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64章 討公道

  這個宣州百姓叫做陳牛，人長得老實憨厚，說出這句話，臉都漲紅了。

  商夏一看就知道這種人是最好收買的，不是用錢收買，而是只要稍微用點心，對他或他家裡人好點，他就會傻傻地認為你是重情重義的好兄弟。

  並且，還會到處宣揚。

  頃刻間，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商夏和陳牛身上，人群中還有不少認識陳牛和王海的，都想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商夏看著陳牛眼睛也沒眨一下，面無表情地開口：「親兄弟至少是同一國家的人，而別有用心的結拜兄弟，卻會引導你賣國。」

  「你……你胡說八道！」

  陳牛氣得拳頭都握緊了，這女人怎麼能說王海兄弟是別有用心，引導他賣國？

  他一個普通小老百姓，有什麼本事能被敵國奸細盯上？

  敵國奸細要找，也應該找有權有勢的公子哥才是啊！

  陳牛哪裡知道，這正是敵國奸細的高明之處，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紮根進去，也最不容易被人揪出來。

  商夏卻並不打算解釋那麼多，徑直開口問道：「那你說說看，你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你這位王海兄弟，他可是宣州本地人？」

  「王海兄弟不是宣州本地人，他是一年前從南邊逃難來的宣州，他對我娘可好了，他把我娘當做親娘一般來對待。」

  想到王海曾經為自己母親所做過的事情，陳牛不禁為自己認識一個這麼好的兄弟而感到驕傲。

  他抬眸看了王海一眼，語氣堅定地說道：「王兄弟，我一定不會讓人把你當做敵國奸細的。」

  王海聽了這話滿臉感動，不住地點頭。

  商夏冷冷說道：「可你娘卻死了。」

  商夏面無表情地看著陳牛，腦子裡閃過在她父親書房裡看過的一卷卷宗。

  卷宗來自宣州，上面詳細記載了陳牛家的情況，自然也提到了王海，還記錄了陳牛的娘從無病到生病，到最後被一位醫者醫治，病情愈發嚴重，最後不治而亡的詳情。

  這起官司的卷宗，按理說不會出現在她父親書房，但是當時官司鬧得很厲害，因為給陳牛娘治病的醫者是隱姓埋名，四處雲遊義診的鹿神醫，也就是宗雲蒙的師父。

  最後，是宗雲蒙得到消息，暗中出手解決了。

  不然，宣州那吃人的地方，恐怕要治他師父的罪。

  「你……你怎麼知道？」

  陳牛眼裡滿是驚恐，這女人可是新皇身邊的人，怎麼會知曉他一個平民百姓家裡的事情？

  「我還知道你叫陳牛，你的主家萬老爺很看重你，連帶著對你的這位好兄弟王海也很看重，時常讓他為萬公子做事。」

  商夏看著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陳牛，提醒道，「你仔細想想看，你這位王海兄弟是不是在認識萬公子之後，就和你來往沒以前那麼多了。」

  「那是因為他更忙了。」陳牛張口就說道。

  「是啊，忙著從富可敵國的萬家公子嘴裡得知更多天幽國的事。」

  「你胡說！」

  宣州百姓的一位主事萬富，便是這位萬公子，他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有些佩服地看著商夏。

  「草民萬富見過商夏姑娘。」萬富朝商夏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開口，「敢問商夏姑娘，如何能斷定這人是敵國奸細？」

  「原來是萬公子。」商夏簡單回以一禮，「萬公子此次前來望京城，主意不是自己出的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這個王海出的。」

  萬富心下一驚，也不否認：「商夏姑娘說得沒錯，是王海出的這主意，這人或許是敵國奸細，但我們前來，也確實是想討個公道。」

  「我理解你們的感受，但萬公子也說了，你們是來討公道的，如今陛下也敞開了門給你們這個機會。」商夏眸光冷定看向萬富，「所以，萬公子認為這些鬧事的奸細該如何處置？」

  「小的朱貫，見過商夏姑娘，這敵國奸細任憑商夏姑娘處置。」

  一個認識商夏的年輕公子走了出來，和萬富並肩站在一起。

  商夏抬眸看過去，只見是在相府施粥的時候，那個手無寸鐵，卻要和晉王拼命的年輕人。

  商夏從晉王手中救下了他的性命。

  「在下感謝商姑娘救命之恩。」朱貫一身灰布長袍，謙和有禮。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商夏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商夏在這兒見到朱貫，並不意外。

