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91章 一鞭也不差了

  卻沒想到，太后能把局面弄到如此糟糕的地步。

  給朝廷命婦下毒？

  用帶針刺的鞭子打商夏？

  她怎麼想得出來？

  「太后。」國舅嘆著氣走過來，一把奪了太后手中的鞭子扔到地上，「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

  太后眼眶通紅，神智卻稍微回攏，眼見著商夏渾身是血，不禁後退了兩步。

  傅榮掃視一圈眾人，見新皇在此，連忙規規矩矩地跪下行大禮。

  新皇沒吭聲，可到底還是嘆著氣，朝國舅打了個平身的手勢。

  國舅這次作壁上觀，也算是對他親政最好的支持。

  傅榮到底是和他的太后妹妹眼界不同。

  「太后打啊，還有兩鞭子。」

  商夏勾唇冷笑，鋒利的眸光如同刀子一般，一寸寸割在太后身上。

  太后張了張嘴想說話，嗓子卻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不打了嗎？」

  商夏漫不經心地走過去，一腳踢起地上鞭子，用手抓著帶針刺的鞭身握在手裡，用力握了一下。

  鮮血順著手指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眾人全都駭住了。

  「姐姐……」

  「夏夏……」

  「三十九。」商夏數數，握著針刺鞭子的手就像在捏死螞蟻。

  太后驚得渾身發軟，連連後跌，這商夏是個狠的。

  商夏鬆開手指，又握了一下。

  「四十。」

  話落，商夏高聲宣布：「一鞭也不差了。」

  新皇單手捂住臉，許久才放開，眼眶紅了一片。

  宗雲蒙把身上外袍脫了下來，披在商夏身上，向來溫文爾雅的男子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他的衣服雖然也沾了血，但比商夏的要好得多。

  商夏攏了攏衣服，將手從兩個袖子裡伸出，忍著傷痛，把宗雲蒙的衣服整整齊齊穿好。

  傅榮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妹妹：「太后，你糊塗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商夏姑娘是天幽國的功臣，你如此對她，如何向滿朝文武，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

  「商夏以下犯上，今天這一切都是她……」

  「你別說了。」傅榮毫不客氣地打斷太后的話，朝著柳福吩咐，「太后累了，快扶太后回去休息。」

  柳福連忙照做，和周嬤嬤一起扶著太后。

  太后抿緊嘴唇，終是不再說話，顫顫巍巍地往屋裡走去。

  傅榮頭都大了，他妹妹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新皇已經崛起，親政是遲早的事，沒有今日，也會有明日。

  太后如果好好退出朝堂，從此安心居於後宮，還能留點情分，大家臉上也都好看。

  可她偏偏不聽，還主動挑起禍事，竟然連下毒這種手段都用出來了。

  她如今不好好和商夏宗雲蒙搞好關係也就罷了，竟然還在作死，可以想像她以後的日子……

  哎……

  他不動兵馬換來的這份人情，都被她作沒了。

  傅榮現在只求太后的所作所為不會牽連到傅家。

  傅榮看著商夏滿身是傷，臉色比平日更蒼白，滿臉歉意：「商夏姑娘，老夫是真的沒想到……實在是對不起……」

  「國舅大人不必如此。」商夏忍著傷痛，神色淡淡，「今日國舅未出兵干涉之情，商夏領了。」

  「不敢，沒有陛下命令，我沒資格動兵。」傅榮說著官面上的話，卻暗暗鬆了這口氣。

  有商夏這句話，他便放心了。

  看得出來，商夏是惱太后的，可商夏並沒有因此遷怒到傅家。

  傅榮心中又感動又慚愧，連忙說道：「快叫御醫給商夏姑娘看看。」

  「不必。」宗雲蒙彎腰抱起商夏，大步往宮外走去。

  新皇一腳踹翻了院子裡的一個大水缸，水缸「嘩啦」一聲，滿缸的水如同洪流一般傾瀉而出，灑了滿院，濺濕了眾人衣服。

  新皇渾身怒氣離去。

  眾人也都紛紛散了去。

  國舅長嘆口氣，命人關閉棲凰宮門，太后該得好好反思一下了。

  新皇一路回了帝寢，拔出劍架上的一把重劍，就一劍劈開了面前黃花梨木做的几案。

  他很想提劍劈了那老妖婆，將她劈成兩半。

  寢殿裡太監宮女們嚇了一跳，齊齊跪了下來，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陛下很久沒生這麼大的氣了。

  岑非在旁看著新皇臉色，適時開口：「陛下，今兒一整天都沒用膳了，可是要傳膳？」

  新皇沒吭聲，滿腦子都是今日棲凰宮裡發生的事情，滿腦子都是商夏倔強數著鞭子的場景。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是難以想像姐姐是何等的剛強！

  何等的不屈！

  那老妖婆，真是可惡。

  宗寰一腳將劈開的几案踢飛，重重砸到地上，他看著面前虛空眼睛嗜血，渾身滿是殺意。

  「岑非，朕以前沒有國璽，要受老妖婆的鳥氣，朕現在有了國璽，不但要受老妖婆的鳥氣，還要看著她折磨姐姐，朕有何用？」

  岑非出聲安慰：「陛下，一步步來，您如今已經親政，往後再……」

  岑非說到這裡，顧忌到自己不該多言，便住了口。

  「再什麼？你說！」宗寰命令。

  「再收服了太后手下的三路禁軍，重建京郊三營，把大權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岑非說完，又補充道，「老奴愚見，都是從商夏姑娘身上學來的。」

  「你說得對，得一步步來。」宗寰一屁股在冰冷的地上坐了下來，岑非想阻攔已來不及，只聽陛下嘆氣，「可是看到太后鞭打姐姐，朕心裡很痛啊！為什麼……為什麼朕連自己喜歡……我是說看重的人都保護不了？」

  岑非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陛下，那場面他見了都難受。

  他只好轉移新皇的注意力。

  「陛下，人人都有自己無奈的時候，商夏姑娘今日所做，也並非白費力氣，朝臣們現在怕是已經沒有一個支持太后的了。」

  「說得也是。」新皇想起一些奇怪的事，眉頭皺了起來，「奇了，那兵部尚書鄒文濤可是明晃晃的太后黨，今日居然也站在了朕這邊。」

  岑非接過話頭：「陛下，還有不少這樣的朝臣呢，比如那盧大人和柴大人。」

  新皇點點頭：「一定都是姐姐和三哥暗中做的安排，回頭我問問姐姐。」

  想起商夏，新皇又是滿腔憤怒，自我排解了許久才平靜下來。

  另外一邊，宗雲蒙抱著商夏沒走多遠，商夏就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三哥，我傷的是身上，不是腳，放我下來。」

  雖然商夏全身都痛，但還不至於走不了路，這得益於她有一個強壯的身體，遺憾的是，今天沒穿軟甲。

  商夏的這句三哥，也沒能讓宗雲蒙臉色變好。

  宗雲蒙不言不語，整個人呆呆傻傻的，好似魂兒都丟了。

  商夏抬眸看了男人一眼，握住他的手：「別擔心，那太后力氣不行，我傷得沒你想像的嚴重。」

  宗雲蒙輕輕看了眼商夏受傷的臉，沒回話，若真傷得不重，臉就不會這樣了。

  哪怕太后力氣再不行，那針刺落到身上也是扎心的疼。

  宗雲蒙使勁兒打了自己一耳光，又猛地搖搖頭，這才把自己從如何整死太后的心緒中拉出來：「夏夏，去宗王府吧，府中有引流過來的溫泉和藥物，你的傷得好好處理，不然會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