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83章 已喝下秘酒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迴蕩在深牆宮院，四周濃烈的血腥味和腥臭的味道隨風吹來，讓一眾文臣想捏住鼻子。

  他們聽說過戰場上有多慘烈，可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也難以想像這是怎樣一種場面。

  這滿地堆積的屍骨，四處濺灑的鮮血，讓他們仿佛看到了在南邊與南黎國拼殺，保家衛國的戰士。

  戰場上，將士們拋頭顱，灑熱血，最終馬革裹屍，青山埋骨，而朝堂之內，太后卻還在把著權勢，連邊關將士的糧草都要拖延。

  這些黃龍衛不能死在真正的戰場上，卻死於內亂，死於太后的私慾，多麼悲哀。

  「眾卿平身。」新皇一色玄衣，廣袖輕拂，帝王氣度盡顯。

  太后緊抿嘴唇，一言不發。

  商夏站在兩人身後，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轉眸就看到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邊的男人。

  宗王妃遠遠看著自己兒子，一陣失笑，這小子問候了她安好之後，就去找自己心愛之人去了。

  就在這時，丞相商仁跪地不起，大聲啟奏：「太后娘娘，陛下如今已能獨當一面，可為太后分憂，還請太后還政於陛下，臣請求陛下親政。」

  「臣等請求陛下親政。」

  眾臣跟著齊聲高呼，一時間，百官朗朗之聲響徹皇宮，久久迴蕩。

  新皇的眼神有那麼一瞬，變得雪亮，看著一眾雖無逆轉天幽國之大才，卻還是能夠明辨是非的朝臣，心中隱隱有些寬慰。

  新皇上前一步，朗聲開口：「諸卿急切盼望朕親政，可國璽自先皇去世之後一直由母后保管，朕如今行事也只用私印，著實有些不便。」

  新皇說著，看向太后，「不知母后是否可將國璽交於朕保管，以便朕處理國事。」

  太后輕笑一聲，臉上神色一片和藹：「我兒還未及弱冠，心智發育尚且不成熟，國璽還是暫時由哀家保管，什麼時候你需要用了，來找哀家就是。」

  太后話音剛落，眾臣之中的宗王開了口：「太后此言差矣。」

  這個在先皇時期就自動放棄一切官職，一切權勢，只掛個王爺頭銜的男子，今日為了自己的妻子兒子，毅然挺身而出。

  宗王從一眾朝臣中走出來，跪在一具屍首旁邊，語氣鏗然：「陛下雖未及弱冠，可智勇雙全，堪當大任，戰九州大鬧朝堂，羞辱我天幽國文武百官，是陛下出面，挽回了我天幽國顏面，宣州暴亂，是陛下親自出城平亂，三王叛軍圍城，陛下更是親自帶甲上城樓督戰，還召集望京城百姓共同抵禦叛軍，如此君王，怎可說心智不成熟？」

  太后看著這個從來不言朝政的宗王，居然一口氣說出這麼些話來，面色又是一沉。

  宗王妃含情脈脈看著向來不善言辭的丈夫，原來他不是不善言辭，只是從不表現。

  他明明滿腹才華，卻可以將自己掩入塵埃，只做一個憨厚之人。

  太后輕輕一笑，便開口道：「可陛下畢竟還是年幼，離弱冠還有好些年，等陛下長大行了冠禮，哀家自會把天幽國交到陛下手中，何用爾等操心？」

  宗王脊背挺直，面上神情嚴肅，嘴上更是凌厲。

  「我天幽國開國以來，桓帝八歲登基，十歲親政，昌帝十三歲親政，皆創盛世，如今陛下已是年十六，且已表現出非凡之才能，太后理應還政，退於後宮，將國璽交於陛下。」

  「臣等請求陛下親政。」一眾朝臣齊聲高呼。

  震天的喊聲震得太后耳朵疼，頭也疼，她不能再讓新皇黨發言了。

  太后目光掃視過去，掠過眾人落到了兵部尚書鄒文濤身上，兵部尚書是吳氏的夫君，擺在明面上的太后黨。

  商夏眉梢微皺，她之前已讓雷煜看著兵部尚書，卻沒想到他此時會出現在這兒。

  「兵部尚書，說說看你的想法。」太后直接點名。

  鄒文濤渾身一顫，就從隊伍中站起身來：「臣……臣的意見與丞相大人和宗王無二致。」

  太后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怎麼強忍都忍不住，拉下臉來。

  新皇差點笑出來，極力忍住後看向兵部尚書：「鄒大人，這麼說，你也支持朕親政？」

  「是，微臣支持陛下親政。」話落，鄒文濤又朝著地上磕了三個響頭，「臣請太后還政於陛下。」

  新皇：……

  眾人：……

  太后回過頭來，眼神銳利，冷冷盯著商夏：「這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鄒大人與微臣素無往來。」

  商夏知道雷煜有本事，可不知道他這麼有本事。

  她只讓雷煜盯住鄒文濤，卻沒讓他去策劃鄒文濤反水，因為商夏知道這位兵部尚書是態度鮮明的太后黨，還沒來得及去費那個功夫。

  他夫人如今還站在太后身邊呢？

  吳氏臉都快變形了，老爺改了立場怎麼也不通知她啊？

  害得她做了這麼多蠢事，以後全望京城的人怕是都要笑話她了。

  「盧大人與柴大人呢？」

  兩位並排跪著的大臣對視一眼，齊齊開口：「臣與丞相大人和宗王意見一致，請求太后還政於陛下。」

  這太后手底下的黃龍衛都死了一片，如今太后本人又在新皇手中，傻子也知道該怎麼選。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后大勢已去，他們沒必要自毀前程。

  「咳……咳咳……」太后猛烈咳嗽兩聲，吐出一口血來。

  商夏上前一步扶住她：「太后保重。」

  「商夏，哀家還沒輸。」太后一把推開商夏，冷笑一聲，就看向以宗王妃為首的幾位朝廷命婦。

  她就是輸，也不能輸得這麼狼狽。

  這群人如此逼她，她要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對了，哀家有一件事忘了宣布。」太后開口，「以宗王妃為首的八位誥命夫人，昨日陪哀家用膳，席間衝撞了哀家，哀家已賜他們秘酒一杯。哀家有言，若是她們知錯，便賜她們解藥，若是不知錯，那就各自服秘酒謝罪。」

  此話一出，朝臣們一片譁然。

  尤其是宗王和三位國公，一下子就沸騰了起來。

  也就是說，太后給他們的夫人下了毒，手中拿著解藥威脅他們。

  這就是赤裸裸的採用卑鄙手段了。

  一國太后，該當母儀天下，怎能幹這等事情？

  太后這麼一說，宗王妃果真覺得肚子有點疼了起來，其他幾位夫人也都覺得身體不適。

  「娘，你怎麼樣？」蕭曄連忙上前詢問他母親狀況。

  「兒啊，母親覺得頭有點疼。」蕭夫人按住太陽穴，搖晃了一下腦袋。

  商夏覺得她的確高看太后了，她拿宗王妃和三位國公夫人的性命相威脅也就罷了，竟然還下毒，如此下作手段，讓人不齒。

  可眼下，她得想辦法破了這僵局。

  就在此時，眾人一陣驚呼，商夏抬眸看去，就見宗王妃爬上了台階最高處，站到了一個幾丈之高的地方，顯是要往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