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73章 是他，真的是他

  九天後，吳州碼頭。

  正是仲春時節，碼頭兩岸花團錦簇，柳樹披著層嫩嫩的綠芽隨風起舞，宛若熱情嫵媚的姑娘臨波自照。

  只是，蘇臻卻無暇理會，一下船她便叫了輛馬車往城裡趕。

  陸離看著短短几天便瘦了一圈的蘇臻，嘆了口氣對蘇臻道：「等到了客棧，你洗洗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吧，這一路上你都沒怎麼吃東西，也沒怎麼睡覺。」

  蘇臻卻是搖了搖頭，「進了城，你去找張掌柜跟他約個時間，就說我想見見他。」

  陸離本還想再勸勸她，蘇臻卻已經繼續說道：「還有衙門那邊你看看能不能打點下，我想探監。」

  陸離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點頭道：「好，我先去張叔那，回頭再去看看能不能拖人打點下。」

  蘇臻點了點頭，當下不再多言語，默默往邊上靠了靠，目光茫然地看著馬車外那些一閃而過的美景。

  她不說話，陸離也沒吱聲。

  沉默中馬車進了城，陸離讓車夫把馬車趕去了一家叫高升的客棧，分別要了兩間客房後，陸離洗了把臉茶都沒有喝一口同蘇臻說了一聲便匆匆離去。

  蘇臻是真的累了，長途跋涉舟車勞頓的本就累人，偏偏心裡還裝著事，就算是累她卻仍舊一點睡意也無，洗漱一番後蘇臻起身去了客棧樓下的大堂，找了個靠著大街的位置坐下。

  「姑娘，您要點什麼？」有夥計上前招呼著蘇臻。

  蘇臻想了想，對夥計說道：「上一壺茶再來兩碟點心。」

  「好，姑娘您稍等。」

  夥計退了下去不多時便將東西端了上來。

  這個時候客人還不是很多，蘇臻喊住擺好便要離開的夥計，「小哥，這會兒也不忙，你坐下我跟你打聽點事。」

  「坐，我就不坐了，姑娘你想打聽什麼，只要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小夥計說道。

  蘇臻想了想對夥計道：「小哥，聽說最近吳州城裡抓了個私鹽販子，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吳州是鹽商聚集地，官商、私販本就不是什麼密秘，只是，小夥計聽了蘇臻的話，卻是一頭霧水地道：「抓了私鹽販子？我怎麼沒聽說這事？」

  蘇臻頓時瞪大了眼，她看著小夥計，「你沒聽說過？」

  小夥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慎重地想了想，才道：「確實沒聽說過，不過吳州城這麼大，又是鹽商集積地，衙門抓人放人的事多如牛毛，不是什麼大案子我們小老百姓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蘇臻聞言輕聲道：「小哥你說得有道理。」

  小夥計憨厚一笑，頓了頓，問道：「那個……姑娘，我瞧著你也不像是本地人，你這是……」

  蘇臻苦笑著說道：「你說得沒錯，我並不是本地人，不瞞你說，我剛才跟你打聽的人便是我的朋友，說是被衙門裡的人帶走了，罪名是販賣私鹽。」

  小夥計聽了蘇臻的話，左右看了看，在椅子上搭了半邊屁股，壓低聲音道：「姑娘，這罪名可不小，你得趕緊找人打點打點，一旦開過堂就是想打點都來不及了。」

  蘇臻聞言苦笑道：「謝謝小哥，和我一起來的表弟已經出門想辦法去了，只是人生地不熟的我是真不知道找誰去。」

  小夥計聞言嘆了口氣，好心勸道：「姑娘也別著急，既然還沒有張貼榜文，那就是說事情還有迴轉的餘地，指不定你那朋友吉人自有天相呢？」

  蘇臻卻是不作這樣的設想，真要是吉人自有天相，溫嶠又怎麼會稀哩糊塗的下了大牢？不過跟個小夥計也犯不上說這些，她本意也就是打聽下消息，既然打聽不到那也就沒有必要再往深處說，當下謝過小夥計，蘇臻獨自喝起茶來。

  一盅茶才換過一道水，陸離匆匆從外面走了回來，一起來的還有神色鬱郁的張掌柜。

  「張掌柜。」蘇臻連忙起身行禮。

  「蘇姑娘。」張朝宗上前一步抬手阻止蘇臻行禮，「蘇姑娘，都是自己人不用這麼見外。」

  蘇臻堅持行了一禮，完了這才對張朝宗說道：「張叔，我們是在這裡說還是回客房說？」

  張朝宗看了眼沒幾個人的大堂，略一沉吟後說道：「就在這裡說吧。」

  蘇臻便喊了小夥計上前，讓他重新沏了壺熱茶，又另外再要了幾盤點心。

  張朝宗端起香氣四溢的熱茶，一邊拿起茶蓋撇著上面的浮沫，一邊對蘇臻說道：「蘇姑娘，有句話，我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蘇臻聞言抬頭張著張朝宗，「張掌柜，想問什麼？」

  張朝宗放下手裡的茶盅，抬目看著蘇臻，「蘇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蘇臻一瞬呆住，她怔怔看著張朝宗，「張掌柜，這話是什麼意思？」

  張朝宗嘆了口氣，端起茶盅淺淺啜了口後，這才開口說道：「溫嶠出事後，我原本以為是同行相爭使爭，可誰知前兩日卻有人帶話給我，這人是上頭的人下令抓的，要想救人得去找上頭的人。」

  蘇臻瞪大眼，「上頭的人？」

  張朝宗點頭，「是的。」

  「上頭的什麼人？」蘇臻問道。

  張朝宗攤了雙手，「不知道，我問人家也不肯說，只說讓我把這話告訴來找我的人，來人自然知道該怎麼辦。我先始還想著，這事除了我著急，還能有誰著急，只到陸離來找我，說是你要見我，我這才明白過來，那人說的就是你。」

  蘇臻眼前一黑差點便一頭搗在了桌上。

  張朝宗和陸離齊齊變了臉色，一個喊著「蘇臻姐」一個喊著「蘇姑娘」，問道：「你沒事吧？」

  蘇臻搖頭，示意她沒事，可臉色卻變得一片慘白。

  是蕭沉，是他，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