  萬家和朱家是宣州的兩大富商之家，都在不久前遭到官匪勾結搶掠，今日他們是一起來討公道的。

  商夏見萬富沒有意見，知道兩人達成了一致，對宗寰說道：「陛下，敵國奸細王海，請下令處死，其餘的，待仔細審問過後一併處置。」

  從敵國奸細嘴裡，一般審不出來什麼，但一旦問出信息，就是驚人的。

  宗雲蒙手上有個姓徇逼問的高手林通，一定能給人以驚喜。

  「准了！」宗寰話落，宗雲蒙身後的禁軍統領龐琅立刻執行。

  王海面色慘白，想要大吼，卻已是人頭落地。

  陳牛瞪大著一雙眼睛，就像是丟了魂兒一般，久久回不過神來。

  人群之中一陣轟動，商夏的聲音再次響起：「諸位之中若是有人想藉機鬧事，下場就是如此，若是諸位誠心前來請命，就派人過來和陛下談談你們到底有何冤屈，就算是真要殺晉王，也得拿出證據，證明了晉王的罪過，陛下才好決斷。」

  在商夏的軟硬兼施之下，百姓們安靜了下來。

  幾個禁軍走上前來，拖著被斬敵國奸細的屍體下去，地上只剩下一灘可怖的血跡。

  「那不是蒙世子嗎？」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是啊，新皇身邊一位是蒙世子，一位是相府大小姐，都和晉王不是一路人，尤其是那位相府大小姐，和晉王本來就不對頭，聽說晉王想要強娶相府大小姐，被相府大小姐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這麼說，新皇陛下是可靠的？」宣州百姓中其他主事的議論紛紛起來。

  「我看行。」

  萬富和朱貫經歷了剛才的事情，早已對商夏心服口服。

  這會兒，已經開始幫著勸其他主事的和新皇談一談了。

  宣州百姓自發選出來的十幾位主事靈經過一陣商量之後，派出五人前去談判，其餘人留在原地主持大局，若有異動，則拿兩位公主的性命威脅。

  秋甸公主遠遠地看著宗雲蒙一襲月光白衣服站在新皇身邊，看著他鎮定自若地主持大局，只覺得自己有救了。

  若是她一人被抓，太后必不會管，可是寧陽公主和她一起被抓，太后便一定會派人前來和暴民交涉。

  只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今日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蒙世子。

  蒙世子一定已經看到她的狼狽樣了吧？

  自從上丘國滅亡，她在兩位忠心老嬤嬤的掩護下逃到了鄰國天幽國，一直生活在天幽國宮中，養在太后膝下陪伴寧陽公主，一眨眼，已有十年時間。

  蒙世子是她在宮中見過的所有男子之中，最為不凡的一位男子，她曾發誓，今生非蒙世子不嫁。

  沒想到現在被暴民抓住，掛在樹上羞辱，不知道蒙世子會不會介意……

  秋甸公主來不及想那麼多，只聽得人群中央，一群禁軍守護之中，一道清脆凜冽的聲音響起：「陛下誠心傾聽你們的請命，也請你們拿出自己的誠意來，寧陽公主和秋甸公主只是兩位無辜的女子，我們不要求你們立刻放了他們，也不求你們以公主之禮相待，只希望你們能把她們從樹上放下來，將衣服還於她們，如此，我們便能好好地談一談了。」

  談判開始之時，商夏首先提出了一個小要求。

  秋甸早已注意到商夏，也已從四周的暴民口中得知她是相府大小姐。

  只是沒想到，最先開口讓這些暴民放她們下來的，竟是同樣身為女子的相府大小姐商夏。

  「哼！公主又怎麼樣？今日若是不還我們一個公道，我們就殺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