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噴子PK「鍵盤俠」

  震耳欲聾的聲音令躁動的人群再次安靜了下來。

  眾人扭頭看向蘇千歌的方向，薛宸也被這熟悉的聲音引去了視線，他比一般人高，一眼就能看清楚站在人群外面的蘇千歌。

  蘇千歌單手叉腰，歪頭看著這群明明說自己餓還有力氣瞎吼的人，舉起擴音器放在嘴邊。

  「你們真的很閒，很有力氣，又很盲目唉！」

  蘇千歌學著彎彎腔，一臉嫌棄的看著在場的眾人，再加上她穿的一身豪華又金貴，看起來就像是養在閨中不知世事疾苦的大家小姐——綠茶婊版。

  此話成功的將人們的注意力和戰火轉移到了蘇千歌身上。

  和薛宸站在一起的三乖聞言一愣，跟著轉頭看向早就愣住了的薛宸。

  「主子，姑娘來了！」

  「我知道。」薛宸皺著眉，卻不見怎麼開心，比起這樣強出頭，薛宸更希望蘇千歌能安全一點。

  人群中都是慣常的鬧事者，大多數都在那天的斷頭台上見過蘇千歌，少有沒見過的也迅速的被身邊的人科普了一番。

  眾人都皺著眉頭，覺得很奇怪，蘇千歌不應該是幫助他們的嗎？怎麼忽然說出了這種話，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是想站在御史大人這一邊？

  等待人群反應過來其實是個漫長的過程，蘇千歌等著等著，終於等到了一個人開口，「你不就是之前提出來餓著張春代不處決的人嗎？」

  「是啊！難不成你現在改主意了？」

  聞言蘇千歌一口唾沫沒咽下去差點兒嗆死，

  各位，當著別人男朋友面大小報告可不是什麼好行為啊！

  「不要歪曲事實。」蘇千歌語重心長道，「我當時說的，只是讓你們懲罰他，可沒讓你們弄死他，你們弄死張春代的這個執念什麼時候能消失一下呢……弄死他能換來什麼？能讓你們吃上飽飯嗎？」

  就算是被隔著一圈兒人牆呢，三乖也不得不說，蘇千歌的前幾句話是真欠揍。

  不過也確實是事實，如果沒有當時蘇千歌的「懲罰」來拖延張春代活下去的時間，薛宸就算現在來，也不會有什麼意義，因為人早都死了。

  百姓那面，基本上是被蘇千歌的最後一句話給吸引了注意力。

  他們也開始思索，張春代的死能為自己換來什麼。

  蘇千歌看著陷入沉默的人群一攤手，「你們不過就是泄憤了而已，除此之外呢？沒了。」

  「不對！」有反應過來的人高聲道，「我們還能拿到屬於我們的賑災銀兩！」

  「哦。」蘇千歌看白痴一樣看著眼前的人群，大有以一敵百，鄙夷天下的氣勢，「我看你們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沒注意聽講，剛才人家說沒說？這些銀兩不是給你們的！是給整個北方旱災的！」

  「人家」當然指的就是薛宸。

  三乖扭頭看一眼自己身邊的「人家」努力憋住自己胸腔內的笑意。

  薛宸，「……」

  「我說，你們到底是想求個活下去的機會，還是求暴富哇？」蘇千歌心累道。

  人群里這會兒還有能接話的，高聲道，「我們要公平！」

  「公平？」蘇千歌冷哼，「公平什麼？遼縣不止你們這些人吧？」

  頓了頓，蘇千歌繼續道，「你們餓著，那些真正靠著土地的人就不餓了？他們比你們更餓！你們每天都有聚義莊接濟，那，那些偏遠山村的呢？還餓著呢，甚至有餓死一個村子的！你們怎麼不跟他們公平公平啊？」

  人群沉默了。

  蘇千歌話罵開了，整個人更加氣勢磅礴了。

  「我看你們就是看得到上面的，不看下面的，自己能吃飽了，有力氣了，就鬧事兒。眼前這幾位都是老熟人吧？」

  蘇千歌冷笑著，看著面前的幾頭爛蒜。

  「就算是住在鎮上，都是做生意的，今天也有沒來的吧？除了生病和行動能力不便的，人家為什麼不來？人家是要認真生活的啊，大哥大姐們！」

  人群中還有不服氣的。

  「我們是在為所有人爭取權利！不止是為了我們自己！」

  這話聽完蘇千歌差點沒一個飛刀仍過去。

  「你給誰爭取權利呢？你一個處決縣令，就差點給人家爭取『死』了！我拜託你看清楚你自己好不好？」蘇千歌臉都快皺成一團兒了。

  這回沒人敢說話了，除了待在「人家」——薛宸身邊的三乖。

  三乖張大了嘴巴，下巴差點掉下來，「哇，姑娘這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啊？怎麼感覺主子您說的她都聽到了呢？可我之前叫她出來的時候，她明明說的是不出來啊……」

  還不等三乖疑惑完，薛宸便沉聲警告了他一句。

  「閉嘴。」

  「……」夫妻倆一個德行，三乖撇嘴，不滿的繼續看向蘇千歌那便。

  人群外的蘇千歌見沒人開口了，繼續道，「你看看你們，一不認真生活，二不好好學法，三還聚眾鬧事。你們說說，你們自己說說！你們這種人憑什麼要公平，要活下來，你們活著都浪費聚義莊餵你們的糧食！」

