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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燕國中王賁毒計!王賁亦有武侯

2023-11-08 04:47:56 作者: 重別樓
  太子丹佇立在箭樓的垛口,白衣白髮與茫茫雪霧渾然一體。他在這裡一動不動地凝望了一個時辰,腿腳已經麻木,心卻亮得跟雪原一般。

  那消失的十萬秦軍到底去了哪裡,又去做了什麼,以及為什麼要這麼做。

  現在,已然真相大白。

  他眺眼看去,整個涿地,已然越來越多的百姓開始聚集,從亢地來到這裡,給易水的三大軍營,就如災難。

  隨著時間的推移,易水聚集的百姓,在短短兩日,已然是十萬,二十萬,三十萬……

  他們雖然一個個看起來落魄,但是其面目之上不斷的出現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當秦軍出現在亢地的時候,他們這才知道,面對這一支虎狼之軍,所謂的反抗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然而,本以為十死無生,直到最後,他們居然發現,整個亢地的百姓,居然無一人被秦軍所屠戮。

  在涿地,因為亢地的百姓,讓這支最大的抗秦主力部隊,不久之前招募來的義勇,差點傻眼。

  「是爹!」

  「是我兒子!」

  義勇居然在無數的人朝下,找到了自己的爺娘,既然出現了一個,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還有那些抱著襁褓里嗷嗷待乳的孩兒,頓時淚如雨下。

  心驚又後怕。

  原本的一片哀兵,頓時泄去了那對秦國無比的仇恨!

  姬丹看到面前的一幕,閉著眼睛,他知道,這一切都完了!

  宋如意來到姬丹的身後,「太子,我等是出兵對付亢地的秦軍,還是?」

  姬丹閉著眼,沉痛的說道:「不必管他。」

  「這?秦軍出現在我軍南方,那合圍之勢,已然瓦解,若是至之於不顧,怕是又要增派人馬加以防範才是。」

  「防範?秦軍之難,非亢地之事,而秦軍此舉可瓦解我燕國之哀兵,孤以一刺客謀國,激勵舉國義勇,此計已然被破!」

  宋如意也不由點了點頭。

  燕國哀兵被破,無疑是破除了燕國最大的依仗。

  宋如意看著姬丹沉痛的面容,不由說道:「太子,整個亢地的軍情已然傳回易水三營,秦軍雖然掃蕩四野,卻秋毫不犯,更未殺一人,雖知其用意,但此法我燕無法來抵禦,尤其是見過秦軍的悍勇的百姓,私底下見到了自家的兒郎後,傳言,也都開始紛紛勸說退出這一次義勇,說秦軍無法戰勝,流言一起,對我軍大為不利。」

  姬丹問道:「亢地的主帥,又是何人?」

  「滅魏主帥,王賁!」

  姬丹倒吸一口氣。

  王賁,若是說以前,在列國眼中,只是一個後起之秀。

  可是,王賁經過魏國一戰,名震天下。

  水淹王城。

  讓魏國千里澤國。

  在民間,也就是屬於那種殺人不眨眼的人。

  說道這裡。

  此法依舊無解。

  姬丹揮了揮手,說了句:「幕府聚將!」

  隨後,便拖拽這白衣白髮,朝著山下走去,留下了一地腳印。

  幕府之中。

  燕國的幾個大將已然紛紛聚集,一個個匯報著三營的形式。

  從其一個個言語之中。

  不難看出,他們都是腦袋發麻。

  宋如意見狀,立刻面色化作一片冰冷,環視而去,冷哼一聲,最後對著姬丹說道:「太子,眼下之局面,臣以為,最大的問題,便是易水匯聚百姓,到底該如何處置,戰事在即,若是不加以立刻疏導,一旦秦國來攻,我等便是束手就擒,臣以為,應該速速命人將百姓送往薊城安置。」

  作為副帥的宋如意已然說話。

  其餘眾將也都紛紛點頭稱是。

  然而。

  同樣也在思慮這件事的太子丹,卻忽然搖搖頭,說道:「不能去薊城,要去,只能去遼東。」

  眾將面面相覷。

  露出驚愕之情。

  要知道,乍一看,從易水到遼東,那有多遠?

  沒有一千里,也有八百里,可如今是什麼時節,近的薊城不說。

  那為何要千里迢迢去遼東?

