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梁安親筆信

  「長公主，奴婢爹爹今日壽辰，想與公主告個假。」她一邊給秦枝倒茶，一邊衝著秦枝道。

  「好，去庫房挑揀兒東西，代我問聲好。」秦枝點點頭。

  晚秋眼中閃過了些笑意，公主就是這點好，對誰都是這般的大方，卻又偏生是真心問好，讓人拒絕都拒絕不了。

  「好，奴婢今晚儘量早些回來。」晚秋笑道。

  「嗯，」秦枝點頭，手中的算盤打的啪啪響，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什麼，又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笑著說到。

  「對了，柳賀在小寶那裡，也準備回去，路上不安全，你不妨與他同行，我也放心些。」秦枝眼中閃過了一抹打趣，故意道。

  果然不出秦枝所料，一提到柳賀，晚秋的臉上有著幾分不自然的微紅，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這……柳大人事務繁忙，怕是不妥吧？」

  她還想要早些出府給家裡爹娘買些東西呢，若是因此耽誤了柳賀的時間，她倒是有些不自在。

  秦枝聞言眼神閃爍了兩下，心只有戲，輕輕笑笑，「你去問問就是，我又不是他，如何得知？」

  晚秋聽出來了她語氣之中調侃的意思，臉紅的更加明顯了，但是對著秦枝又無法說出什麼來，只好是輕輕跺腳，頗有有些羞了的意思，「奴婢知道了，公主注意身子，莫要太晚。」

  她一句話急匆匆的說完，才慌忙出去。

  看著她這副小女兒家的模樣，秦枝頓時好笑的搖搖頭。

  這丫頭跟著她一年多了，年紀小，正是花兒一般的年紀，她也只當做是自己的妹妹看待。

  先前只是懷疑，但是眼下時間長了，兩人眼中的那股子情誼是隱藏不住的。

  既然是兩情相悅，那就好說了。

  秦枝想了想，輕笑起來，才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帳本上邊。

  「公主，人帶回來了，先見那個？」秦一在外邊敲了敲門，衝著秦枝詢問到。

  「後一個吧，把人帶過來。」秦枝出聲道。

  秦一點頭，片刻之後帶著一個白衣男子出現在了書房裡邊，男子已經清洗乾淨，也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衫，此時看著倒是面容俊秀。

  秦枝抬眸打量了他一眼，腦海之中回憶起來這人的資料。

  秦遷身邊的客卿，名喚夏安，今年方才二十歲，祖籍揚州，是前兩年出現在秦遷的身邊的。

  秦枝打量他的同時，夏安也抬眸小心翼翼打量著秦枝。

  上一次相見還是昨日在正殿裡邊，他就是那個被秦遷拽出來的替罪羔羊。

  那個時候他滿心絕望，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聽聞長公主與四皇子不對付，希望她可以救自己，但是自始至終，秦枝不曾說過任何的一句幫助自己的話。

  他本是都已經失望了，但是沒有想到今日行刑的時候，忽然之間被人敲暈了，再一次醒過來，人就已經在了長公主府。

  所以他此時才可以好生的打量秦枝，眼中不可避免的飛過一抹詫異。

  先是水稻毛衣，後來是淮南賑災，清雲長公主的名號已經名揚大興，但是真正的見到秦枝的時候，任何人都會詫異。

  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色的寬鬆衣裙，有點懶散的坐在椅子上邊，一張臉端的是天姿國色，傾國傾城，卻沒有傳聞之中的凌厲，帶上了些柔和，一手翻看著帳本，一手不斷的撥動著算盤，看著絲毫沒有皇室的傲慢。

  與四皇子半分都不相同。

  「坐吧，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秦枝看了他兩眼，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示意他先坐下。

  夏安張張嘴，只是發出來了幾個破碎的音節。

  秦枝挑眉，秦一在一邊出聲解釋到。

  「公主，他嗓子毀了，沒法說話。」

  秦枝怔了一下，隨後才發現了夏安的神情有些侷促，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多的是恨意。

  她瞬間瞭然。

  是了，秦遷是個做事周全的人，自然要封住了他的嘴才算是有萬全的把握。

  她輕嘆一聲，示意夏安坐下，從桌上取過來紙筆遞給他。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秦枝道。

