湊合。

  起碼面前的這些人是都騙過去了。

  「春花。」小林輕聲喚道，「我的錢，你真的不打算收下嗎？我不跟你要利息的！」

  「……」蘇千歌在這種過分柔和的眼神下強自鎮定了心神，旋即真誠點頭道，「當真不用，我本就是想用自己賺的銀子來掌控自己的命運，若是用了你的銀子，我百年要一輩子都欠你的了。」

  言畢，蘇千歌丟給小林一個灑脫的笑容，轉身朝著廚師院子的方向走去了。

  小林望著蘇千歌的背影，不由感慨的嘆了口氣。

  「春花當真是個自強不息的好姑娘。」

  自強不息的「王春花」同志，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見了自己桌兒上放著的一錠銀子，目測有十兩。

  雖然這十兩銀子跟蘇千歌的身家比起來，完全是九牛一毛，可縱然如此，這銀子也還是銀子，用自己的辛勤勞動換來的銀子更加令人倍感珍惜。

  蘇千歌坐在桌子前面還算了一筆帳。

  按照現在她做飯的次數，是每天兩次，按照王春花的身份，滿打滿算起碼要在這裡待上三個月。

  三個月就是九十二天，九十二天乘以二，就是一百八十四，再乘以十，就是一千八百四十兩！倘若她能成功潛伏子這兒三個月，就能淨賺一千八百四十兩！

  這樣好的便宜買賣，誰能不願意做？！

  抱著面前的十兩銀子，蘇千歌興奮的在房間裡轉圈圈。

  忙著給事情收尾的薛宸完全不清楚，此時蘇千歌冒出了怎樣危險的想法。

  大乖從看守松江的侍衛們所駐紮的營地回來，向薛宸稟報了三乖此時的情況，引來周圍一片的鬨笑。

  「三哥當真那麼慘？」小乖根本想想不出來，他三哥被人五花大綁，扔在帳篷里的畫面，只能想到螃蟹被綁起來的模樣。

  大乖點點頭，看向一旁的薛宸。

  「主子，這樣當真沒問題嗎？」

  薛宸一邊撰寫書信，一邊沉聲道，「放心吧，我被抓的時候試探過那些人的武力，就算再來是個和那個侍衛長同等武力的人，也打不過三乖的。」

  「可我看那個侍衛長性情古怪，若是他半路出臨時起意……」

  「不會的，放心吧，我觀那人面相，是個極守規則的人。」說著，薛宸將自己面前的信紙拿起來在空中晃了晃，待字跡風乾，便迭起來放入信封中，遞給二乖。

  二乖接過，看了一眼上面的收信人，是青城方向。

  旋即便轉身出了屋子，馬不停蹄的將信封送給了送信人。

  見二乖出去後，大乖重新看向薛宸，稟報導，「主子，我今日回來的路上，看見有人在街上說，青城送過來的大米出了問題。」

  薛宸聞言猛然抬頭，皺眉看向大乖，「所言何意？」

  「這也是我從百姓那裡聽來的。」大乖猶豫道，「說是之前水雲間派人送來的大米一直都是新米，如今便成了新大米和陳大米混摻，事情似乎就發生在您和姑娘被關起來那段時間。」

  這樣的事情發生，一般都可以得出很直接的猜測——內鬼在趁機做壞事，占便宜。

  可是水雲間的管事都是從一開始便跟著蘇千歌的，這些人對蘇千歌不僅僅是對待東家的敬畏，還有忠心和崇敬。

  但是如果這些人做出了背叛，也確實不會簡單。

  如果這樣的事情被蘇千歌知道了， 縱然她表面上會當做無事發生，可內心卻會受到牽動而無比煎熬。

  「先去調查。」薛宸沉聲道，「先讓人去看看現在是什麼情況，我會今早帶她離開現在的是非之地的。」

  大乖點頭，旋即又想起什麼似的，看向薛宸。

  「主子，我們來這兒已經有兩個月有餘，府上那面傳來消息，說是老爺病倒了。」

  「誰傳來的？」薛宸看向大乖，面目嚴肅道，「你和府上還有聯繫？」

  一旁是的小乖見狀急忙看向大乖，想要伸手拽大乖的衣角，讓大乖不要亂說，但為時已晚。

  薛宸瞥了一眼小乖，小乖立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將手縮了回去，低垂下頭，不敢去看薛宸和大乖。

