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頭腦清醒

  只見他挑眉有些詫異，卻還是恭敬的說著，「姑姑請講。」

  秦枝輕挑眉，直接問道，「你可認識落玉？」

  一句話問出來，秦一和秦三都抽抽嘴角，有點一言難盡的看了秦枝一眼。

  本以為公主過來是要試探，沒想到她問的這樣直接……

  秦風也愣了一瞬，隨後才搖搖頭。「落玉是何人？侄兒並不認得？」

  秦枝嗤笑一聲，「刺殺皇兄的舞女，她說背後指使的人是你。」

  秦風眼神動了動，依舊搖頭，「侄兒不認得，想來是那人胡言亂語，姑姑可要……」

  他正平靜的給自己辯解，卻猛不丁的被秦枝打斷。

  「秦風，你是個聰明的，我勸你想清楚再說話，我本是可以直接去皇兄面前的。」秦枝嘲弄的盯著他。

  秦風一怔，隨後抿唇，不說話了。

  秦枝一看，得，這等於默認了。

  她的預感還真是准，秦枝心中暗喜，面上卻不動聲色，輕哼一聲。「是你自己說，還是我來問？」

  廳中沉默了片刻，秦風的神情變了兩下，像是始終在糾結，但是最後終究還是開口。

  「落玉是我找來的，我讓她刺殺皇叔與姑姑，卻並無不敬之意，也曾吩咐過不要真的傷了你們。」秦風開口解釋道，語氣帶上了些誠懇，隱約的還帶著些嘆息。

  「所以呢？」秦枝問了句，神情沒有什麼波動。

  秦風輕嘆一聲，繼續說著，「姑姑的湯里是我讓人下的藥，不會損傷姑姑的身子，是因為知曉姑姑有點拳腳功夫，怕您一個不小心真的受傷。」

  秦枝安靜的聽著，沒說話。

  「是我囑咐她被抓之後一口咬定是四皇子。」

  秦枝的神情動了動，「她和秦遷有過節？」

  若非如此，怎能在自己用死威脅她的時候，她同樣一口咬定是秦遷。

  秦風默默的點頭。「過年那陣子……她曾在宮中偶遇四皇子，秦遷見色起意，將她…糟蹋了。」

  秦枝神情頓了下，也怪不得說到秦遷的時候，落玉那般的恨。

  不過就因為這個原因就要去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去死？要知道，不論幕後主使如何，她這個兇手都不會活著。

  秦枝對她們這點觀點不敢苟同，但是卻也清楚這就是這樣的一個時代，落玉一個尋常女子，憑白的遇見了這樣的事情，這般也情有可原。

  她輕嘆一聲，頓時有點想要吐槽大興封建的思想，卻又說不出來話，這不是隨便一個人能輕易改變的，就算是大興民風在開放，也有著許多的詬病。

  女子還在家裡相夫教子，女子被休或是和離之後遭人嫌棄，不可再嫁，女子不可入朝為官……

  就算是她位至長公主，深受秦苑重視，在御書房旁聽他與朝臣的商議都會被人指責不妥，遑論是別人。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所以落玉遇見這事做出來這個決定她可以理解，她是想要賠上了自己的性命要秦遷死。

  但是，著實是太不值得了。

  秦枝的眼中悲哀了一瞬，隨後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先前個秦鈺與我說，知曉了他母妃是馮貴妃害死的，也是你告訴他的吧？」

  如若不然事情已經相隔多年，他如何知曉？

  秦風詫異，「姑姑聰慧。」

  秦枝搖頭，不是她聰慧，只是以前的秦鈺不爭不搶，與秦遷也沒個深仇大恨，屬於兩袖清風那一掛的。

  並且之前他和秦風關係也算不得太好，遠沒有最近這一段時間這般總是一同出現。

  想來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情，將自己與齊王當成了一條繩子上邊的螞蚱，才這般的。

  這樣想來，秦風當真是心思深沉。

  見她不說話，秦風的心中也有點忐忑，他不是沒想到事情會暴露，所以在秦枝算是試探自己的時候，就直接將真相告訴了她。

  就是因為他敢確信因為秦枝與秦遷的恩怨，不會幫著秦遷逃脫。

  但是現在看來，卻有了幾分不對勁兒。

  他不由得斟酌著開口，「姑姑想要如何做？」

  若是秦枝執意要坦誠告訴皇叔此事，那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背上罪名。

  秦風的眼中閃過了一點冷意。

  秦枝見狀啐了一聲。「怎麼？我若說要將你是幕後主使告訴皇兄，你還要令我今日走不出這個門？」

  她的眼中有點譏諷，說出來的話也不太好聽，頓時讓秦風有點惱怒，臉上閃過了半分氣急敗壞的羞愧，被人識破了心中所想的不安。

  他確實是這般想的。

  但是秦風對秦枝無冤無仇，說不準還是對付秦遷的一個好夥伴，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並不想要得罪。

