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被迫站上斷頭台

  「就是，為什麼要救那種人！」

  「你瘋了嗎？連那樣的人都要救！」

  「你們是什麼人？看起來穿的很奇怪，不是北方人吧！」

  「外地人不要湊熱鬧，你們懂什麼叫做吃不飽穿不暖嗎？」

  一個個惡毒的言語，裹挾著渙散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穿過三乖和蘇千歌的耳膜，直擊胸膛。

  眼看著自己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了，三乖見狀急忙將蘇千歌從人群中給拉了出來，拉到一個角落，單獨跟蘇千歌講話。

  「姑娘，他們現在是暴民，您怎麼能與暴民為伍呢？」

  「啊？我沒有啊，我就說了句實話而已。」蘇千歌倒也理直氣壯，「你好好想想，我好不容易捐了十萬兩，為的是什麼？結果全都被吞了，我為什麼還要替吞了我銀子的人說話？」

  「可是那個人是官啊！沒有皇上的允許，任何人都是不能隨便斬殺官員的！」三乖有些急了，他沒想到蘇千歌不願意去為了公正做事。

  三乖沉默的看著蘇千歌，眼神裡帶著倔強的難以理解和失望，他的眼周逐漸因為憤怒被渲染成粉色，然後是紅色。

  蘇千歌被看都有些慌，幾乎是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

  「你幹嘛這麼看著我？」

  「難不成姑娘您之前說的那些律法都是僅僅在為了自己的利益在考慮嗎？就像其他商人一樣。」

  那眼神像是一把軟刀子，蘇千歌第一次見著三乖如此不克制的宣洩情緒，就為了「律法」和「公正」，大多數時間，他們只是負責保護別人，蘇千歌第一次見識到他們擁有自己的情緒。

  這個感覺很奇怪，像是在盡力模仿人類感情的AI忽然因為自己的算法而覺得難過。

  可說到商人這事兒，蘇千歌的震驚又被立刻拂去，露出本色。

  「我說律法，是因為他們切實的犯法了。現在這個情況，你最多能說這幫人是暴民，什麼能制服暴民？」

  「你。」三乖答。

  「……錯！」蘇千歌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她這是反問，自己心裡有答案，又不是一對第一問答！「是以暴制暴！」

  「你要跟這群暴民打架？」三乖歪頭不解的看向蘇千歌，似乎在評估蘇千歌的戰鬥能力，算計有搖搖頭，「不，這不行，你能力不夠，最多打倒五個人你就不行了。」

  「……誰說我要打架了？」蘇千歌看三乖就是覺得他一定會上去和這幫暴民理論，「我沒以暴制暴的能力，那就砍了那個縣官讓他們解氣好了，解氣了，就好了。」

  「說到底，你還是因為對方吞了你給主子的錢而生氣，是嗎？」

  明白事情原委的人都清楚，蘇千歌說是十萬兩捐給災區了，可實際上就是擔心朝廷給的錢被剝削，薛宸不夠用，不能早點治理好旱災回家，才捐款的。

  準確的來說，這就是一筆蘇富婆給薛宸的錢。

  蘇富婆天生護短，可蘇富婆自己卻拒絕承認。

  三乖原本想等一個蘇千歌的解釋，可眼看著上面馬上就要把人給斬首了，再磨嘰就沒時間了，三乖直接拽起來蘇千歌一個飛身就上了斷頭台。

  蘇千歌身子一輕，一下子就被帶到了斬首台上，她本能的腦子一片空白，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台上了，旁邊是瘦竹竿，下面是千萬隻眼睛，三乖人不見了。

  這算什麼？大庭廣眾的給她扔上來之後憑空消失？這他令堂的哪還是暗衛？這是忍者吧！

  因為蘇千歌的從天而降，周圍原本喧鬧的聲音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蘇千歌茫然四顧，感覺自己像是只待宰羔羊。