  這可是幾十萬百姓。

  沒有車馬,全靠路行,怕是到了遼東,就要死上大半。

  太子丹的話讓整個軍帳鴉雀無聲,都尉陳昌頓時說道:「臣也贊同太子的辦法。」

  「這是為何?」

  陳昌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兩眼看著西方的秦軍,道:「此乃那王賁之謀也。」

  「我等,若是將這些百姓,遷往薊城,以薊城當下,無法安置不說,不僅如此,這些見過秦軍的百姓前往了薊城,必然會出現像易水大營的這樣的謠言,到時,謠言如波濤翻滾,傳遍燕地,荊軻之死而讓燕國上下舉國抗秦的信念變會轟然倒塌,秦國,滅三晉,而不殺三亡,其用意何在,不難猜測,而這些見過秦軍的百姓,一旦因為秦軍的不殺,而傳遍燕國,諸位以為,對薊城和燕國來說,好壞與否?以末將看,這就是真正的滅頂之災啊。」

  眾將聞言,不由這才明白姬丹的意思。

  看到易水,便能想像得到薊城。

  宋如意拍案痛聲道:「秦將王賁,好毒的奸計,若是這般,如何是好,秦舞陽最為憂心便是,如今易水一旦大亂,若是秦國乘機來攻,我等半度而攻的策略,怕是前功盡棄。』

  半度擊之,乃是燕國唯一的抗秦辦法。

  也是唯一能模仿當年長平之戰一樣,以同樣四十萬的兵力對抗秦國四十萬,甚至還打算形成圍殲。

  「為今之計,以別無他途,太子,臣以為,一邊將亢地的百姓遷往遼東,一邊,派人安穩三營將士,同時防止秦軍來偷襲,任他萬般策略,我自巍然不動,堅守地形,秦軍也無可奈何,最多此舉也只是給我軍製造麻煩而已。」

  「不過,遷移遼東,不可不慎,遼東不比薊城,已然大雪降臨,一日不停,遠赴不說艱難險阻,護衛,糧草,保暖衣物,這些都是需要我們來安排,若不能細細斟酌,百姓尚未到遼東,怕是就和當年燕國的俘虜一般,大半死於路途。」

  「一旦如此,這些百姓的族親若是有所差池,傳回易水,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宋如意也不愧為當初易水的主帥。

  三營將士之中,不少人都是來自於亢地,這些人都是他們的父老鄉親。

  太子要將百姓遷移到遼東去。

  遠的不說,就說,這糧草要多少,衣服要多少,千里迢迢的,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一旦被三營將士知道他們的族親居然死了,或者出現了什麼其他事。

  說難聽點,那還不造反?

  宋如意的話對姬丹來說,以及對燕國上下的將士,心理上,無疑是雪上加霜的,但同樣,這也是繞不開的難題。

  只能對著秦國的毒計,不斷在心裡謾罵,宣洩那無處安放的靈魂。

  秦舞陽終於出聲,道:「再難,燕民乃是燕國立國之本,臣,說句不敬之言,易水丟了,我等還要憑藉遼東以抗天下,遼東,便是燕國最後的土壤,太子,將燕國有生之力遷往遼東,必然也是包含了這一層意思。」

  「就當下而言,若是我等至燕民於不顧,任其死於路途,到時,不必秦國來攻,燕國民心何在,三營將士衛國憤死之心何存?」

  「燕國若是失了民心便不可立足於天下,到時,即便得了長白關,亦是一頃刻崩塌的無用之地。」

  秦舞陽頓時對著姬丹稽首道:「太子,天下列國可負可欺,但是,唯有燕民不可負,亦不可欺,懇請太子,不管何故,必須要分出兵馬護衛燕民前往遼東,哪怕前線艱難,也要將易水糧草按量分潤給亢地的難民,否則,我大燕難矣。」

  秦舞陽的話,一字字的擊打在姬丹的胸口。

  姬丹不知是受了風寒,還是其他,頓時一陣咳嗽。

  他當年,是看不起嬴政的。

  他們同樣是質子,但是,他是太子,燕國歷經八九百年,秦國算什麼?

  可是,現在,秦王政麾下的將士,都足以滅了他八百年燕國。

  將士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秦舞陽說的自然不錯。

  燕國已然負了天下,如今,連國人都不能護衛,那叫什麼燕國,於北方匈奴又有何區別?

