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69章 跳樑小丑

  一時之間，整個相府都轟動了。

  「大小姐有令，請各房各院的夫人公子和小姐們，於今日巳時以前，全部到相府北院集合。」

  「大小姐有令，請各房各院……」

  這句話由聲音中氣十足的男僕，在整個相府里反覆傳播，直到大部分人都往北院而去。

  本來有些人不想去的，但在聽到僕人說不去大小姐便會親自讓人去請的時候，也都趕緊收拾妥當趕往北院。

  大小姐如今是相府的掌家人，誰有那麼大臉面讓大小姐的人去請？

  商夏留了商叔公在院子裡陪小月，帶著商洲、龍瑜等護衛前去北院。

  商夏已經說過，身上傷還沒好的護衛不用出動，好好養傷。

  但當她準備出發之際，卻發現商洲、商陽、商耀等人，以及龍瑜、谷滅、竹篾等十六人護衛，一個不少地站在院門口。

  護衛們身上有的還有傷，但渾身的精氣神和剛入府的時候大不一樣。

  他們雖然高矮胖瘦不一，年齡大小也不一致，但個個抬頭挺胸，精氣神十足。

  當相府眾人見到這些護衛，只覺得他們好似一夜之間，渾身無論是外在，還是內里氣質，全都渙散一變。

  以前眾人見了他們會笑，會說大小姐不知道上哪兒招來的這些身體柔弱的護衛，但此刻，眾人只有滿心的敬畏和欽佩。

  他們親眼見到這些護衛為了維護大小姐，在晉王面前與訓練有素的青龍衛拼殺，眾人都被他們的忠心感動了。

  「大小姐來了。」人群中，有人高喊了一聲。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來。

  商夏神情冷漠地穿過人群，站到了院子正北中央的一面牆下，牆上貼著通告，有專人在解讀。

  上一次商夏來這兒，還是相府內部招納的時候，院霸商宇帶人搗亂，在商夏示意下，被商洲打了個半死不活。

  如今眾人再見到商洲，險些認不出來這個少年，也很難把渾身氣勢的他，與曾經那個被人欺凌的孩子聯繫在一起。

  「抬些椅子過來，讓幾位年長的夫人姨娘們坐著聽。」商夏掃了一眼人群，開口吩咐。

  尤孔連忙讓人照做。

  亓鳳美身旁，身材微胖的二姨娘秦氏熱得滿頭大汗，不由得小聲對亓鳳美嘀咕了起來。

  「大小姐現在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對我們這些妾室呼來喝去的也就算了，沒想到連夫人您也沒放在眼裡，這大熱天的叫大家到這兒來竟是為了一個小小的丫環。」

  她原本還以為大小姐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心，卻沒想到大小姐竟然偏向三姨娘。

  三姨娘現在獨得老爺恩寵，害得老爺都不去她屋裡了。

  雖然老爺以前也不愛去她那兒，但亓鳳美畢竟是老爺正妻，壓她一頭也是應該的。

  可陶氏比她還後進門，又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她可是為老爺生育了一雙兒女，陶氏憑什麼比她還受寵？

  說到底，這都是大小姐不公道。

  亓鳳美沒搭話，她身上的傷還沒好，這會兒由蔡婆子和吳婆子一左一右地扶著，一雙眼睛故作鎮定地盯著商夏。

  今日商夏大動干戈地調查小月被毀容之事，不抓出兇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今天是個危險的日子，但同時，也是她的一個機會。

  亓鳳美心裡暗自盤算著，小心翼翼地瞅著商夏表情。

  秦氏自討了個沒趣，也就閉嘴了。

  「先向大家說明一下，父親今日身體不適，三姨娘在父親房裡照顧父親，我特許她不來。」商夏首先聲明。

  亓鳳美眉頭一皺，不禁更加憎恨起陶雪來。

  陶氏那個狐狸精，巴結上了商夏，討了老爺歡心。

  老爺現在別說是來她屋裡了，就是看她一眼也不曾有過，老爺的心全被陶氏那個小賤人收了去了。

  亓鳳美就不明白了，她不過是讓下人賣了些首飾，老爺為何就大發雷霆把她打得屁股都開了花？

  那些首飾有那麼重要嗎？

  亓鳳美至今仍不知道，她當晚挨打並不是因為賣首飾，而是她所做的那些醜事已經被相爺知道了。

  「行行行，大小姐說不來就不來吧，這天兒怪熱的，大小姐有什麼事兒就快說吧……」

  二姨娘揮動著手裡的一把團扇，不耐煩地扇著風，頭頂的日頭明明還不大，她的樣子看起來卻像是要熱死了。

  商夏也沒說話，只是輕輕抬起眸光，神色冰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片陰涼下的二姨娘秦氏。

  秦氏立馬就噤聲了。

  大小姐看她的眼神太嚇人了，就像是要吃了她。

  商夏也不多說別的，單刀直入地開了口：「我的丫環小月被人毀了容，今日把大傢伙聚集在這兒，就是為了此事，這通告大家應該都已經看過了……」

  商夏話未說完，就被一道粗聲粗氣的中年男人聲音打斷：「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大事兒呢，原來只是為了一個破丫環？」

