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52章 初三便要出殯
2023-11-08 02:48:32 作者: 鵲惜花
褚家門房應是得了上面的吩咐,不待蘇臻開口,便領著她去了唐小橋的靈堂。
不知道是因為上次蘇臻鬧過一場的緣故,還是年過完人手空了下來,靈堂里這會兒有個婆子看管長明燈,不時的往盆里扔幾張黃紙,見到蘇臻婆子起身行禮。
蘇臻還了一禮,照例先取了香點燃後拜了拜插在香爐里,然後跪在靈前的蒲團上往裡孝盆里添了幾把黃紙。
靈堂很靜,也因為靜才稱得前院的熱鬧特別的喧譁。
婆子應是知道蘇臻來者不善,正想著找個什麼藉口偷偷溜出去,蘇臻卻突然開口道:「這位媽媽怎麼稱呼?」
「老奴夫家姓蔡。」婆子硬著頭皮答道。
蘇臻便又問道:「蔡媽媽,你們家奶奶出嬪的日子定下了嗎?」
「這個……老奴不知。」
蔡媽媽一瞬的猶豫讓蘇臻敏銳的感覺到,褚家應該是已經定下出殯的日子了,只是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才故意推脫不知道的。
蘇臻無意為難她,官府要到年初四才能開衙,想來褚家也不可能在初四前出殯,她只要趕在初四前把狀紙遞上去,褚家的這個殯就出不了,拿定主意的蘇臻當下沒有再多說,而是繼續一沓一沓地往盆里扔著黃紙。
蔡婆子鬆了口氣,藉口要上茅廁朝外走去,一隻腳都已經跨出門檻了,身後卻響起蘇臻的聲音,「蔡媽媽,你們家奶奶的母親還在府里嗎?」
「這,這……老奴是在外院幹活的,內院很少進,親家太太在不在,老奴也不知道。」蔡媽媽打定主意不論蘇臻問什麼,她都說不知道。
蘇臻原也只是試試,蔡婆子既然不說,她也不可能追問。
蔡婆子甚至都沒等蘇臻開口,便抱著肚子嘴裡喊著「哎呦」逃了開去。
靈堂里只剩下蘇臻自己一人,她抱著膝蓋坐在了蒲團上,怔怔看著寫了褚氏小橋黑底白字的靈牌。
明明是樁兩情相悅的婚事,為什麼偏偏還會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小橋又為什麼要自縊在褚家祠堂外?
蘇臻想得腦袋都痛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又坐了約有一柱香的時間,蘇臻站了起來,最後看了眼唐小橋的靈位轉身大步朝外走去。
她才一離開,便有人將消息報到了褚太太跟前。
褚太太中午待客喝了點酒,這會兒正腦仁子一歇一歇的痛,揮手讓下人退下後,對愁眉苦臉坐在下首的褚明說道:「依著我的意思,越早出殯越好,遲了不定鬧出什麼事來。」
不等褚明開口,她又忿忿地說道:」早知道就該趕在年前把人埋了的,人都埋進土裡了,我就不信她個黃毛丫頭還能挖墳開棺不成。」
「也不是不可能的。」褚明揉著額頭,很是無奈地說道:「娘,依著我的意思,就把實情告訴她吧,雖然我們家有錯在先……」
「說什麼混帳話呢?你以為這是什麼光彩的事不成?把實情告訴她,難保她不遷怒我們,到時候我們家還怎麼在這青平縣立足?」褚太太厲聲喝斥著褚明。
「你不告訴她,她也會鬧的。」褚明看著褚太太,「到時候結果還不是一樣!」
褚太太嘴角挑起抹嘲諷的弧度,「你去把你岳母請來,這事別人跟前說不得,可你岳母那裡卻是說得的,她守了一輩子寡,只要她還想活下去,她的名聲,她女兒的名聲,她就都得護著。她不同意開棺,蘇臻一個外人,她憑什麼要求開棺?」
褚明嘆了口氣,「娘,她不需要憑什麼,只需要那兩位仰慕她的大人之中的一位開個口,捏死我們褚家就像輾死只螞蟻一樣那麼簡單。」
自古民不與官斗,她們家雖說在青平縣略有些頭臉,那也是自褚明考中秀才之後,不到生死存亡之際,誰願意同官府槓上?
