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81章 失敗的告白

  蕭沉自睡夢中驚醒過來，他喘著粗氣，目光怔怔地盯著床頂靛藍的帳子發呆，月光穿過窗縫投在了屋子地板上，一半在明一半在暗。

  「二爺。」門外響起杜洵的聲音。

  蕭沉掀起帳子坐了起來，「進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從外推開，杜洵裹著一身的夜露走了進來。

  蕭沉看到杜洵的那一刻，原本帶著幾分怔忡的目光陡然間變得銳利起來，問道：「怎麼說？」

  「出城了，就在剛才。」杜洵說道。

  自回到京城後，蕭沉便讓杜洵盯著夏候洐。

  現在夏候洐出城了……

  蕭沉站了起來，一邊在屋裡踱著步子，一邊對杜洵道：「應該是去武定縣了。」

  話落，那對落寞許久的眸子裡竟有了些許的興奮之色，從讓人去吳州把溫嶠抓來京城的那天起，他就在等著這一天，而當這一天真的就來要臨時，內心深處更多的卻是一種惶恐不安，他突然就有一種感覺，似乎從這一刻開始，遊戲的規則並不由他說了算。

  「等他到了武定，他就會發現人不在，然後他會不會追去吳州呢？」蕭沉也不知道是說給杜洵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他去了吳州，她這會兒正從吳州往京城趕，兩個人便會錯過，這樣的話……」

  聲音嘎然而止。

  杜洵等了等，見蕭沉沒有接著往下說，不由問道：「那要不要，我去追他，告訴他？」

  蕭沉用一種看白痴的目光看著杜洵，「你去追他，告訴他？」

  杜洵點頭，一臉懵懂地看著蕭沉，「對啊，你不是擔心他們過嗎？那我去追上夏候洐，告訴他蘇臻去了吳州，這會兒正在趕來京城的路上，不是就不會錯過了？」

  「你腦子是被門夾了吧？」蕭沉看著杜洵，眼見杜洵瞪大雙眼一臉的不服氣一副準備還嘴的樣子，他撣了撣袖子，說道：「不，也有可能是進水了。」

  「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哈！」杜洵對忿忿對蕭沉說道：「話，明明是你自己說的，我不過是好心想替你解決事問題，怎麼就成了我的鍋？我的腦子被門夾了，我看你才是被門夾了。」

  蕭沉懶怠理他，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回去歇著吧。」

  「呿！」杜洵啐了聲蕭沉，「用過就扔，你這都是什麼習慣啊！」

  嘴裡一邊嘟嘟囔囔著抱怨蕭沉，腳卻沒耽擱幾步便走了出去。只是，出了主屋的門檻，杜洵臉上的怨忿的神色一掃而盡，眉梢眼角間掛著抹沉重，他回頭看了眼屋子裡久久沒有動靜的蕭沉，長長的嘆了口氣，正準備回自己的屋子，卻見住在東廂房的黎舒披了衣裳舉著蠟燭走了出來。

  「杜大哥，這麼晚有什麼事嗎？」黎舒一邊問著一邊朝杜洵走了過來。

  杜洵不喜歡黎舒，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不喜歡，特別是在知道她背棄了對她有救命之恩的蘇臻後，這份不喜里更是摻雜了幾分厭惡的情緒。

  當下看也不看黎舒一眼，一邊繼續往前走著一邊說道：「想知道什麼，問你二哥去，別問我，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說。」

  黎舒一張小臉頓時漲得血紅，看著已經走遠的杜洵，又回頭看了看還亮著燈光的主屋，咬了咬牙她舉著蠟燭敲了敲門，「二哥。」

  「什麼事？」屋裡響起蕭沉的聲音。

  黎舒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又看了燈影綽綽的主屋，一咬牙，將身上的高腰襦裙往下扯了扯，渾圓的事業線頓時便露出了尖尖角，這才舉著蠟燭推開主屋微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蕭沉這會兒正半靠半坐在床上閉目想著心事，聽到細碎的腳步聲，他睜眼看了過來。

  自古便有月下看男子，燈下看美人的說法，此刻黎舒羅衫半解手舉燭光娉婷走來，一對波光瀲灩的桃花眼風情萬種地迎向蕭沉，「二哥。」

  不想蕭沉卻是目光驟然一沉，厲聲道：「出去。」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詭計都不足為懼。

  黎舒被蕭沉這麼一喝斥，原本粉面帶羞的臉猛的白了白，脈脈含情的桃花眼瞬間湧上了一層濕意，她半是委屈半是不忿地看著蕭沉，末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二哥，我到底里哪裡不如她？她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回頭看我一眼？我才是那個全心全意對你的人啊！」

  說著話，眼淚滂沱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己。

  「滾！」蕭沉抓起床頭的茶盅扔在了地上，怒聲道：「滾出去，你聽到沒有？」

  「二哥……」黎舒不顧地上的碎瓷扎人，手腳並用朝蕭沉爬了過來，「二哥，你醒醒吧，不管你怎麼做，她都不會選擇你的，她愛的那個人分明就是夏候洐，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有些事雖然不說彼此也心知肚明，可不挑破便可以自欺人，蘇臻的心思，蕭沉豈會不知？可知道他也願意當不知道，想著或許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再逼一逼指不定她就會改變主意了。

  她的心裡現在沒有他，可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久了，天長日久的又怎麼會一點感情都沒呢？他不要求太多，只要求她給予他對她的十分之一就行了，哪怕是她身在曹營心在漢。他太孤單了，而她是唯一可以溫暖他的人，他不能放手，也捨不得放手！

  可想而知對於挑破這一切的黎舒，蕭沉該有多憤怒了。

  蕭沉傾身，一隻手猛的攥住了黎舒的脖子，他看著她，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刃閃著藍汪汪的光芒，「你以為沒了她，我就會看上你吧？你以為如果不是因為她，我會允許你留在我的身邊嗎？」

  「二哥，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黎舒淚如雨下，梨花帶雨的臉楚楚可憐地看著蕭沉，冰冷的手抓住了蕭沉寒鐵一樣的手腕，泣聲道：「如果我的死能換來她對你的愛，我願意死。可是，二哥你知道，別說是我，就算是你死在她的面前，她怕是眼睛都不會眨下。」

  「你給我閉嘴！」

  蕭沉一聲怒吼，猛的翻身下床扣著黎舒的脖子便往門口走，不顧黎舒的掙扎和哀求，打開門像扔塊破抹布一樣將她扔了出去。

  「二哥……」黎舒不顧身上的疼痛，起身便要重新撲向蕭沉，卻被蕭沉一個狠厲如狼的目光給阻止，蕭沉看著她，一字一頓道：「你不是她，我不會手下留情，不信，你且試試！」

  沒有半點溫度的眸子，如同看死物一樣的目光……黎舒打了個哆嗦，腳一軟癱在了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為什麼……」

  蕭沉轉身回了主屋，隨著門「砰」地一聲被砸上，門裡門外頓時成了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