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33章 你心裡有世子嗎

  彭嬤嬤的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炸在蘇臻的頭頂，她怔怔看著蘇臻，好半天也說不出句話來，她是怎麼也不敢相信，在夏候洐的心裡也有她！苦澀在嘴裡綻放，然後一路向下最終五臟六腑都像是泡在了黃蓮水裡一般。

  「嬤嬤，起來說話吧。」蘇臻啞著嗓子扶起彭嬤嬤，將她送到椅子裡坐下後，又倒了盅溫熱的茶遞到她手裡，「喝口茶暖暖身子。」

  彭嬤嬤雙手捧著茶盅，哭得紅腫像個爛桃子一樣的眼睛看著蘇臻，「蘇姑娘，老奴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蘇臻沒有多想，直覺以為彭嬤嬤是想讓她把永寧公主被毀容的臉修補得精緻下，當下便道：「嬤嬤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推辭。」

  「蘇姑娘，我要見世子，你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世子一面。」彭嬤嬤目光哀求地看著蘇臻說道。

  「可是他不在京城。」蘇臻說道。

  「皇上已經下旨召世子回京，用的是八百里加急，遲則半月快則六七天，世子他便能到京……蘇姑娘，您幫幫我，讓我一定見世子一面。」彭嬤嬤一臉急切地看著蘇臻說道。

  「好，我應您你，如果我能見到世子，我一定把嬤嬤的話帶到。」

  至於夏候洐見不見，又或者是能不能見到，那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事了。

  彭嬤嬤將手裡的茶盅隨手擱在桌几上便要跪下向蘇臻道謝，卻被蘇臻抬手攔住了，蘇臻看著彭嬤嬤，「嬤嬤，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執意要見世子，不過我這裡有件事卻是想問問您，還望嬤嬤據實以告。」

  「你說，老奴一定知無不語。」彭嬤嬤說道。

  蘇臻默然片刻，走上前將敞開的門掩上，重新請了彭嬤嬤坐下，這才壓著嗓子問道：「嬤嬤，公主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彭嬤嬤猛地站了起來，瞪大眼看著蘇臻，哆嗦著嘴唇皮問道：「他，他們說的是真的？公主她……她真的懷有身孕？」

  蘇臻蹙了眉頭看著彭嬤嬤，想了想，突然起身道：「嬤嬤不如隨我一起去看看公主吧。」

  彭嬤嬤待要搖頭，但卻瞬間改了主意，點頭道：「好，有勞蘇姑娘幫忙帶路。」

  蘇臻搖了搖頭，率先朝門口走去。

  寶東坐在東廂房的屋檐下，見到蘇臻連忙起身跑了過來，「蘇姐姐。」

  「寶東，我和嬤嬤想去城外看看公主，麻煩你幫忙趕個車。」蘇臻說道。

  寶東脆聲應下當即領了蘇臻兩人朝停在大門口的馬車走去。

  其實當日最先發現永寧公主自縊的便是彭嬤嬤，只是她當時驚懼悲慟之下暈死了過去，聽到動靜趕來的二喬不敢耽擱當即讓人進城稟報皇上，等彭嬤嬤醒過來羽林衛已經圍了莊子不允許任何人接近公主的寢殿。

  馬車篤篤朝著城外駛去，大雪遍覆城池丘陵，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彭嬤嬤靠坐在一角，目光怔怔地看著窗外倒退流逝的風景，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蘇臻不忍直視輕輕撇了臉，將目光看向了外面被陽光照得燦燦的雪。

  「我第一次來京城時，也是這樣下著大雪的天。」蘇臻輕聲說道。

  彭嬤嬤回頭朝蘇臻看了過來，滿是淚痕的臉上綻起抹牽強的笑，道：「世子說起過，他說如果可以重來，他一定不會以那樣方式同你見面。」

  蘇臻聞言想了想，最後卻是說道：「算了，還是就以那樣的方式見面吧。」

  彭嬤嬤目露不解。

  蘇臻卻沒有解釋的欲望，兩個註定沒有結果的人，回憶若總不是那麼美好，想來割捨時總不至於叫人難以忍受，是吧？

  彭嬤嬤想了許久，輕聲道：「蘇姑娘，世子他是個好人。」

  「我知道。」蘇臻點頭道。

  如果不是好人，怎麼會倒下那一壺溫熱的水？

  只是，好人又怎麼樣呢？這世界的規則對好人向來不友善，有時候做好人真的不如做壞人！

  蘇臻的心情在想起夏候洐的那一刻，變得像是發了酵的果子，酸酸澀澀讓人生起流淚的衝動。在眼淚即將奪眶而出的一剎那，蘇臻將頭探了出去，迎著寒風眨落了眼底的兩滴淚。

  「蘇姑娘快把頭綻回來，你這樣以後會落下頭疼的毛病的。」彭嬤嬤急切地說道。

  寶東的聲音也緊跟著響起，「蘇姐姐，你怎麼了？」

  說著話的同時還將馬車的速度也放慢了，扭頭朝身後看了過來。

  「沒事，剛才有個人看著很眼熟，我想看看是不是認識的。」蘇臻隨口扯了個謊，與此同時人也坐回了馬車裡。

  彭嬤嬤的目光卻是落在蘇臻殘留著淚痕的臉上，沉吟良久，輕聲問道：「蘇姑娘，你心裡有世子嗎？」

  蘇臻扶著車窗的手驟然一緊，稍頃，她含笑看著彭嬤嬤，「嬤嬤，我已經定親了。」

  「定親了？」彭嬤嬤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什麼時候的事？」

  不怪她這麼問，畢竟倘若蘇臻是一早就定親了，夏候洐只會將這個人永遠的藏在心裡，既然夏候洐說了，還想著要帶永寧公主去看，那就是說蘇臻的婚事是近期才定下的。

  「三個月前。」蘇臻輕聲道。

  三個月前……正是夏候洐奉旨離京的時候。

  彭嬤嬤看著蘇臻，想要說什麼，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終卻只成了一聲長嘆，「看來，你和世子到底是缺了點緣份。」

  蘇臻笑了笑，垂了眼瞼沒有接彭嬤嬤的話。

  不是缺了點緣份，而是有緣無份！

  「蘇姐姐我們到了。」

  馬車外響起寶東的聲音。

  緊接著馬車帘子被撩起，寶東遞了一隻手給蘇臻，「小心，地上有雪，滑。」

  蘇臻沒有拒絕寶東的好意，她握住寶東的手先下的馬車，然後幫著寶東將年歲已高的彭嬤嬤扶下了馬車。

  彭嬤嬤醒來後便和二喬等人被關在錦衣衛的詔獄，永寧公主的死一天沒查清，她們這些人便一天得不了自由。

  看著到處懸掛白幡的莊子，彭嬤嬤眼淚頓時嘩嘩直流，她捂著嘴，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莊子深處跑去。

  「蘇姐姐，你等我會兒，我把馬拴好就來。」寶東喊住要去追彭嬤嬤的蘇臻。

  「嬤嬤年紀大了，地面結了冰我不放心，我先去追她，你慢慢來。」蘇臻說道。

  話落急急朝著已經不見身影的彭嬤嬤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