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沈君默還是那個沈君默，出門就會引起一堆的大姑娘小媳婦的前呼後擁，身上還是一塵不染，什麼都沒變，可是水雲間的人看沈君默卻不一樣了。

  看著那幾個跟著沈君默結帳一塊兒離開的女子，跟著沈君默一起下來的小鄧無奈的搖搖頭，感嘆世道不公。

  轉頭兒，小鄧就被比世道更不公的小李給逮了回來幹活兒，去廚房取菜。

  到了廚房小鄧就看見蘇千歌站在灶台旁邊，看著小董、宋葫蘆和張參天做菜，小小的身軀像是有用不完的能量。

  接過張參天遞過來的菜，小鄧看了一眼盯著他手裡盤子裡面的菜，檢查質量的蘇千歌，無奈的扁扁嘴。

  「掌柜的，您不覺得您這樣很累嗎？今天酒樓被撤資哎！這麼大的事兒，連客人都有些回家歇著了，您怎麼還不歇會兒啊？」

  話音剛落，小鄧就接收到了四束來自灶台的眼神，分被是紅毛宋葫蘆和白淨張參天的。

  瞧兩個人那個眼神恨不得把小鄧的嘴給撕爛了，反倒是蘇千歌半點都不生氣，只是抬頭看了小鄧一眼，小鄧就蔫兒了。

  「我知道，我們都給出去一百兩了，再不多賺錢涼縣的酒樓就沒法開張了。」

  正在炒菜的宋葫蘆和張參天來了酒樓學習之後，就隱約聽見過這樣的傳聞，可是誰也沒想到，這幫人說的居然是真的！

  這面也出菜了的宋葫蘆和張參天對視一眼，放下手上的大勺看向蘇千歌。

  「師傅，您去涼縣開酒樓了，那水雲間這面怎麼辦？我們兩個呢對？我們還有好多沒學會呢！」

  兩個人屬張參天最最利索，說起話來也跟機關槍一樣，半點兒都不停歇，蘇千歌轉過頭發現向來不怎麼說話的宋葫蘆也在跟著點頭。

  「我既然收了你們兩個，自然早就想好了怎麼安排你們。」

  說著，蘇千歌看了一眼小董。

  「小董現在已經出師了，有什麼新菜需要學新的，我會寫給小董，讓他提前學會，至於你們兩個。」

  蘇千歌的視線在兩個人身上饒了一圈，兩個人自動繃緊了身子，期待又害怕事情後個說一些他們理解不了的安排。

  「放心，不會讓你們兩個現在就分開。」頓了頓，蘇千歌道，「你們兩個跟我去涼縣，一邊學一邊打下手。」

  說著蘇千歌招呼一聲老黃和老徐。

  「你們沒事兒多教教他倆面點和涼菜的事情，酒樓一開始要他們幫忙的地方多，我可不想帶兩個只會做菜的副手過去。」

  說完蘇千歌收回視線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看了半天戲的小鄧。

  「幹嘛呢？給我提前捅了婁子，又在這兒看戲？」

  小鄧聞言急忙哈腰點頭端著菜轉身開溜。

  這世上有很多不能犯的錯誤，摸老虎的屁股和試探蘇千歌的底線，就是其中兩樣最基本的保命守則。

  隨著撤資字據的簽訂，沈君默的太太團們開始發揮了她們應有的效應，將這件事瘋狂的傳播到他們能接觸到了每一個角落。

  在加上沈君默暗中的推波助瀾，很快整個巴蜀地區都清楚了水雲間被撤資的事情。

  人們一開始對水雲間產生著些許的懷疑，一開始的傳聞全都是，是不是水雲間出了什麼問題。

  不過這個傳聞隨著水雲間涼縣分店的施工很快就被破除了，大家都清楚摘星樓在涼縣出的事兒，通過推測就自然的推測出了，水雲間只是不想和一個有污點的酒樓繼續合作了而已。

  這一舉動有褒有貶，但是在涼縣還是獲得了很多人的肯定。

  並且蘇千歌的酒樓還得到了涼縣縣令的題字。

  這種感覺讓蘇千歌覺得很是奇妙，就好像她是一個迷途知返的人，因為離開了錯誤的邪教組織，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好評。

  沈君默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覺得十分滑稽，不過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蘇千歌的酒樓再有一個月就要正式開張了，沈君默看著手上的禮物想想還是放了回去，這個時候不適合如此張揚。

  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了，就要堅持先去，不被人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才對。