  瘦竹門縫一樣細窄的雙眼探索一般的凝視著蘇千歌。

  「神仙？」

  蘇千歌搖頭。

  「要怪？」

  蘇千歌拼命搖頭。

  瘦竹竿的瞭然的點點頭，下面忽然傳出來一聲，「她是要救張春代的！！！」

  隨後便山洪爆發了一般，低下的人都對著蘇千歌高喊道，「把她抓起來！」

  「抓住張春代的同夥！」

  斷頭台上的張春代聞言第一次扭動自己麻木的脖頸，轉頭去看天外飛仙一般的翠綠身影。

  蘇千歌無辜的站在台上覺得自己被三乖擺了一道，瘦竹竿聽到人們的話似乎有些遲疑，雖然周圍守護秩序的人打算伺機而動，可瘦竹竿卻什麼表示沒有。

  趁著這個機會，蘇千歌舉起手臂，一個振臂高呼，「支持將侵吞銀兩的人砍頭！為百姓做主！」

  台下的人，「？」

  瘦竹竿，「？」

  張春代，「？」

  叛變來的好快啊？這麼突然嗎？低下的人群戛然而止片刻後，開始忽然有人發現了蘇千歌的漏洞，開始繼續攻擊。

  「不要放過她，她就是為了活命！」

  「這樣背叛自己夥伴的人，不值得活下來！」

  蘇千歌被罵的突如其來，頓時炸毛，低頭就從自己的布包裡面掏出了一個木製擴音器，魯木匠出品，必屬精品！

  她喉不過這幫人，只能靠技術了。

  「喂喂餵？能聽到嗎？能聽得到嗎？」蘇千歌的聲音通過木製的擴音器和周圍的建築，被放大了數倍，響徹整個會場。

  一直在後面做背景板，喝茶看戲徐戰文忽然來了精神，細長的眼睜開看向蘇千歌。

  蘇千歌一身翠綠的衣裙還是薛宸給買的，說她這樣看起來像是小蔥一樣嫩。

  正是上午陽光逐漸爬上來的時候，一半的陽光灑在斷頭台上，一半的被遼縣並不高大的建築擋住，蘇千歌站在斷頭台上，翠綠的一群被陽光鍍了一層金色的膜。

  聚眾在一起的百姓們隱沒在陰暗中，用一雙雙憤怒且黑黝黝的眼珠緊盯著蘇千歌，像是要將蘇千歌生吞活剝了一樣。

  他們被人破壞了生的希望，便想破壞他們希望的人品嘗一下死亡的味道。

  蘇千歌的出現破壞了他們的計劃，所以他們覺得蘇千歌也應該跟著這個人一塊兒去死，可這個人一身翠綠活蹦亂跳。

  舉著擴音器的蘇千歌看著下面逐漸平靜的百姓，逐漸滿意的點點頭。

  轉身禮貌的跟瘦竹竿點點頭，又跟徐戰文點點頭，隨後又跟在下面等待著被砍頭的張春代點點頭，最終蘇千歌自認冷靜的將視線看向台下的百姓。

  「各位，大家上午好啊！這艷陽高照的……」說著蘇千歌看了一眼下面人不耐煩且馬上就要爆發的眼神，「多好的天兒！幹嘛要殺人呢？你們殺人就算了，還一下殺兩個，多殘忍！何況我還是無辜的。」

  「誰能證明你是無辜的！」

  「就是，憑什麼說你是無辜的！」

  下面的百姓又開始躁動了起來，蘇千歌聞言抬手學著那些演講的政客，往下擺手，壓住百姓的怒火。

  「那你們看哪有搶人就自己一個人來的，更何況我還是個女的，就憑我一個人，殺了在場所有人嗎？這不現實。」

  蘇千歌話音剛落，低下的槓精就又出動了。

  「你剛才怎麼來的？！」

  「對！沒人看見你怎麼來的！」

  「沒人知道你怎麼來的，你當然可以悄無聲息的走！」

  令堂的，蘇千歌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都要僵硬了，這幫人……不吃飯腦子怎麼還這麼靈活？不是說不吃飯腦子不好使嗎？

  「我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麼來的，你們信嗎？」蘇千歌試探性的問。

  「騙傻子呢吧！」

  「我當然不會這麼騙你們啦！」蘇千歌安撫道，「既然你們這麼聰明，那你們想，我要是真想帶張春代走，我為什麼不現在就走，我都能悄無聲息的來了，對吧？」

  低下一片寂靜。

  徐戰文笑看著蘇千歌站在原地忽悠人，他其實早就看清楚了是三乖將蘇千歌給扔了上來，那一刻其實徐戰文都已經做好了射殺三乖的準備。

  可三乖並沒有將張春代帶走，而是將蘇千歌留了下來。

  這才制止了徐戰文想要動手的欲望，轉而像現在這樣停下來看蘇千歌究竟要做些什麼，沒想到居然是講道理……不過倒是跟徐戰文之前見到蘇千歌的那次一樣。

  徐戰文坐著繼續觀察著蘇千歌的舉動，他在考慮要不要幫助蘇千歌。

  幫了蘇千歌能在蘇千歌面前留個好印象，可徐戰文覺得幫一個蠢人沒什麼意思，這樣的人死了也好，不幫嘛……可能之後跟蘇千歌相處的時候，蘇千歌會起提防心裡，想來想去，徐戰文還是覺得看看蘇千歌自己的表現。

  如果蘇千歌成了，徐戰文也願意賣這個人情給蘇千歌，一個張春代而已，不算什麼。

  蘇千歌是不知道，自己一來了北方就被考驗了的。

  此時的張春代也感受到了徐戰文的看戲心態，他有一些絕望，又麻木的轉回頭，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死亡。

  按照一般人的習慣如果想說服大家救下來張春代，接下來很有可能會利用一些大雲律法，真是這樣，徐戰文覺得可能就沒什麼意思了，他看蘇千歌不像是那種無趣的人。

  果然，下一刻蘇千歌狀似無奈的嘆了口氣，開口道。

  「你們就看我是外地人，所以覺得這種時候我一定會選擇救人，救法，不救你們對吧？」搖搖頭，蘇千歌堅定道，「錯了，大！錯！特！錯！」

  台下的人聞言皆沉默的看著蘇千歌，他們對蘇千歌還有所懷疑。

  但蘇千歌卻看見了幾個茫然和鬆動的眼神，她站在上面，比下面的人還要清楚他們同伴的臉色，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往往是要通過人民內部瓦解，從而垮塌的。

  「諸位，我也是人啊！爹生娘養的，誰不想活命，誰甘願看見自己生的希望被人奪走？」

  蘇千歌字字泣血，好像自己也被餓著了似得，看站在她身後的瘦竹竿都忍不住皺眉，這丫的真是大雲現在的首富嗎？

  「沒有人能真正感同身受，可你們的感受，我體會過，半夜被餓醒，家裡千瘡百孔北風呼號。」蘇千歌道，「我也是天高皇帝遠的小縣裡被人忽視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