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觸動

  秦枝的腦中忍不住浮現出昨晚他趁著自己不在，一個人在燈下縫著披風。

  他的手藝秦枝清楚的很，自然也清楚他究竟是用了多長時間，經過多少的個日日夜夜，才把這個披風給做完。

  看著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秦枝一時間說不出來心中究竟是是什麼感覺。

  只覺得心中暖暖的，仿佛在這寒冷的冬日，心底都始終有著一汪暖流一般，讓人渾身上下都舒服的不行，激動的不行。

  她張張口，聲音有些乾澀。

  「我很喜歡。」

  薛慎的神情頓時歡喜起來，再三確認秦枝不是在敷衍自己之後，唇角終於高高揚起，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

  「枝枝喜歡就好。」他眼神閃閃發亮，像是個太陽，用自己的方式溫暖著秦枝。

  她垂眸看著手中的披風，也緩緩的低聲笑了起來。

  除夕夜，村子裡面難得的燈火生平，從村子這邊都可以看見鎮子上放的煙花，燦爛異長，在爆竹的聲音中，緩緩的邁向了新的一年。

  年夜飯秦枝坐了一大桌，雞鴨魚肉，蔬菜水果，各種各樣一應俱全，擺在桌子上光是看著就讓人食慾大動。

  外面還不斷的響著煙火炮仗的聲音，隱約還有小孩子們的喧鬧聲，非但不吵鬧，倒是有趣。

  難得吃飯的時候小寶沒在睡覺，卻是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桌子上的菜看，一邊撥弄著手中的小鈴鐺。

  一家三口就這樣團團的圍在飯桌前，秦枝一邊照顧小寶，一邊安安靜靜的吃菜。

  屋子裡面燈火通明，亮堂的很，照耀的人的心也如這燭火一般，半點煩惱都沒有了。

  薛慎看著秦枝的身影，唇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收斂，半晌突然之間的笑了起來。

  「慎哥，過來放煙花嗎？」秦枝童心未泯，手中拿著幾個炮仗煙火衝著薛慎喊道。

  「我看著你玩。」薛慎抱著懷中有些睏倦的小寶，一邊哄著他一邊衝著秦枝道。

  秦枝沒在意，她好幾年沒有碰這東西了，碰巧今天心情好，格外開心，看著手中的花火一個個的炸上天，她的笑意格外燦爛。

  薛慎從窗外看著她的模樣，不由得輕聲道，「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他不求其他，只求他們一家人無病無災，一是安好。

  這邊沒有什麼通宵守夜的習俗，等到秦枝回屋的時候，小寶早就睡著了，她看看時間，不知不覺之中深夜了，外面的聲音漸漸的停歇下去，她也有了幾分睏倦。

  「慎哥，休息吧。」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好。」薛慎點頭。

  一日就是大年初一，按照規矩是要拜年的。

  秦枝坐在桌前算著帳，「大虎一份紅封，村長家的孩子一份，里正叔家的一份……就這些。」

  兩人沒有什麼親人，只有點關係好的去看看，過個意思就行，至於薛家，根本就不在秦枝的考慮範圍內。

  對於她的這個想法，薛慎也沒有任何異議。

  只是薛家這邊，氣氛就沒有這樣的和諧了。

  薛王氏日日夜夜的盼著薛小五回家，可學堂那邊說是有點什麼事情，過年不回來了，她一邊失望見不到這孩子，一邊又欣慰他好好學習，將來給她爭光。

  薛小五的信上只有寥寥數語，寒暄的話沒兩句，最後就是讓他們給送點錢過來，說他在書院這邊生活寒苦，沒有銀子用。

  且不說他說的真假，薛王氏對薛小五可是百依百順的，要是往年也沒有什麼困難，可今時不同往日，薛慎斷親，他們又賠給秦枝嫁妝，來來回回就沒了大半銀子。

  薛家族老對她可謂是失望至極，都懶得搭理，薛老三是個靠不住的，自己另外三個兒子又不成才，也就一個薛慎靠的住。

  眼看著薛慎的生意越做越大，竟然還和飄香樓那邊搭上了關係，每月都是數十兩銀子進帳，可是羨煞了她。

  現在手頭沒多少銀子，她還是要再做做打算才是。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薛王氏瞅了一眼，見是小王氏，不由得露出來一抹笑容，趕緊收了信招呼她進來。

  「娘。」小王氏端著湯走進屋子，左右看了兩眼，沒看見薛老三，倒是也沒在意。

  「你來了，快坐。」薛王氏笑盈盈的衝著她噓寒問暖，態度有些奇怪。

  小王氏心眼可比她多了不止一個，心裡的彎彎繞多著呢，見她今日態度反常，再聯想道薛小五來信，頓時心中就有了個大概。

  沒等著薛王氏提及，就主動挑起話題。

  「我聽說五弟來信了，近來可是安好？」

  「好，說是書院那邊先生們很看重他，讓家裡人別擔心。」薛王氏眉飛色舞的說著薛小五的好話。

  「也是，五弟博學多才，年紀輕輕就成了秀才，可謂是英雄年少，保不準兒日後就是狀元，到時候可就光耀門楣了。」小王氏了解她，自然是什麼話好說什麼，把薛小五捧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果不其然看見了薛王氏眉開眼笑，連連稱是。

