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沈升的心事

  若非是秦枝早就知曉了他的全盤計劃，怕是也要相信了他的鬼話。

  不過這樣的思緒也不過就是一瞬，很快她的臉上就帶上了些感激，「王叔說哪裡話，這一次枝枝能平安，還是多虧了王叔出手相助，蕭燁已經與我說了事情經過，有勞王叔了。」

  說著，還真誠的看了他一眼。

  鄭王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爽朗的笑了起來，「都是應該做的，公主不必介懷。」

  這一次他不光是收穫了秦枝，還收穫了從蕭燁，一點都不虧。

  當然，蕭燁會絕對支持秦枝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這位世子與薛慎乃是知己好友，這是朝中眾人眾所周知的事情。

  蕭燁的身後是崇國公府，也是不小的助力。

  加上秦枝背後扶持上來的柳賀，陳岳等人，日後若是都成為了自己助力，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順心順遂了。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鄭王就覺得身心舒暢，連帶著看秦枝都順眼了不少，她一個姑娘家又不能爭奪皇位，也沒有什麼野心，簡直是利用起來最好的工具。

  「怎麼不見世子？」秦枝一家與他一邊走一邊聊著，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鄭王笑笑，「言兒去陪著小寧了，等下與葉丞相一同過來。」

  秦枝瞭然的點點頭，衷心的稱讚道，「世子與世子妃當真是感情好。」

  鄭王笑了，若有所指的看了薛慎一眼。讚嘆道，「不比公主與將軍伉儷情深。」

  一行人你一眼我一語的聊著，氣氛也算是十分的融洽，雖然大部分是秦枝在說，薛慎只是偶爾出聲附和，卻也表現出來了十足的善意，鄭王已經很滿意了。

  畢竟薛慎冷淡不善言辭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對秦枝百依百順，只要秦枝站在自己這邊，想來日後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很快就到了正殿那邊，已經來來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了，小寶也等候在門口。

  他是從太傅府下學直接過來的，一見了秦枝與好幾日不曾見的薛慎，頓時神情一喜。

  「爹，娘！」他眼神一亮，直接邁著步子衝著秦枝小跑過來，笑嘻嘻的拽著薛慎的衣袖。

  看著小寶這般活躍明亮的眼神，薛慎心中一暖，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小寶，不得無禮，這位是鄭王叔，按照輩分，你該是稱呼一句叔外祖父。」秦枝敲了敲他的小腦袋，叮囑道。

  小寶立刻站定，衝著鄭楓笑呵呵的點點頭，「明哲見過叔外祖父。」

  鄭楓見他這小模樣也樂了，一臉親和的拍了拍他的小肩膀，「好孩子，給，見面禮。」

  說著，就從身上掏出來個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打開裡邊是滿滿的一層糖果，看著與京中的不大一樣。

  「蜀州專有的糖，要不要嘗嘗？」鄭楓笑眯眯的衝著小寶問道。

  小寶眼神又亮了些，飛快的收下，「謝叔外祖！」

  鄭楓笑著點頭。

  而這一幕落在了秦枝眼裡，又帶上了些思緒。

  小寶喜歡才甜食不是什麼秘密，卻也並非是人盡皆知，鄭王早就提前準備好了糖果，想來是之前就做好了功課，將他們這邊的性格給打聽的差不多了。

  做到他這個地步，秦枝不得不承認，秦遷和他相比還是嫩了些。

  正殿裡邊已經是人滿為患。

  秦枝與鄭王告辭，帶著薛慎和小寶衝著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而今日要接風的幾位藩王也全部都到了。

  他們的位置在秦風秦鈺的下首，秦枝路過的時候點頭致意，只是在路過了一個人的時候停頓了片刻腳步。

  今日自己注意到的哪一位沈小王爺沈升，此時正與秦鈺相談甚歡。

  說是相談甚歡也不妥當，只是兩人看上去關係十分的熟稔，倒是讓秦枝頗為差異。

  似乎是瞧見了秦枝的倒來，秦鈺唇角扯出來一抹笑意，衝著秦枝點頭示意。「見過姑姑，姑父。」

  秦枝打量了他一眼，在皇兄的書信裡邊，秦鈺大抵也是知曉鄭王的事情的，難得他不慌不忙的幫著處理了不少朝中瑣事，給皇兄減輕了壓力。

  他做上了太子之位之後也是勤勤懇懇，雖然也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卻也已經很難得了。

  最近她出事的這段時間，秦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曾經三番五次想要過來看看自己，去皇兄的面前給自己辯解，也算是他有心了。

