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大言不慚

  「年前二十九日，秦枝，八寶紋銀灰布料兩匹，墨色錦緞一匹……」他緩緩的將那帳目念了出來，也覺得奇怪，這明擺著是男子的衣衫，也不像是薛慎常穿的樣式。

  「誰記得？我那段時間沒來過店裡。」秦枝也皺起了眉頭，肯定的說道。

  掌柜的見她神情不像是作假，對她的好感還是很高的，也沒懷疑，示意她稍等，自己去叫夥計過來。

  正巧那日記帳的小夥計在店裡，看上去比秦枝年紀小一兩歲，有點人小鬼大的，一雙眼圓溜溜的倒是機靈。

  「掌柜的，怎麼了？」他風風火火的過來問。

  「小貴，這帳是你記得吧？」掌柜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秦枝的那條帳目。

  「是我。」小貴看了兩眼，點頭承認，顯然有點沒明白出了什麼事情。

  「那天來的人可是這位夫人？」掌柜的又指了指秦枝。

  小貴向著秦枝坐著的方向看了兩眼，有著一瞬間的沉迷，他還是頭一次見到秦枝這樣好看的人，以至於用了片刻功夫才回神。

  對上了掌柜的視線，趕緊搖搖頭，「不是這位夫人。」

  掌柜的神情一變，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秦枝牽著小寶站起身，「你說說，上次來的人是什麼樣子？」

  她有點好奇誰敢盯著自己的名字賒帳了，還不是小手筆，一次就是個十七兩。

  小貴吞吞口水，看著掌柜的漆黑的臉色有點緊張，但是聽著秦枝那有點平淡的聲音之後，心中倒是冷靜下來了點，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才開口描述。

  到不是他記性好，畢竟都是兩月前的事情了，主要是那人一進門就是一副清高的模樣，上來就選了最貴的料子，一副不差錢的模樣，他還以為是誰家的公子爺，所以才多看了兩眼。

  「是位公子，看著一表人才的，穿著身長衫，像是個讀書人，進門就直接要了料子記帳，沒停留就走了。」

  長衫，讀書人，秦枝眼裡第一個人選就是薛勤。

  到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可是有點矮？只比我高一點。」秦枝問了兩句。

  「正是。」小貴眼神一亮，連連點頭。

  「我想起來了，那位走之前還說秦枝夫人是他嫂子，讓我們看著點，日後再來直接記帳就好了。」

  小貴誠懇的補充道。

  秦枝的臉色當場就黑了，薛勤這人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就他這樣還讀了聖賢書？他這腦子是被狗吃了吧！

  「夫人……您看？」掌柜的見她臉色就知道這帳有點問題，但是這是十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他也不太知道該怎樣解決。

  秦枝回神，心中痛罵了薛勤一頓，心裡一肚子氣卻也不好將氣衝著店裡的人撒。

  「這是二十五兩，我都付了，以後他要是再來，再叫喚著要記在我帳上，趕出去就是。」她看了掌柜的一眼，神情有點不太好。

  「是是！」掌柜的連連點頭，他還是挺喜歡秦枝這個主顧的，最好還是不要得罪。

  「你是不是靠山村隔壁村子了的？」秦枝又看了兩眼小貴，這才想起來他看著有點熟悉，像是隔壁村裡的。

  「是，夫人認得我？」小貴一臉懵逼，確定自己不太認識秦枝。

  「你幫我個忙。」秦枝神秘的笑笑，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樣就可以了嗎？」小貴有點摸不清楚她的心思，撓撓頭疑惑的問道。

  「恩，這個你拿去買點吃的吧。」秦枝勾唇笑笑，掏出來一塊碎銀子遞給他。

  小貴看的眼睛都直了，他也沒想到就說幾句話的功夫能有這麼多錢，忙不迭的衝著秦枝點頭，示意這件事情他一定會做好的。

  秦枝這才恢復了神情，轉身離開了店裡。

  耽誤了一會兒功夫，此時快要午時了，薛慎應該在飄香樓，秦枝心情不錯走進去，正好撞上了薛慎。

  「在想什麼？這麼高興？」薛慎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有點不解。

  「有人要倒霉了。」秦枝衝著他招招手，將剛才的事情給薛慎說了。

  薛慎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怎麼也沒想到薛勤這樣的大言不慚，噁心的緊，要不到銀子就用這樣的方式。

  「我去找他要銀子。」聽到秦枝給他付了那十七兩，他的心中有點不爽，想要回去衝著薛勤揍一頓。

  「不用，我有辦法了。」秦枝神秘的笑笑，有點得意。

  薛慎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只小狐狸一樣在算計著什麼，看上去狡猾的緊，不由得抿唇笑笑，心中卻是下定決心還是要好好的懲治薛勤一頓。

