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37章 晉王可還好？

  良久，兩人都沒有開口。

  空氣中的氣息就像是凝固了，把身處裡面的人也給定在了那兒。

  戰九州第一次遇到商夏這麼自信，也這麼狂妄的人。

  若是別人如此說，他只會一笑置之，可這是商夏，一個膽敢將他這個南黎國戰神扣留在天幽國的人。

  商夏喝夠了茶，看著時辰，覺得差不多了，轉過頭來看向戰王：「戰王若是有興趣，不如我們出去轉一轉。」

  「好。」戰九州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是啞的。

  他不失禮貌地露出笑意，隨著商夏出了門。

  大街上已是空無一人，可仔細一看，又能發現每家每戶都開著一條細小的門縫，裡面的人在暗暗往外面打量。

  今日望京城門就沒開，誰也知道望京城要起大亂子了，都躲在家裡，卻又忍不住關注外面的情況。

  欽南特使的名頭在整個望京城還是相當響亮的，隨便拉出一個平頭百姓，也都知道相府之女商夏當了女官，被太后親自封了個三品欽南特使。

  商夏拿著自己的令牌，輕而易舉上了城樓，尋了處地勢最高的地方，趁著無人爬上城樓指揮所的屋頂，找了個難以被人發現的位置坐下，同時，拍了拍身旁瓦片示意戰九州坐過去。

  戰九州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他也去過別國，可從沒人帶他爬過城樓和屋頂。

  他也從來沒見過隨身攜帶著鉤鎖和繩子，爬牆比他還快的女人。

  此時，天幽國城門緊閉，城牆上明顯加強了防衛，來來回回巡邏的守軍伸長了脖子往遠處望去。

  「嗚——」

  一道低沉嘹亮的號角聲劃破長空，自遠處綿長傳來，通往望京城南門的官道上，一匹快馬迅速往城門口飛馳，正是探消息的斥候。

  緊接著，第二聲號角響起。

  「嗚——」

  第三聲。

  「嗚——」

  「敵襲！敵襲！」

  馬背上的斥候一邊高高揚起馬鞭抽打著馬屁股，一邊嘶聲力竭地大喊。

  守軍正要開城門迎接，只見那斥候背後，無數小黑點一般的人影迅速朝這邊移動，與此同時，馬蹄聲如山呼海嘯般湧來。

  叛軍的速度，竟只比斥候慢了一拍。

  叛軍之中不知道是誰射出一箭，正中斥候背心，城門在望，斥候卻直立立地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他奮力站起，又中一箭，身體重重倒下，再也沒能起來。

  打開的城門重又轟然關上。

  城樓上，守將宋旭心跳如鼓，可依然沉著氣，面色冷靜地指揮弓箭手上場，與此同時，火油、滾木、石頭等紛紛已有人準備好隨時可投放。

  商夏和戰九州所在的屋頂下，就是望京城守軍的指揮部，商夏幾乎不怎麼費力，就聽到了裡面的人在熱烈議論著這次敵襲。

  第一時間，宋旭已經安排人去稟報太后。

  比起偷聽他們的談話，戰九州更想知道商夏有什麼樣的想法。

  「敵人很多。」戰九州說。

  「意料之中。」商夏神情鎮定，目光掃向城外的第一支先鋒軍隊。

  這是一支騎兵，有拿劍的，也有弓箭手。

  一小隊弓箭手騎著快馬衝上來，朝望京城樓上放了幾箭，大聲吆喝著，又揮舞著手中的弓箭揚長而去，退到安全的位置。

  這是來挑釁的，無關重要，但可以打擊一下守軍的心態。

  商夏注意到這支小隊的領頭人，身手矯健，膽子也大，守軍朝他射了許多箭，也沒射中。

  商夏朝著隱藏在不遠處的商洲打了幾個手勢，全是手指頭動作，商洲收到命令暫時離開了一會兒。

  這手勢戰九州完全看不懂……

  他是真沒想到，商夏和手底下人竟然還有暗號。

  緊隨其後的叛軍，是另外兩支隨後到達的騎兵，分別往左右兩邊排開，列成整齊的隊列。

  騎兵之後，是重甲步兵。

  他們一步一步，喊著嘹亮的口號，邁著鐵一般沉重的步伐往前行進，排成整齊方隊，跟在騎兵之後。

  「我天幽國的將士，還是很不錯的，軍紀嚴明，聲勢浩大。」商夏點著頭，滿口讚嘆。

  「虛架子罷了，比起南黎國的鐵血軍隊，差遠了。」戰九州隨口就回了一句。

  商夏抬眸看他：「是麼？」

  戰九州後知後覺自己被套了話，暗罵一聲大意，對商夏笑了笑：「大概誰都覺得自己國家的軍隊很強大吧……」

  這種不能在自己視為對手的人前炫耀一下自己最為得意，最為珍視的東西，讓戰九州有些不習慣。

  他從來無懼，也不怕敵人知道他什麼，但前提是，這人不是商夏。

  一個膽敢把自己送到敵人面前，讓敵人透徹深入地了解自己的人，怕也只有商夏了。

  誰能不對她多一分心眼？

  商夏不動聲色，驗證了宗雲蒙對南黎國軍隊的擔憂並非毫無道理。

  商夏並不好奇南黎國的軍隊是怎樣的優秀，最優秀的士兵她早已見過，並曾經擁有無數。

  她日後要做的，是把這些被敵人看不起的軍隊，變成她心目中最優秀的軍隊。

  城門外，敵軍還在列陣，三王的旗幟不斷進入視線，迎風高揚。

  看起來，他們還有不少的軍隊要來。

  商夏抬手對剛回來的商洲打了個手勢，回頭看向戰九州：「走了，沒什麼看頭，我再帶你去個地方。」

  戰九州：……

  叛軍數倍於守城士兵，她卻說沒什麼看頭？

  商夏三下五除二爬下屋頂，下了城樓。

  戰九州一路跟著商夏，來到瞭望京府門口。

  望京府還開著大門，門口衙役各司其職，裡面府兵站著崗。

  望京府令韓嵩得到消息，親自前來迎接商夏，他這些日子，什麼也沒幹，只看著晉王了。

  他琢磨著，商夏定還會來這裡一趟，沒想到是趕著叛軍圍城的時候才來。

  城裡現在已是人心惶惶，據說宮中更是亂成了一團。

  商夏姑娘果然還是淡定，如此，他也就不憂心了。

  「晉王可還好？」

  商夏一來，便開門見山地問。

  望京府令看了戰九州一眼，見商夏是當著戰九州面問的，便也當著戰九州的面回答。

  「好吃好喝的供著，就等商夏姑娘前來判決了。」

  「韓大人慎言。」商夏抬眸看向望京府令，面色平靜，卻嚴肅，「我可沒那麼大權利決定晉王的生死。」

  韓嵩想說：你不但可以決定晉王的生死，還可以決定整個望京城是否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

  但他只是點點頭：「在下失言，商夏姑娘這邊請。」

  商夏沒想到，還不到一月時間，她竟險些不認得晉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