  於是，秦枝也笑了笑，「不必多禮，想必這一位，就是沈小王爺了吧？」

  她的視線落在了沈升的身上，對他始終多了一分興趣。

  「正是，參見長公主殿下，將軍。」相對於秦枝的熱絡，沈升表現的卻是有些不冷不熱。

  他並非是一個冷淡的人，說話的時候眼角是微微上挑著的，莫名的給人一種驕傲的感覺，像是在輕視秦枝，又像是渾不在意。

  這樣的態度，秦枝也並沒有太意外。

  人人都說少年意氣，對這樣一個十幾歲就經歷巨變的孩子，又打出來幾分名聲，有點傲氣在正常不過了。

  「不必多禮，京中比之幽州景色不同，若是有興趣，可以去逛逛。」於是秦枝沒有反感他的態度，只是笑著說到。

  沈升還沒開口，秦鈺倒是插話進來了。

  「姑姑有所不知，沈兄年少的時候，曾入宮住過一年，對京中也還算是熟悉。」

  這樣一來，也算是解釋了自己為何與沈升可以有話說。

  這個秦枝倒是不知，聞言只是點頭，「那是最好，畢竟許久不曾回來，可以四處看看。」

  「公主說的是。」沈升嗯了一聲，告辭準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從始至終沒有什麼別的眼神，秦枝還沒覺得什麼，倒是秦鈺有些苦笑。

  「姑姑莫要在意，他就是這般的性子，說起來……還牽扯到了一幢往事。」他輕嘆一聲，請秦枝坐下，給秦枝兩人解釋了起來。

  「當年幽州有一亂臣賊子，幽州先王出征掛帥，王妃亦是如公主般巾幗不讓鬚眉的英雄，兩人本可以勝，只是可惜……」

  說到這裡的時候，秦鈺的語氣稍稍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整理自己的語言。

  「可惜什麼？」小寶最是喜歡聽故事，見他不說了，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秦鈺溫和的看了他一眼。「可惜他們被人陷害深陷埋伏，那個時候京中的救兵本該是能夠到的，卻不知為何路上出了岔子，延誤了半日，所以王爺與王妃才戰死沙場，只留下了沈升一人無依無靠。」

  「也正是因為此事，他……始終對京城沒有什麼好感，包括是上一次大勝立功之後回京受賞，也便是這般的態度，不要任何賞賜只求給父母追封，做完此事之後，來不及停留就匆匆離去。」

  說著，他的眼神深邃了些，若非是這一次鄭王的事情，秦枝提議將藩王召回京，沈升無法，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秦鈺說到這裡，秦枝與薛慎一下子就明白了。

  或許在沈升的心裡，要是京中的救兵早到半日，他的父母本就不用死。

  當年的事情已經太遙遠，也追溯不到為何會耽誤半日，但是對於當時年僅十五歲的沈升來講，父母雙亡可謂是個不小的打擊。

  「怪不得了。」薛慎聽了之後評價道。

  「正是這般，所以他對京中並無好感，方才姑姑提起來讓他轉轉京城，他才這般，姑姑莫要介意。」秦鈺點頭。

  秦枝撲哧一聲笑了。「我至於與個孩子計較？左右是我不知情說錯了話，合該被他這般不理會。」

  秦鈺見狀也笑了，衷心的說道，「還是姑姑明白。」

  當年沈升年僅七歲的時候，曾經在京城住過一年，那個時候秦鈺也不過十歲出頭。

  秦苑覺得孩子與孩子住在一起會熱鬧些，本意讓沈升與秦遷住在同殿，可惜秦遷那個性子著實是不討人喜歡，死活不願意同意。

  於是秦苑無奈，就讓沈升與秦鈺住在了一起。

  兩人那個時候關係還不錯，沈升還是個愛說愛笑的小公子，與現在的小寶一個模樣。

  誰曾想到等一轉眼八年過去，沈升近京復命的時候，已經變了性子。

  曾經花里胡哨的衣衫都換做了素衣，一直給父母戴孝到今日，有漸漸的不愛說話，只是今日遇見自己的時候，才能說上兩句近況。

  這就是世事無常。

  幾人說了兩句沈升的事情，一轉眼人就到齊了，宮宴開始。

  秦苑作為皇上，自然是要說上不少冠冕堂皇的話，左右都是千篇一律，這兩年每一次宮宴的致辭都大同小異，秦枝聽都聽膩了。

  但是今晚她可能也不會太安寧。

  今晚的主角除了幾位藩王之外，還有一個。

  那就是前幾天飽受非議到今日首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秦枝與薛慎。

  眾人都在紛紛猜測著秦枝與皇上之間會不會有什麼間隙與隔閡。

  但是瞧著秦枝此時與人談笑風生的狀態，又不像是有什麼影響。

  這樣的態度，著實是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總之，秦枝才懶得理會這些人。

  此時她與薛慎正坐在衛言與林氏身邊。「這幾日讓爹娘擔心了。」

  這還是她能夠出來之後，頭一次見衛言與林氏，薛慎也是同樣。

  林氏笑著搖搖頭，「沒事就好，你們兩個做事情心裡有數，娘都清楚。」

  除了在最開始聽聞的時候有些著急之外，隨後收到了秦枝送來的盒子，他們就知道不是什麼大事，這兩個孩子心裡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