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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17:16:49 作者: 寒梅墨香
    「打你嗎?」

    「打!我媽罵他,他嘴皮子沒那麼利索,罵不過,追打我媽,我媽跑了,回頭一大嘴巴就打我身上。把我拎起來往地上摔。我媽挨了打,我在一邊哭,我媽就打我。各種原因的,後來都麻木了。」

    「你媽也打你?」

    南渡有些吃驚了。聽他的意思,他媽對他很好的,給他抓螢火蟲,很好啊。

    「一個常年受到家暴的人她心裡沒有怨恨嗎?能把人的心理都扭曲掉。我媽給我抓了一個小瓶子的螢火蟲,很美好是不是,我拿著螢火蟲做的燈籠出去玩,摔了一跤,回家哭,把我爸吵起來了,我爸喝多了很不耐煩,一大嘴巴抽在我媽臉上,我媽隨後給我一巴掌把我耳朵打出血。」

    南渡趕緊湊到展月華的耳邊,左右看了看,親了親。

    「在農村家暴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好像女人就是為了挨打的。這種觀念叫人很痛恨。我爺爺奶奶不管,還說是我媽的錯。我外公外婆一家都是勸說看在孩子的份上忍忍。我放學回家十天有五天家門口圍了一群人看熱鬧,只要圍著人我就走,我知道他們又打起來了,我要躲開,不然我會挨打的。再大一點我就保護我媽,我心疼我媽,她是弱者,我和我爸對著幹,我爸就打我。我媽會抱怨我,說不是為了我她早走了。也不會受這份苦了。我讓她走,她又不走,還會罵我狼心狗肺。這我就很奇怪了。」

    「她是怕她走了你一個人會承擔雙倍的毆打吧,所以捨不得丟下你。」

    「那時候我都十一二歲了,我不會跑嗎?我爸打我我也知道躲了,我都會威脅我爸了。她是懦弱,怕離開以後活不下去。但又不甘心,就找一個藉口,我就是那個藉口。」

    「你爺爺奶奶二叔三姑的沒人管?」

    「分家另過了,誰管誰?我爺奶本來就看不上我媽。我三姑說女人挨打那就是有錯,不惹老爺們不就行了嗎?」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南渡搖頭,原生家庭影響一個孩子一生,果然如此。

    「我爸外頭有人了,回來打我媽。那天晚上我記得很清楚,他爛醉回來,我媽和他吵起來,他抓著我媽的頭髮回了房間,我媽哭喊著,展長順你不得好死,展長順我要殺了你,展長順我快死了不要打我了!我去找我爺奶,我爺奶不管,去找我二叔家,二叔抽著煙說就你們家破事多也沒來。我回到家以後,沒聲音了,我媽鼻青臉腫的,頭髮大把大把的掉了。頭皮都撕掉了,順著額頭流血。我媽讓我回屋睡覺,給我幾十塊錢讓我明天買飯吃。十一二歲的小孩懂什麼,我知道不對勁但我不知道哪不對勁,就睡著了。再然後就是早上,我看到我爸媽的房間門開著,我進去找我媽,我爸腦袋碎了。」

    展月華的手開始發抖,抖得手裡的杯子都握不住,牛奶灑了出來。

    南渡趕緊搶走他的杯子。

    「那都是血!他就趴在枕頭上,天花板上都是血,腦漿都流出來了。他半張臉都扁了,眼珠子都,鼓出來了!」

    展月華手腳冰冷,南渡趕緊抱住他。

    「不想了不想了,過去了啊,月華,好媳婦兒,好媳婦兒。」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看到這場面會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的,會成為他的噩夢。

    不斷地摸著他的後背,希望他冷靜下來,能給他安撫。

    「我嚇得往外跑,我看到院子裡的水井有我媽的一隻鞋,我就趴在井邊往裡看,什麼都看不到,但是我去找了一個手電筒,我往下一照,我媽臉朝上,瞪著眼睛看著我!」

    展月華渾身栗抖,抓緊南渡的手臂,手指都摳破了他的手臂,哆嗦成一團了。

    「我在這我在這,不怕了啊,不怕!我在呢。」

    南渡不斷地親吻他的脖子,耳朵,展月華渾身都是冷汗,堅強的面具消失以後,他不堪一擊。這些陰暗的東西壓在心裡,讓他每次回想起來還如噩夢一般重新經歷一次。

    「緊跟著就是挨打,爺爺奶奶打我,二叔三姑打我,外公外婆一家打我,我的錯嗎?他們都是仇人了,我身上的血統我說了算嗎?沒人要我。」

    展月華有些喃喃低語,他無法選擇啊,他如果能選擇他不會要這種父母的。

    「既然那時候忙不迭的把我送到福利院,為什麼今天在電梯裡看到我有和我說話,在說什麼父債子償?」

    「我去解決,如果找到你我去解決,不會讓你出面的。沒事了,都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生活的很好,福利院的阿姨對你也好,你有自己的生活了。媳婦兒,咱們結婚了,以前我不夠愛你對你不好,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全部改掉,我愛你,疼你,你高興了你就親親我,不高興了你就打我一頓出氣,怎麼著都隨你,你別難過,都過去了。」

    「我不想在看到他們。」

    看到這些人就想起那些事情,他父親腦漿都流出來的場面,他媽到死都盯著他的眼睛。

    他想忘了,這麼多年了,饒了他吧。

    「我去處理,醫院你就不要去了。我和裴浩說說,這兩天你到南家集團來上班,等我解決了你再回去工作。這只是一個小插曲,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媳婦兒,你不亂想,這事兒就傷害不到你。早就和你沒關係了,你不用理會任何人。」

    順開展月華額頭的碎發,盯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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