  眾百姓，「……」

  三乖，「哇……好厲害，姑娘那點兒蠻不講理的勁兒，真是一點兒都沒浪費。」

  薛宸，「回去垂掛麵壁三個時辰。」

  三乖，「？」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了嗎？他就是誇了蘇千歌一句，誇人也不讓嗎？三乖越想越委屈。

  「可我們認真活著就有用了嗎？」前排的幾個人終於有敢於勇敢單獨發生的了，不過這次完全不像是之前那樣言辭激烈，不僅如此，反而帶著求教的態度。

  這讓三乖不禁有種錯覺，是不是這幫百姓就缺人罵一頓，要是剛才主子像是平常一樣，嘲諷他們幾句就好了？

  思及至此，三乖扭頭看了薛宸一眼。

  薛宸，「多加一刻鐘。」

  三乖欲哭無淚，「……」

  兩人一同將視線轉向蘇千歌，蘇千歌聽聞此言回道，「那不一定。」

  人群大騷動，不少人開始再次起義，「我看你就是想要蒙我們！」

  「對，我看她就是想拿我們打趣！」

  「這個人出爾反爾，簡直就是不把我們當人看！」

  聞言蘇千歌光明正大的翻了一個白眼，如果不是生理限制，她甚至想對著他們吐口痰。

  「我話說完了嗎，你們就插嘴？」蘇千歌冷聲道，「我說不一定，但可不是不會吧？那個說我不把你們當人看的，你出來，你出來我看看！」

  薛宸站在後面有些擔心蘇千歌這樣惹怒眾人會被群起而攻之，可蘇千歌叫囂了半晌，那個人也沒出來。

  見狀薛宸才算是放下了半顆心，一旁的三乖輕笑了一聲道，「肯定是被姑娘給嚇破膽子了！」

  薛宸嘴角微微向上動了動，「垂掛減半個時辰。」

  三乖，「？！」

  愛情來的太快就像龍捲風！難不成就因為他誇了蘇千歌一句，就這樣被減少懲罰了？那看來得多夸兩句！

  「主子，姑娘今天真漂亮啊！」

  「再加一個時辰。」薛宸收回笑容，冷聲道。

  三乖，「？」

  他不是夸蘇千歌呢嘛，怎麼還要被懲罰啊？這個規則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太難懂了！三乖決定閉嘴。

  暗處的小乖見狀搖了搖頭，「一看就是沒經驗，夸什麼也別這麼夸，搞得跟覬覦姑娘似得，不罰他發誰……明明那裙子，胭脂都是主子給買的，夸個打扮的漂亮都不至於這樣。嘖嘖。」

  大乖聞言皺眉看向小乖。

  「你會不會知道太多了？」

  「姑娘教的，多聽多看，多感受。」三乖理直氣壯。

  他的授業恩師——蘇千歌，以一敵百更加理直氣壯，並且大有占據上風一大截的樣子。

  那位說蘇千歌污衊他們，不拿他們當人看的「鍵盤俠」不肯出來，蘇千歌氣勢更加大漲，「連正大光明的站在別人面前一對一的說話都不敢，你憑什麼讓人把你當人看？就算是人，你也是下人！」

  此話一出，不但震撼心靈，還一石激起千層浪。

  人群中紛紛有人站到前排，證明自己不是下人，包圍薛宸的圈子頓時就散了，徹底半包圍了蘇千歌，沒辦法，蘇千歌背後靠著聚義莊的大門，誰也不滿貿然過去。

  見狀蘇千歌甚至滿意，絲毫不慌。

  「行行行，你們都靠過來站著，站穩點兒，反正這會兒也沒什麼人要說些什麼逆天而行的話了，對吧？」

  簡而言之就是沒事兒了，才想起來沖了。

  三乖一個沒忍住，自己嘟囔道，「這是不是在諷刺別人的同時抬高了自己？」

  說完三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急忙捂嘴轉頭看向薛宸，發現薛宸並沒有懲罰自己的意思，這才緩緩的放下手，鬆了口氣。

  薛宸，「垂掛加重量。」

  三乖，「……」

  暗處的三人已笑瘋。

  人群站位不算向蘇千歌湊近，但是很明顯的不是帶有敵意的，而是證明自己的。

  此時，徐戰文方才聞訊趕來，帶著瘦竹竿、一群家丁和自己壯碩的身軀，以及看好戲的笑容。

  快到大門的時候，徐戰文遠遠的就看見了正在往蘇千歌身前湊的人群，頓時覺得自己抓住了表現的機會，堆出老好人的笑容，一邊走上前，聲如洪鐘。

  「諸位！給我徐某人一個面子，不要在聚義山莊鬧事，更不要再為難御史大人和蘇姑娘了！」

  眾人聞聲齊齊的看向徐戰文，腳上的步子也停了下來，人群逐漸穩定，徐戰文頓覺自己的面子大獲全勝，喜上眉梢又故作嚴肅的走出大門。

  可惜這一個細節性的動作，沒有逃過蘇千歌的眼。

  又是這種令人討厭的老狐狸。

  蘇千歌冷笑了一聲放下手上的擴音器，徐戰文站定，拱手道，「諸位，諸位！多謝諸位給我徐某人這個面子。」

  說著一扭頭，便看見了自己身邊的蘇千歌，頓時皺眉，假裝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讓您受驚了。」

  蘇千歌聳聳肩，「講個課而已，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