  沒了小乖的求情，大乖獨自面對薛宸，縱然手上還有些顫抖，卻也只能努力攥緊，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主子，老侯爺當時跟您說的那些可能都是一時氣話，他畢竟是您父親，不會真的希望你過的不好的。」大乖說的情真意切。

  薛宸聽完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只沉聲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跟府上還有聯繫，你只需要說實話。」

  「……」大乖攥緊了手，半晌，方才沉聲道，「是。」

  「面壁思過三日，這三日你不需要去做任何事。」言畢薛宸起身回了裡屋。

  「可是主子……！」大乖欲言又止，發現自己衣角有一股力拽著，大乖低頭一看，發現是小乖扯著自己，不由皺眉，「你為何攔著我？」

  「我不攔著你，你便去做傻事了！」小乖義正言辭。

  「我能做什麼傻事？」大乖將小乖的手撤下去，沉聲道，「我這是為了主子好，若是主子這個時候還只想著姑娘，那老爺仙去了他必然會後悔！」

  小乖望著大乖，滿眼的無奈。

  他這大哥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愚忠，很多時候根本不了解事實，便要按照禮教下判斷。

  「大哥你跟我出來。」

  言畢，小乖也不管大乖是何反應，總之生拖硬拽的便將大乖給扯出來了。

  兩人在外面站定，小乖轉頭確定了一下距離，確定了薛宸應該聽不到二人的談話，這才鬆了口氣。

  「你想說什麼？」大乖不解，「你難不成也跟主子是一樣的想法？」

  此言一出，小乖還沒說什麼，大乖自己便先怒了起來。

  「你覺得養育之恩是兒戲嗎？若是如此，是不是有一日，我阻擋了你，你便也要與我斷絕？」

  哎呦……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小乖無奈的拍了把大腿，伸手沖大乖擺了擺以平息大乖的怒氣。

  「您啊，就別多想了，聽我說好不好？」小乖越看大乖，越覺得這麼些年，大乖好像一點都沒理解過薛宸的處境一般。

  「大哥，主子和老爺這事兒，根本就不是父慈子孝便能解決的事情。」

  「我知道，這不是父慈子孝能解決的，但是老爺如今病危，做兒子的如何也該去看看的！」大乖有自己的想法。

  小乖也有。

  「夫人被侯爺殺了，從小到大又都被撿來的哥哥占著寵愛。當初主子失憶後，若不是老爺病了，可不會派人去找主子。從小到大，你仔細想想，主子到如今還能是個正常人，那已經是天大的慶幸了，如今老侯爺又要干涉主子成親大事。」

  一想到從小到大薛宸受到的委屈，小乖便不由的哽咽。

  那些事情大乖明明也都看在眼裡，打擊都是一起看著主子經歷的，為何大乖就是理解不了解。

  「人能記住的，也就有這一輩，誰知道下輩子是怎麼回事兒？可這輩子卻無法選擇自己出生在什麼樣的家中，到了成親，能自己選擇建立什麼樣的家了，難不成還要迫不得已嗎？」

  大乖被小乖說的一番話震懾的愣住了半晌。

  可他不願意就這樣承認小乖說的是對的，只能憋紅了臉，對小乖道，「我……我看你就是跟姑娘待在一起久了，被帶的都是些歪理邪說！」

  聞言小乖苦笑了一聲。

  或許他真的是被蘇千歌給帶壞了，但他自己不覺得這是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