  於是他的語氣又軟了下來，「姑姑說哪裡的話，侄兒怎麼敢如此？」

  他神情柔和的幫著秦枝分析道，「若是查出來背後的主謀是秦遷，皇叔必然大怒，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他百口莫辯，就算是皇叔念著舊情手下留情，也免不得是個被關入大牢的下場，皆大歡喜，您何樂而不為？」

  說著，語氣又停頓了下，真誠的衝著秦枝笑笑，「侄兒聽聞，從前在您那鎮子上的時候，你們就結了怨。」

  「你調查的倒是清楚。」秦枝呸了一聲，眼中閃過了些不屑。

  她最討厭這種自以為是的人了，尤其是自作主張安排好了別人的路，就等著別人入圈套的這種，更是讓她不悅。

  秦風不在乎她的語氣，輕描淡寫的笑笑，「隨便查查罷了。」

  秦枝臉色陰沉了下來，不想和他繼續談話。

  本以為他是個無欲無求的，現在看來倒是自己看錯了。

  是非不清，只顧著私情，不配和她合作。

  秦枝冷淡的起身，「既然如此，也沒有必要談話了，你我算是有兩份血緣關係，我不想做的太絕，你最近這陣子就好生的在府中修養，別在勞累了，朝中的事情，不勞你操心。」

  她衝著秦一看了一眼，「等等傳話給雲笙，讓他派兩個人看著齊王殿下，免得他又要操勞，傷了身子。」

  她這一連串的吩咐讓秦風有點反應不過來。

  「姑姑這是要軟禁我？」秦風頓時皺眉。

  「是讓你醒醒腦子。」秦枝一言難盡的看了他一眼，不顧他再要說些什麼，轉身離開。

  等到出了府之後，她這模樣才緩了下來，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些。

  方才秦風說的條件，她差一點就要動心了。

  只要秦遷一被處罰，就萬事大吉了，她大仇得報，也就沒有那麼多破爛事了。

  「好在他腦子不清醒，我還清醒著。」秦枝忍不住念叨著，微微撇嘴。

  見了她的一連串動作，秦一眼皮子一跳，忍不住問道。「公主為何要拒絕他？」

  他和秦三方才思考，這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她都不用親自動手，直接將落玉的證據給秦苑面前一放，剩下的就是秦遷自己辯解的情況了。

  他們再準備些個證據，正好可以讓秦遷入獄，萬事大吉。

  誰知秦枝卻是嗤笑了一聲，「哪有那麼簡單？」

  秦遷不單單是一個人。

  或者是這個朝代人人都不單是一個人，他們的身後有著勢力，有著兵馬。

  假設他反過來上奏是自己要刺殺皇兄，那薛慎，鎮國公府，蕭燁他們必然會有所動作，為自己辯解。

  而秦遷就更複雜了，因為他有兵馬。

  他養著私兵的事情誰都知道，或是秦苑都有所察覺，卻沒有辦法，為什麼？因為沒有證據，也找不到蛛絲馬跡。

  若是逼得急了讓秦遷反了逼宮怎麼辦？

  要是從前的秦枝必然說，反就反了，直接打仗擒了他，萬事大吉回家種地，多美好。

  但是穿越過來七年，她不是隨行妄為的村婦了，到底成熟長進了不少。

  現在邊關戰事加急，淮南水患堪憂，朝堂心思叵測，國庫空虛民心不穩，這個時候讓秦遷反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雖然她恨不得秦遷死，但站在大局的角度上，大興比秦遷重要。

  之前處處針對，是因為她的私怨與大局針對的是他一個人，正好可以方便行事。

  但是現在，方向變了，她在其位謀其政，要顧全大局。

  秦枝將這個想法和秦一秦三一說，兩人瞬間就明白了。

  「公主大義，屬下敬佩。」兩人頓時覺得自己狹義了，不由得衝著秦枝道。

  「得了吧，我可沒說要放過秦遷。」秦枝嘖了一聲，覺得自己當真是機智。

  「今天的事別告訴皇兄，你們明白吧？」她眼神掃過兩人。

  兩人趕緊低頭。「屬下清楚。」

  皇室的暗衛保護的是皇室的人，只要是跟了誰，誰就是主子，皇上將他們前六個給了秦枝，那秦枝的話就是比皇上的話還重要，並且，兩人可以分辨是非，秦枝瞞著秦苑，並非是心懷不軌。

  秦枝鬆了口氣，又微微的皺眉起來，她還得想著這個破事要怎麼解決為好。

  不能逼得太緊，但也不能讓秦遷好過，他一看就是賊眉鼠眼心懷不軌的，萬一自己哪天栽坑了怎麼辦？

  畢竟自己也不是時時刻刻像是今天這樣腦子清醒。

  回去得和慎哥商量一下，要不然自己這個有仇必報的性子，沒準什麼時候就捅出去了。

  秦枝摸著下巴思考，大手一揮，「走，回府。」

  兩人趕緊跟上，三人衝著長公主府走去，結果到了府門前，卻是又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