  夏安盯著手中的紙筆，緩緩點頭，在紙上寫道，「好。」

  他因為秦遷變成了啞巴，眼下好不容易死裡逃生，不管秦枝讓自己說什麼，他都是願意的。

  秦枝垂眸思索了片刻，才出聲問道。「你可知那東啟秘藥的事情？」

  夏安手指輕微顫了顫，隨後點頭，在紙上開始寫了起來。

  他的速度不是很快，像是在斟酌自己的言語，但是字跡卻格外的俊秀，如他這個人一般，入木三分。

  「四殿下與人密謀，將迷藥給了馮貴妃，事發之後，誣陷給我。」

  寫完，他又停頓了片刻，沒等著秦枝問，繼續寫了下去。

  「與何人密謀，不知，府中只有梁先生知。」

  「密謀何事，不知。」

  「御書房宮女，是四殿下的暗線，秘藥數量有限，現在四殿下手中只剩下了一瓶。」

  他將秦枝可能問的事情一條條都寫了出來，才落筆看了秦枝一眼。

  秦枝盯著那個梁先生看了半晌，微微皺眉，「梁元？」

  夏安點頭，寫到，「正是。」

  隨後見秦枝沒說話，又猶豫了下，繼續寫，「梁先生是殿下心腹，府中無人知曉，我是不小心撞見他們談話。」

  「宮中可還有秦遷的線人？」秦枝問道。

  夏安搖搖頭。「不知。」

  他就是個尋常客卿，家中早就沒有了人，前兩年費盡心思想要科舉入朝謀生，卻不曾想遇見了不公平的事情，不幸落榜，那個時候秦遷給他拋出了橄欖枝，夏安涉世未深，欣然同意。

  秦遷府中客卿無數，他是最尋常的一個，也不太受人待見，和梁元他們是比不上的，許多機密的事情也無從得知。

  「除了梁元，還有誰？」秦枝道。

  夏安思考了一會兒，微微搖搖頭，又是不知。

  秦枝頓時嘆息，他好歹也是個秦遷府上的人，怎麼這也不知那也不知的。

  斷斷續續問了幾個問題，夏安只知道些表面上的，還有就是關於梁元的。

  比如……「梁先生養著私兵。」

  他寫到。

  秦枝神情頓時正色起來，眼中卻也閃過了些狐疑，「若是如此，你怎會得知此事？」

  夏安垂眸。「偷聽到的，不敢欺瞞長公主。」

  他雖人老實，卻也不是傻子，偶然一次撞見了秦遷與梁元密謀之後，他心中就覺得有些蹊蹺，於是悄無聲息的想要打聽的更多些。

  到不是他喜歡做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而是因為他是府中的人，若是秦遷出了事情，他們一榮未必俱榮，卻一損必俱損。

  夏安這個人沒什麼特別的本事，就是怕死。

  他從小到大在揚州那種繁華之地長大，卻是生在了最貧困的家中。

  父母雙亡，他就是個小乞丐，經歷了無數次生死關頭，所以不論如何，想要活下去。

  但是他沒想到，自己還沒打聽清楚秦遷兩人在密謀什麼，自己就已經被秦遷騙上了斷頭台。

  秦枝盯著他看了半晌，覺得他不至於因為這種事情說謊，畢竟自己想要捏死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秦一，帶他下去休息，讓張太醫過去給他瞧瞧嗓子，帶著梁安過來。」秦枝扭頭衝著秦一吩咐道。

  「是。」秦一摁了一聲，領著夏安下去了。

  以一炷香之後，梁安也被人帶過來了。

  與夏安的淡定拘謹不同，梁安看著就囂張多了，進來的時候也是最慘。

  被秦一壓著手腳扔了進來，嘴裡還塞著一塊破布條。

  「這是怎麼了？」秦枝挑眉，有點詫異。

  「太吵。」秦一有點頭疼的道。

  秦枝見他神情複雜，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但是路上被秦一說太吵的梁安，在見到了秦枝的那一刻卻難得的安靜下來，眼中閃過了些懼怕。

  很顯然，秦枝這張臉讓他魂牽夢縈，但是她的身份也同時讓他記憶猶新。

  大興長公主，四殿下都不敢招惹的存在，他可還想要多活著一陣兒，上一次進了大牢的刑罰，他才是真正的記憶尤甚。

  「我讓他放開你，你不要亂叫，明白嗎？」秦枝眨眨眼，對眼前這個欺軟怕硬的草包敗類沒好感，冷淡著說。

  梁安趕緊點頭，絲毫不敢怠慢。

  秦一這才放在了梁安，讓他坐在椅子上邊，將先前夏安用過還沒收起來的紙筆遞給他。

  「我說一句，你寫一句。」秦枝盯著他道。

  梁安眼珠子一轉，微微有些猶豫，就覺得自己脖子上抵著一把匕首，冰涼又鋒利的刀刃已經貼在了他的脖子上邊，像是只要輕輕一動，自己就會成為那無頭屍體。

  他頓時身子一顫，點頭也不敢了，「小人知道了，公主手下留情！」

  秦枝滿意的笑笑，思考了一下，微微開口。

  「爹爹親啟。」

  梁安聽著她說出來的話，抬筆就寫了起來。

  這一手狗在爬的字比之先前的夏安可謂是雲泥之別，天上地下。

  不過秦枝倒是也沒嫌棄，好在這字丑是丑，勉強還能讓人看懂。

  她說一句，梁安就跟著寫，說到威脅的時候，他猶豫著看了秦枝一眼，就感受到了脖子上邊的東西更加深了些，他慘叫一聲，趕緊加快了速度。

  片刻之後，秦枝看著手中的梁安親筆信滿意的笑了。

  「長公主，這裡是不是……」沒我事了？梁安狗腿的笑著，想要秦枝一時高興放過自己，卻不料一句話沒說完，被秦一一手刀敲在了後頸，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秦枝沒理他，吹乾了紙上的墨，「讓秦三送去給梁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