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殿試

  今日的正殿比尋常都要嚴肅不少，秦枝其實鮮少來這邊，尤其是今兒這般早的時候出現。

  晚秋抱著笑笑剛睡著，不方便帶進來，就送去了陳柔的宮裡先看顧著。

  秦枝到的時候，裡邊的學子們尚未過來，倒是文武百官都已經到齊了。

  秦苑專門在自己的左邊下首台階上給秦枝留出來了座位，秦枝也絲毫不介意眾人的視線，坦蕩的帶著小寶坐了過去。

  若是從前，百官們必定是要有人出聲來反抗一下，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經過秦遷逼宮的事情之後，是個人都看出來了是秦枝親自過來救場，同時也更加確定了皇上與長公主兄妹情深，自然也不願意反對。

  畢竟之前反對的人早就已經不在這個朝中了。

  殿試說起來，還挺無聊的。

  學子們進來一刻鐘之後，秦枝如是想到。

  她在眾人看不到的角度小小的瞌睡了一下，隨後才漫不經心的將視線放在了幾個人的身上。

  其中一個是蘇青，這位都被老太傅養在身邊了，有何才能自然是不必多言，此時正有條不紊的回答著秦苑的問題，正是一樁關於曾經一件真實政變的看法。

  那樁事見著實是太過遙遠，以至於秦枝半點都不曾了解過，卻也可以推測出來他說的如何。

  當看到了皇兄的臉色漸漸的不那麼嚴肅，唇角甚至還帶上了些許笑意的時候，秦枝就知道，他完勝。

  下一個是周誠，這個尋常在在府中遇見自己就會局促不安的青年此時看著倒是沉穩，只是從秦枝的角度看去，衣袖裡面握緊的拳頭暴漏出來了他的慌張。

  秦枝的視線在他的面上掃過，隨後又在場中轉悠了一圈，最後放在了最末尾的一個青年身上。

  這人看上去十七八歲，年紀不大，神情還有些稚嫩，眼中帶著緊張，卻不曾失態，只是垂眸思考。

  但是實際上，秦枝看過這人的資料，名喚宋向文，今年已經是二十有二，三年前參加過一次科舉，也算是個被人稱讚的才子，只是可惜……因為在殿試的時候不慎說了什麼惹惱了皇兄，非但什麼名次都沒有，還剝除了舉人的身份。

  這人非但沒有氣餒，三年之後，又到了這裡。

  秦枝回想著自己曾經看過的資料，心中漸漸的有了些思緒。

  今日的前三甲，約莫著是要從這三人之中出決斷了。

  她雖學識不算淵博，知道的大多是些沒有用的雜書，卻畢竟是活得久，經歷的事情多，看人也是一看一個準，這朝上有才華固然重要，卻也只是個敲門磚。

  剩下的，要看自己雖政治的了解了。

  偏生不慎，秦枝這兩年鍛鍊的，還就善長這方面。

  時間匆匆的過去，秦枝聽著這些人說出來的想法見解，微微的抿唇，眼中大抵已經是知道了答案。

  陳公公笑盈盈的走上前敲了一聲鑼，清脆的聲音立刻就響徹在了眾人的耳邊。

  時間到了。

  秦枝微微直起身，本想著等待最後這一段時間思考的結果，卻不曾想視線從門口一掃而過，卻正好是瞧見了陳柔身邊的宮女急急忙忙的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

  她微微皺眉，示意晚秋衝著陳公公耳語兩句。

  片刻之後，秦苑衝著秦枝的方向看來，輕輕點頭。

  秦枝輕笑，讓小寶繼續呆著，自己轉身帶著晚秋走了出去。

  外邊的人果然是陳柔的小宮女，正一臉焦急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怎麼了？」秦枝挑眉，神情有些詫異。

  小宮女一見她整個人眼淚都落下來了，顧不上那麼多就衝著秦枝撲通一聲跪下，語氣都帶著哭腔與焦急，「求長公主去瞧瞧我們娘娘吧！！娘娘出事了！！」

  她這突兀的一嗓子將秦枝嚇了一跳，她震驚了一下，一時間顧不得感嘆她這聲音穿透力真強，腳下已經有了動作。

  秦枝一聲不響的帶著兩人衝著陳柔宮中走去，而路上那小宮女見了秦枝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樣，終於沒有那般的惶恐，斷斷續續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本來娘娘好生照顧著幾位小主子，卻不知為何有些睏倦，奴婢不曾多想，就去外室取來毯子，卻不曾想剛剛出去，就聽見了娘娘的叫聲……」

  小宮女名喚落紅，是陳柔的貼身宮女，此時已經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據她所言簡而言之，就是今日陳柔睏倦想要休息，趁著她轉身拿毯子的功夫，一個小宮女直接要搶走幾個孩子，陳柔反應快去阻止，卻被那人用刀刺殺。