  然而,問題來了。

  一旦將易水的糧草給了難民,那易水囤積的糧草本就被秦國被騙去了大半。

  現在又被秦國的奸計給逼得不得不給百姓。

  從薊城到遼東,就現在這個時節來說,太遠了,而且,亢地到底還有多少百姓會來,他們不知,也無從判斷。

  那個時候,這些將軍麾下的將士,吃什麼。

  絕戶之計。

  姬丹無力的揮了揮手,下定了決心,說道:「百姓,護送!易水,亦戰!」

  ……

  王翦的軍令雲車,聳立在易水西岸一座孤立的山頭。

  從遠處遙遙看去,這座山頭只舒捲著一展巨大的纛旗,除此以外,便是一片蒼黃的樹林。

  而在這座孤峰看去,視野卻是極為開闊,將南北易水極東方的淶水都收入眼下。

  「稟報將軍,燕國軍情已經探查清楚。」

  斥候從遠處奔來,臉上洋溢出無比興奮的神色。

  聽完斥候的稟報,王翦終於松下了多日凝成一線的眉頭。

  王賁的計策成功了,其成效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大,如今細細一看,別說是燕國,就是他們自己遇見這樣的事情,都足以讓大軍頓時亂成一片。

  「王賁將軍,已然是天下名將了。」

  眾人不由出言讚揚。

  當下之局面,天時地利,秦國一個不占,如今居然徹底的反轉了過來,對燕國來說,前方還有幾十萬大軍虎視眈眈,隨時,可以攻打其壁壘。

  雖有苦戰,但已然看到了勝算。

  燕國,糧食缺少了大半不說,兵力也削弱了六萬。

  六萬已經是燕國在易水抵擋秦國兵力部署的極限了。

  而且,還要擔心整個燕國腹地的民心,會不會影響到這即將到來的大戰。

  秦軍從劣勢轉眼之間變成了優勢。

  辛勝,李信等人紛紛露出欣喜之色,這樣的變化,等於一半便落入到了秦國的手中。

  當真是精彩的一出絕戶之計。

  「虎父無犬子!王少將軍深得武侯親傳啊。」

  恭維之聲不絕於耳,王賁在滅了魏國之後,已然早已可以獨擋一面,武略有,謀算更是不弱於秦國的老牌將軍,作為最早跟隨蘇劫的將軍,叫一聲武侯親傳,雖有恭維之嫌,但無疑也說明了眾人的心服口服。

  王翦忽然問道:「辛勝,依此形勢,成算如何?」

  眾位將軍立刻明白了王翦的意圖。

  王賁已然立下了大功,其它的機會,自然要留給這些新進的將軍。

  辛勝沒有猶豫,「將軍,以目下形勢來看,正是我秦國奪下易水的天賜良機,若是措施,等到燕國整軍肅馬,怕是成算便不如現在了。」

  王翦微微點頭,道:「有何憑據。」

  辛勝道:「如今,燕國易水大亂,以部署得當變成部署失當,其不管是分出兵力,還是分撥糧草,自是削弱其力,然而,此舉雖不得已,但必然會削弱其三營的軍心,我軍勢長而彼削,自然可成。」

  「其二,我軍以逸待勞,軍勢穩而不亂,敵軍睏乏解難,疲憊而慌,兩兩相比,一眼可定之,燕國此時依舊選擇頑抗我軍,便不合兵家戰法,一戰必敗,別無二圖。」

  「不錯,即便不中王賁將軍之計,其實也算中了王賁將軍之計。」

  山坡上,年輕的將士們頓時嗷嗷一片,一片歡騰。

  燕國南下,會中計,燕國不南下,東遷,也會中計,就看燕國如何選,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打了,全部退回薊城或者遼東。

  但是,他們也料定了,以姬丹的對秦王的恨意,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退兵的。

  忽然。

  山坡下遠方的飛騎飛騰,雪花被馬蹄踏出深深的凹陷。

  看起方向,乃是從亢地而來。

  其選擇的,已然是借道了齊國。

  王翦等人頓時紛紛看去,李信道:「想必是王賁將軍的快報。」

  眾人紛紛點頭。

  王翦率先帶著眾人來到了山頭下,只見來人果然是來自於亢地。

  「將軍,此乃王賁將軍親筆,乃是滅燕取易水之計!」

  王翦等人紛紛駭然。

  王賁此去,做什麼,大家都是清楚,目的在亂易水,易水幾十萬大軍,都在這裡,不是說想取就能取的。

  還要考慮的傷亡。

  作為將領,一個不慎,就會累死幾十萬人,戰國以來,這樣的案例數不勝數。

  除非,能像武侯那般,經天緯地,謀人之不謀!

  王翦連連將其結果手中,將竹簡一攤。

  兩眼從驚愕忽然一怔,連抓著書簡的手都不由一緊,將竹簡握得生生作響。

  王翦忽然大笑,道:「賁兒,居然真有幾分武侯之風了!」

  眾人不由相互看去。

  王翦道:『回幕府聚將,準備攻打易水!!!此戰,一戰滅了姬丹!』

  別說是李信,辛勝!

  就是王翦。

  都想不到王賁居然還留下這麼一手。

  那燕國看到的僅僅只是王賁計謀的表象。

  連環相扣之下,幾乎連秦國的將軍都被騙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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