兒子的話讓褚太太半響都沒有開口,思想做著劇烈的爭鬥起來。
褚明也不催,默默地坐在那等著他娘做最後的決定。
這件事說到底,都是他的錯,眼下他能做的,就是儘量讓事情不至於發展到不可挽回的那一步。可要說服他娘真的不是件事容易的事,之前知道蘇臻來了,他便想去靈堂把事情說清楚,卻被她娘拘在了這小花廳。
時間分分秒秒流逝。
終於褚太太開口了,「把出殯的日子改在初三。」
「娘……」
褚太太抬手打斷褚明的話,一錘定音地說道:「事情就這樣定下了,你去安排下,我這裡也讓人儘量安排起來。」
初四官府就要開衙了,蘇臻要開棺驗屍,憑她自己不可能,必須一紙狀紙遞到衙門,她這裡把人埋了,再想辦法把徐氏給說服了,便是官府判下來,只要徐氏和褚家咬死了不同意,官府也不能強行開棺。
蘇臻就是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懷疑,她也只能將它悶在肚子裡發爛地霉!
拿定主意的褚太太不顧褚明的阻攔,將他趕了下去後,立刻讓人將府里管事的喊來,一一吩咐下去。
且說蘇臻離開褚家回到客棧後,喊了閒來無事抱著手爐靠坐在門邊打瞌睡的小夥計,「小哥,我跟你打聽個事。」
「什麼事,姑娘?」小夥計問道。
「我想請人寫個狀紙,你知道這青平縣誰的狀紙寫得好嗎?」蘇臻問道。
小夥計想了想,搖頭道:「這個還真不知道。」
蘇臻倒也不氣餒,她知道這個年代已經有幫著人打官司的訟師了,實在不行,她請個訟師便是了,這麼一想,她便又問道:「那小哥你知不知道,這青平縣哪個訟師厲害點嗎?」
「姑娘是要和人打官司嗎?」小夥計被蘇臻幾句話問起了興趣,沒有回答蘇臻的話,反而是勸她道:「姑娘,你聽我一聲勸,那衙門啊不是我們窮人去的地方,你說的訟師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官司輸了贏了他都是要拿錢的,還拿得不少。」
「錢不是問題。」蘇臻說道。
小夥計頓時瞪大了眼,上下打量蘇臻一番後,嘿嘿笑了道:「蘇姑娘,我瞧著你也不像是有錢人啊,怎麼口氣就這麼大呢?」
「大錢我拿不出來,打官事的錢還是出得起的。」蘇臻說道。頓了頓又道:「小哥,你就告訴我這青平縣哪個訟師靠譜些吧。」
「這事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你要是不急的話,我去替你打聽下,回頭再和你說。」小夥計說道。
蘇臻想了想,道:「說急也不急,說不急也急,最好是越快知道越好。」
「行,反正這會兒也不會來客人,我閒著沒事就替你跑一趟吧。」小夥計說道。
蘇臻道謝的話不要錢一樣往外爆,在小夥計出門前還取了幾個五分的碎銀子塞給了他,只說不能讓他白跑,小夥計推辭了一番也就受了。
目送小夥計離開,蘇臻便在客棧里安心等著小夥計回來,不想,沒等到小夥計找到訟師的消息,卻等來褚家年初三要出殯的消息。
蘇臻臉色大變,抓著小夥計的手,問道:「你說得是真的?褚家定下來了,初三便要出殯?」
小夥計重重點頭,「是的,我有個表親是做紙人的,褚家的官事找上門出了比平時多兩倍的價錢定下了幾個紙人。」
蘇臻的手抖得像個篩子,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褚家竟然會在年初三就出殯,真要讓棺材入了土,她想要開棺驗屍就更難了!
蘇臻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個晚上,嘴裡起了滿嘴的燎泡,說不了話,連咽口水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