  她眉眼微沉，就想要試探一下，「不過書院那邊開銷大，咱們小五筆墨紙硯肯定要用最好的，他手頭可還有銀子，咱們家裡虧待了誰都不能虧了他。」

  「你說的對，小五是說要讓家裡送點銀子過去。」薛王氏沒有那麼做心思，在她心裡誰也比不上薛小五，主動攤牌。

  「老大你們手裡還有沒有銀子？要是有富裕的，先給他送過去，日後娘給你們補上。」薛王氏握住了小王氏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後者心中瞭然，「有倒是有點，不過娘也知道今年咱家沒什麼進帳，唯一的四郎也走了……」她故意轉移話題到薛慎身上。

  這不說還好，一說薛王氏就生氣。

  「這個四郎真是白白養了他這麼多年，連個家門都不讓進就不說了，大過年年都不來拜了，他心裡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娘放在眼裡？」

  她氣沖沖的喊了一氣，還覺得不解氣。

  「那個秦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傻了那麼多年說好就好了，還學會了那麼多東西，照我看，這那裡是什麼老天垂憐，分明就是妖精化身，勾的四郎整天樂不思蜀的，魂兒都沒了。」

  「我呸。」她又喊了兩嗓子，才覺得心裡舒服點。

  小王氏見狀趕緊拉著她坐下，「娘，小心彆氣壞了身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輕輕的幫著她順氣。

  「到底還是你懂事，不像是那幾個白眼狼。」薛王氏翻個白眼，才消了氣。

  「都是娘教導的好。」小王氏是她侄女，以前關係就親近，嫁過來成了婆媳之後更是，薛王氏什麼話都跟她說。

  「唉，我也知道你們不容易，可老二現在還在外邊鬼混，小五那邊實在是手頭緊，你和老大要不看看，拿出來點給他先送過去？」

  氣消了，薛王氏又趕緊惦記上小五了。

  「娘說的是，我回去和大郎商量商量。」小王氏眼波一轉，覺得先順著她來，卻又似是想起來了什麼一般皺眉。

  「不過，四郎卻是不太守規矩，大過年的也不來看看，照我看，不如我們上門見見他們，這日子他也不好趕咱們出去。」

  薛王氏轉念一想，她說的也是，大過年最重要的就是和和氣氣，他不來自己上門就是了，到時候順勢要點銀子，沒準兒能成。

  小五的書上怎麼講的來著，什麼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今兒這大年初一不就是好日子嗎！

  「你說的對，我們收拾收拾，一會兒就去。」薛王氏頓時來了精神，也不氣了。

  「對了，跟那個死鬼說一聲，讓他也跟上吧。」薛慎應該還是重視這個爹的。

  三人到薛慎家門前的時候，時間倒是趕巧，正好趕上兩人從里正那邊拜年回來。

  「四郎。」薛王氏遠遠就看見了兩人加上小寶的身影，生怕他們看不見自己一樣，趕緊出聲吆喝。

  「……」秦枝瞅了一眼，不由得皺眉。

  「我來應付。」薛慎見了，不由得輕輕給她撫平了眉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經過他們三番五次的騷擾之後，薛慎心中早就下定決心，絕對不會再給他們一個銅板了。

  兩人相攜走到了幾人面前，看到了秦枝的時候，薛王氏的眼神頓時就是一亮。

  秦枝今兒身上就披著昨日薛慎送的披風，裡面一身白衣，加上純白色的披風，長發挽成髮髻，剩下的幾束隨風飄蕩著，烏黑的墨發與雪白的披風相得益彰。

  有段時間沒見，更加眉目如畫了，可薛王氏的目光卻不在這個上面。

  這披風一看就是好貨色啊！

  山上獵物多，不是人人都有薛慎這樣的一身本事敢進深山的，薛王氏曾經就聽說裡面有著什麼雪狐之類的，一身皮毛賣出去都是價值不菲。

  仔細一看，秦枝身上這不是就嗎？

  好個薛慎，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沒說給自己弄一件，到是眼巴巴的送給了秦枝，真是被這個狐狸精勾的魂兒都沒了。

  薛王氏心裡有些憤憤不平，可小王氏的心中更甚。

  她和秦枝差不了多少歲，現在看著以前的小傻子搖身一變，活生生的一個行走的金庫，這衣裙料子，披風髮簪，哪個不是要個幾兩銀子的？

  她心中嫉妒，暗自咬牙，卻只是手中情不自禁的握緊了帕子衣擺，至少保持著風度，沒有像薛王氏一樣滿臉貪婪的盯著人家的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