  亓鳳美忍得住，她弟弟亓升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亓升在家裡等著亓鳳美送銀子，左等右等都沒等到，親自來了相府，才知道他姐姐沒了掌家權。

  亓升一臉不滿地看著商夏，嘴裡的話也跟連珠炮一般吐了出來。

  「大小姐，咱們相府里的丫環多的是，毀了一個，再買一個就是了，何必為了這麼點兒小事，在這兒浪費大家的時間呢？」

  商夏抬眸瞥了一眼亓升，對尤孔問道：「這人是誰？」

  「回大小姐，這位便是夫人娘家的親弟。」

  尤孔有些厭煩地看了亓升一眼。

  這個貪得無厭的吸血蟲，以前不知道吃了相府多少銀子。

  現在大小姐掌了家，亓鳳美貪不到銀子了，這亓升竟然就跑到相府來蹭吃蹭喝，真是不要臉。

  蹭吃蹭喝也就算了，還到處惹事，調戲府里的丫頭。

  亓升正要開口說話，就被亓鳳美打斷：「大小姐莫生氣，我弟弟不懂事兒，這是我們相府內部的事情，他一個外客不該參與，我這就叫他離去。」

  話落，亓鳳美就瞪向亓升，板著臉怒斥道：「你還不快回徽美苑待著去？」

  「姐，你怕這女人我可不怕！」亓升高昂著頭顱，一臉痞樣，「我還沒聽說過哪家的大小姐竟然可以越過當家主母，攬了掌家權的，今日我倒是想看看咱們相府大小姐的威風。」

  自從這商夏當了家，他姐姐一點兒油水都撈不著，害得他新房子沒置辦成，也還不上剛欠的賭債，現在還被人到處追債呢。

  亓鳳美賠著笑說道：「大小姐，您別跟我弟弟一般見識……」

  不等亓鳳美說完，亓升就神色不滿地大吼道：「姐，你何必如此懼怕這個女人？別忘了，你才是這相府的當家主母。」

  亓鳳美惱恨地看了亓升一眼，他不怕是因為他沒見識過商夏的厲害。

  亓鳳美正要再次開口賠罪，就聽商夏對尤孔吩咐道：「現在點名，按照這份名單來點，沒來的讓人去給我拽過來。」

  亓升：……

  他竟然被商夏給無視了？

  行行行，他先在這兒看看這無法無天的臭丫頭要做什麼。

  尤孔二話不說，就開始點名。

  商夏的目光則在人群中掃視。

  除了商老太爺和商老夫人等年老的高輩，以及她父親需要養傷，三姨娘要照顧之外，其他的，商夏全部列在了名單上。

  就連商二爺和商三爺那邊的人都叫了過來。

  「商宇少爺。」尤孔念到商宇名字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自動在後面加了少爺二字，但沒聽到有人應聲。

  商二爺商和也是帶著傷來的，他上次在商夏手裡吃了教訓，暫時不敢再放肆了。

  他在下人攙扶下上前一步，客客氣氣地對商夏說道：「你堂兄自前日出了門，就再也沒回來，也不知道去哪兒花天酒地去了，等他一回來，我立馬就讓他回來見你。」

  「嗯。」商夏神情淡淡地應了一聲。

  商宇要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就再也不會回來。

  他若回來，商夏必先將他從族譜中除名，然後再弄死他。

  他就是不回來，商夏也得把他趕出商家。

  否則，有朝一日，二房那邊的人全部都要被他拉下水，相府也會沾上污點。

  但此時，商夏不會跟商二爺說那麼多。

  「商圓圓二小姐。」尤孔繼續念道。

  沒人應聲。

  「二小姐不在嗎？」尤孔問道。

  商夏目光掃視四周，也沒看到商圓圓。

  亓鳳美連忙在一旁解釋道：「大小姐，老太爺和老夫人今日叫圓圓在那邊陪他們，圓圓就不過來了，有什麼事兒的話，我讓人去傳達給她就行。」

  「不行，必須過來。」商夏語氣冷硬，不容置喙。

  亓鳳美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了。

  圓圓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她一來，只怕事情會露餡兒。

  「有本事你去問商老太爺和老夫人要人啊！跟我們在這兒逞什麼威風？」亓升在一旁多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還掌家，我呸……」

  說著，他就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商夏的神色沉了下來，渾身冷氣散發開來，讓空氣都凍結了。

  她不搭理這個跳樑小丑，卻不代表能一直容忍他。

  商夏先不急不忙地吩咐谷滅帶幾個人去商老太爺和老夫人那兒要人，緊接著，才面無表情地看向亓升：「小洲，繼母的弟弟弄髒了咱們相府的地面，讓他舔乾淨！」

  商夏話音落下，整個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

  大小姐還是一如既往地剛啊！對外客也不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