  下定決心，沈君默將東西放回了自己身後的木架上，轉身便聽見有人拍門，沈君默低聲令了一句「進」，便見管家推門而入。

  「公子，老爺問您今晚是否可以回去吃個便飯。」

  「怎麼忽然要一起吃飯？」

  雖然沈府在郊外有個大宅院，但是沈君默向來都是自己住在青城縣內的，雖然是家人，但非逢年過節，沈君默從不回去，那面也不強求，兩邊早就形成了默契。

  如今不是節日，忽然叫沈君默回去，沈君默自然是存有疑惑的。

  管家頓了一下，顯然對接下來的話有些猶豫，看著沈君默擺弄著面前字畫的從容模樣，管家著實有些不忍心。

  「老爺說……都城那面來信過問了。」

  該說的事情終究是要說的，不說出來，將來迎接的可能就是更加可怕的事情。

  都城兩個字令沈君默擺弄字畫的手一頓，隨後背負到身後，輕嗤了一聲道，「都城那面怎麼有心情關心我了？不是還有一大堆政務和門客要處理嗎？」

  像是被嘲諷的是自己一樣，管家的老臉被說的臊紅，憋了半晌。

  「公子，就算在怎麼忙，那位也是關心您的，您最近這個撤錢的事兒，動靜弄的確實有點兒大。」

  「大也大不到都城那裡去吧？」沈君默冷眼看著管家，「這事兒最多能讓巴蜀的人知道知道，都城怎麼會清楚？」

  管家被沈君默犀利的言辭逼得說不出話來，憋了半晌，只道，「公子您……您也不能這麼想，老爺是擔心您，才會跟都城裡那位說這事兒的。」

  不料此言一出只得到了薛宸的冷哼。

  「他倒是夠不給自己添麻煩的，什麼事兒都告訴都城，什麼事兒他都當做事兒。」

  旁人是絕對沒看見過如此事態的沈君默的，就算是同蘇千歌，沈君默都是保持著十分適度的禮儀。

  可是如今，沈君默臉上全都是憤怒之色，就連額頭上都出現了青筋，實在是跟他往日給人的形象大大不符合。

  沈君默的手緊攥著衣服袖子，強忍著怒意對管家道，「告訴他，我不會回去，都城的那位說什麼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讓他自己解決。」

  知道沈君默脾氣拗，自己拗不過他，可是管家還是硬撐著開口道。

  「公子，您看在我照顧您多年的份兒上，回去一趟吧，不然出了什麼事兒，我們誰都擔待不起啊。」

  本來涼縣的事情，縣令被除，摘星樓被波及只要跟都城裡的那位說一聲，事情就可以解決的。

  但是沈君默偏偏不想靠那位，非要自己想辦法解決，可是辦法和結果都出來了，都城裡那位還是知道了。

  這樣一來，反而更加激怒了都城裡的那位，那位可是最討厭別人一意孤行的了，當初沈君默一意孤行的要做生意，就被那位斷了好幾年的聯繫。

  如今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沈君默若不知悔改，一意孤行，那位估計會想出更狠的方法對待他。

  管家完全是在替沈君默考慮著這些，沈君默卻半分都不屑。

  他盯著管家，沉聲對管家道，「您最好想清楚了，這份情誼，不是可以隨便用的。」

  管家被沈君默的話說的沉默了，那位有原則，沈君默何嘗不是，兩個人抉擇一個，或者說是抉擇現在還是未來，對管家來說都異常的重要。

  管家沉默的低著頭，不言語。

  但沉默對於沈君默來說已經是最好的回答了，他轉過身閉上眼對管家道，「行了，你去回府上的話吧，說我 不會回去。」

  管家拱手離開，屋子內只剩下沈君默一個人，安靜的針掉在地上都能聽清，沈君默伸手拿過桌子上的玉骨扇，打開又合上，打開又合上。

  只要活著，每個人都會經歷自己的迫不得已。

  蘇千歌看著小乖送過來的信，上面顯示著，再過兩日薛宸就要入都城了。

  原本充實的什麼都來不及想，甚至都來不及想薛宸的生活，一下自己就忽然空曠了起來，蘇千歌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樣的無力。

  她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蘇千歌自己也不想不清楚，反正笑是有點兒笑不出來。

  但是從一開始讓薛宸會都城的又是自己，蘇千歌一邊諷刺自己的矛盾，一邊用手輕輕扣成拳，敲擊著自己的心臟部位。

  說實話，有點兒呼吸困難，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擔心薛宸。

  抬起筆來，一時間不知道謝什麼，落下筆蘇千歌后知後覺發現自己除了「注意安全」之外，什麼都寫不出來。

  還想再寫點兒，可是寫什麼已經完全不知道了，信紙也被晾乾了。

  蘇千歌只能把信折迭好，交給小乖的時候反倒想起了一兩句的不冷不熱的話。

  寫信的時候，不期待是假的，收信的時候就跟被說了，薛宸收到信的第二天就要入都城了，可是打開信紙只看到「注意安全」四個字，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

  又失望又有欣慰，又有早就料到了的神情。

  能讓那個直女回他什麼呢？一堆噓寒問暖的話怕是不切實際，情話就更不可能了。

  看著力透紙背的幾個字，薛宸相信這幾個字，遠比一堆話來的有分量，起碼還挺費墨水兒的。

  自嘲著收起信紙，薛宸正打算將信收起來，就聽到旁邊到的大乖道，「小乖那面還讓傳了少夫人的口信兒，說讓您少為難一個廚子去說些算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