  好在她聽見陳柔的叫聲及時跑回去，卻也沒有來得及阻止，陳柔受了一刀，那人轉身就跑。

  秦枝一邊快步的走著，一邊皺眉，「可曾叫了太醫？侍衛呢？」

  落紅被秦枝問的冷靜了些，快速的說到，「太醫已經過去了，奴婢過來的時候卻不曾遇見侍衛，實在是無奈之下，才貿然去正殿打擾。」

  正殿尋常她是不敢去的，只是今日情況特殊，她找不到人，若非是被秦枝看見了自己，怕是為了娘娘也要硬闖進去告訴皇上了。

  秦枝聞言不由得腳步停頓了一下，輕輕皺眉。

  陳柔現在雖然還只是個貴妃，但誰都清楚若無變動，這就是未來的後宮之主了，誰都不敢怠慢，她宮中都是有侍衛巡邏的。

  但是這一次非但是沒有，還在來的路上一個都沒看見。

  這實在是有些奇怪了。

  她下意識的看了周圍一眼，卻也來不及多想，匆匆忙忙的就去了陳柔的宮中。

  太醫已經是在給她診治了。

  秦枝顧不上別的，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進去，緊張的出聲問道，「情況如何？」

  情況看上去有些不好，陳柔身上的衣裙滿是血跡，那一刀似乎是正中腰間，已經給包紮好了，但是她卻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臉色唇色都是雪白，讓人看了格外的心疼。

  太醫匆匆行禮，輕聲說到，「回長公主，貴妃娘娘正好傷到了腰間，傷口很深，有些棘手，索性並未傷及要害，只要好生休養，並無性命之憂。」

  秦枝這才鬆了口氣。

  她沒想到會這般的嚴重，好在那刺客匆匆的離開了，要不然出事了可就真保不准了。

  「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秦枝看著陳柔的情況輕嘆一聲，衝著太醫問道。

  「娘娘體弱，約莫著要明日才醒來。」太醫說話不敢說滿，只說是約莫著。

  好在秦枝也不在意這些，只要沒事就好。

  等到太醫開了方子之後，她才示意落紅去抓藥，自己去看了看一邊的三個孩子。

  「娘！」秦舟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只是見陳柔一直不說話閉著眼，一聲一聲的喊道。

  他和秦雪已經一歲半了，能說些簡單的話，此時見秦枝過來了，爬著晃晃悠悠的要來抓秦枝的衣擺。

  笑笑年紀最小，可能是睡著正香被陳柔的叫聲給嚇醒了，卻也沒有害怕，只是瞪著大眼睛看著秦枝笑著，三個孩子都安然無恙，讓秦枝鬆了口氣。

  她仔細的看了看笑笑身上的錦被，已經微微的散開，像是有搶奪的痕跡。

  而秦雪身上的小衣服也看上去有些凌亂，秦枝看了她的手腕一眼，微微皺眉。

  這孩子手腕有些紅了，卻像是不知道疼一樣沒有哭。

  「晚秋，去找點藥過來。」秦枝扭頭衝著晚秋吩咐到。

  「是。」晚秋不敢怠慢，趕緊去找藥。

  「秦一，將季雲叫過來，還有今日當值的侍衛，落紅說的那個宮女翡翠也去調查一下。」

  秦枝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見沒有了什麼事情之後，才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抬手揉揉眉心衝著秦一吩咐道。

  「是。」秦一點頭，轉身離開。

  片刻之後，他身後帶著一堆人回來了，領頭的正是季雲。

  秦枝示意晚秋和宮女們照顧好陳柔和孩子，自己去了院子外邊。

  「屬下參見長公主，此事是屬下疏忽，請長公主恕罪！」季雲來的路上已經是聽說了此事，見了秦枝二話不說就單膝跪地求恕罪。

  秦枝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視線在他身後帶來的幾個侍衛身上轉悠，「你們幾個怎麼回事？」

  幾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皺眉開口，「回長公主殿下，今兒貴妃娘娘這邊屬下是巡查過的，事發當時正到了宮門處，不曾知曉。」

  「那原本的守衛呢？」秦枝皺眉，他們這幾個秦枝也都認得，是經常跟著季雲巡邏的，有時候秦枝心情還好了打聲招呼聊兩句。

  可按理說每日宮中都會有專門的守衛的，而不該是直到陳柔遇刺還一點動靜都聽不見，需要落紅親自去正殿找人通報。

  「這……」那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搖搖頭。

  這不是他們管的事情，他們也實在是不知。

  秦枝有點頭疼起來了，「季雲，你去查查是誰駐守這邊，是因為什麼原因玩忽職守。」

  外邊武場那邊還有著比武的初試，因為開始兩日沒什麼看頭，所以秦枝懶得過去，就等著過兩日精彩的時候才去看結果。

  薛慎就在那邊，這樣的場合有心思不明的人混入皇宮，儘管是已經經過篩選的，卻還是要嚴加防守，於是季雲也帶著人守在那邊，同樣，雲笙的人也受到了秦枝的命令去那邊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