  他不想要枝枝因為他這邊以前家裡的事情糟心，壞了心情。

  。

  薛勤一如既往的出門，卻正好遇到了不遠處有一堆種地的人衝著他指指點點。

  他微微皺眉，有點不太習慣，因為距離遠，聽不太清楚他們說的話，但薛勤的腦迴路就是那樣的清奇，他理所當然的認為成了這是人們對他這個秀才的崇拜。

  並未理會別人的指點，薛勤自顧自的撫了撫身上的衣擺，這還是記在秦枝帳上的銀子買來的布料，很和他的心思。

  他轉頭衝著薛慎家裡走去，他即將就要去書院了，還是抓緊時間從薛慎那邊套到銀子，當然，這邊還暗中借著秦枝的名義賒帳，節省自己的開支。

  不遠處有眼尖的人，看著他那一身綢緞，眼中閃過了嫉妒，「你們快看，那料子一看就值錢的很！！」

  「可不是嗎，瞧瞧他這打扮的，比大姑娘還好看哩。」有人感嘆。

  「你們說，這薛家忽然之間發財的消息到底準不準？」倒是有謹慎的人疑惑道。

  「我約莫是準的，我表弟在鎮子上做活，說是親眼看見他買了十七兩銀子的布做衣裳哩！！」有人壓低聲音，衝著周圍的人透漏。

  十七兩可不是個小數目，眾人都驚了。

  「那薛王氏之前借了我家不少錢嘞，要是發財怎麼不提還錢的事？」有個女的加入問話，有點遲疑的開口。

  這村子裡的人就這幾家，誰家不清楚誰家的事，年前那段時間薛家到處借錢誰不知道？

  「是啊，小王氏還欠著我麼五兩銀子呢！我還等著天暖和了給娃做兩身新衣裳。」一位路過的大嬸也附和到。

  「說起來這個小王氏…聽說被休了！」村里人沒啥消遣，就是能八卦，這之前小王氏傳聞滿天飛，後腳就被休了，哪怕都過去了幾個月，現在還有人談起來津津樂道。

  「是瘋了！我家那口子見到了，說是就在東邊那堆荒地里呆著，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見人就說胡話。」

  眾人啞然，覺得小王氏這樣的下場還有點恐怖。

  「呸！那也是薛家的人，借的銀子總是要還的！」旁邊一個坐著嗑瓜子的婆子呸了一聲，顯然對小王氏沒什麼好感。

  「嬸子說的是！大傢伙都說是薛勤發財了，薛王氏那娘們一定是不想讓人知道把錢還給咱們，照我看不如直接去要！」一個人點頭，顯然情緒有點激動。

  「你說的對，我前兩天還見薛秀才從飄香樓里出來呢，他哪有錢天天吃好的？一定有貓膩！」

  ……

  這些話薛勤一概不知，他再一次來到了秦枝家裡的門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準備敲門。

  本以為秦枝是因為小王氏的算計不喜歡薛家，可小王氏都不在了她還是不願意見自己，要不是為了銀子，薛勤簡直都想要直接一走了之。

  「嫂子，四哥，在嗎？」薛勤一邊敲門一邊揚聲開口。

  「不在。」秦枝聽見他的聲音就沒好氣，懶洋洋的回了一聲。

  「……」薛勤無語了，這話里的語氣這樣的嫌棄，他要是聽不出來就是傻子了。

  「四嫂，過兩天娘想要湊到一起吃頓飯，你們就不要生氣了。」他站在門口喊著。

  「滾。」回應他的是薛慎的聲音，帶著點冷氣。

  薛勤就是一哆嗦，暗道自己以前怎麼沒發現薛慎這麼冷，涼薄的很，像是眼裡除了秦枝根本就看不見別人一樣。

  也怪不得娘說秦枝是個狐狸精，瞅瞅薛慎這個樣子，像是被她迷了魂。

  無奈他兩人不開門也不出來，薛勤只好悻悻的回去，轉頭卻又不願放棄，「你們記得考慮下。」

  「你還是想想自己的事吧。」秦枝在院子裡毫不留情的嘲笑到。

  自己的事？

  薛勤有著一瞬間的不解，卻也沒放在心上，只是轉身離開。

  「還吃嗎？」院子裡，秦枝躺在軟榻上懶洋洋的看著書，薛慎仔細的給她剝桔子，一邊寵溺的看著她。

  「不吃了。」秦枝搖搖頭，覺得有點涼，正在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下去拿個攤子蓋的時候，身上一暖。

  她忍不住抬頭一看，薛慎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小毯子給她蓋上，「小心著涼。」

  「都春天了。」秦枝忍不住調侃。

  「乍暖還寒。」薛慎一本正經的搖搖頭，給她將毯子向上拉了拉。

  秦枝悶笑，拿著書指給他看這裡邊的人怎樣的有趣，兩人湊的很近，一個坐著一個半躺，陽光灑落在兩人的身上，帶著點柔和的光，像畫卷一樣美好。

  當然，要忽略某個跑跑跳跳一刻都不停下的小寶。

  看著這孩子上躥下跳，秦枝不知道是該擔心還是該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