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82章 他這是瘋了嗎
2023-11-08 02:48:32 作者: 鵲惜花
汪寧擺手打發了殿內宮人,上前親自服侍皇上更衣,自皇上登基後,這種事他已經鮮少親自動手了,皇上張著雙手,任由汪寧熟門熟路地解著扣子。
「奴婢已經按皇上的吩咐,把話說給了夏候大人。」汪寧輕聲道。
閉著眼的皇上聞言,眼睛微微打開一條縫,稍頃,淡淡道:「他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
「沒有?」
汪寧手上動作一頓,幾息後,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一邊說道:「嗯,確實沒有說什麼,只是臨走前深深看了眼奴婢。」
嗤笑一聲,換上一身常服的盛德帝冷冷道:「這個人是越來越叫人看不懂了,朕有時候都不得不懷疑,到底是在養狗還是養狼!」
汪寧不敢接話,只是蹲下身,托起皇上的一隻腳,開始幫他換起鞋來。
頭頂響起皇上的聲音,「這些日子讓人盯著他,看看他什麼時候動手。」
「是,奴婢這就吩咐下去。」
皇上擺了擺手,「下去吧。」
汪寧匆匆退了下去,很快大殿內便只剩下皇上獨自一人,他仰身靠在龍榻上,目光凝視著外面的暮色四起,久久都不曾動作,只至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
「父皇,您怎麼了?」
是盛德帝膝下唯一的子嗣,皇長子阿耔。
收回散亂的思緒,皇上抱起軟軟萌萌的長子,「阿耔來了?誰和你一同來的啊?」
「是母后。」皇長子輕聲說道。
話落,轉身朝大殿的方向看去,自言自語地說道:「母后走得好慢,還沒有阿耔快。」
正說著話,皇后帶著宮人款款走了進來。
「臣妾見過皇上。」皇后屈膝行禮。
皇上抱著皇長子呵呵笑著免了皇后的禮,指著一側的椅子說道:「皇后坐下說話吧。」
皇后坐定後有宮人上來奉茶。
捧著茶盅,皇后一邊輕輕撥弄著上面的浮茶,一邊輕聲道:「臣妾的母親讓人送了一籃子蒲城酥梨進宮,臣妾吃著甚是可口,回頭讓宮人送些來給皇上也償償。」
梨有降火、清心、潤肺的功效。
皇后這樣說,必是知道了白日裡龍顏大怒的緣故,但後宮不得干政,她這是拐著彎的來勸皇上。
皇上笑了笑,將皇長子交給皇后身邊的宮人,由宮人帶著在大殿裡玩,他則示意皇后坐到他身側來,抓著皇后的手,輕聲問道:「白日裡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皇后點了點頭,「後宮都傳遍了,臣妾也不知道您為什麼發那麼大火,不管怎麼樣,龍體最要,他有什麼做錯的地方,您看在永寧公主的份上,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面上,能過就讓它過去吧。」
皇后年紀並不大,在還沒成為東宮太子妃前,和夏候洐也是熟識的。
「你這是來替他求情了?」
「不是。」皇后抓著皇上的手,「是來關心皇上了。」
皇上笑了笑,捏了捏皇后的手,「行,朕知道了,下次朕不拿鎮紙砸他了,朕直接拿了龍泉劍砍他的腦袋。」
皇后卻是笑著道:「只要皇上您捨得。」
夫妻倆又說說笑笑了一會兒,眼見得天色漸晚,皇后不便久留又說了幾句話後,正準備抱著皇長子告退,不想汪寧卻突然一陣風似的從外面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喊道:「皇上,出大事了,夏候大人他闖進靖安候府把靖安候給殺了!」
「什麼?」
皇后猛地站了起來,目光駭然地朝皇上看了過來。
皇上陰沉著臉沒有吱聲,待汪寧趄趄著進了大殿行過禮後,這才道:「慢慢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汪寧是真的沒有想到,夏候洐會急成這樣,他下午的時候才同他說了話,傍晚邊就闖進靖安候府把人給殺了!
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番後,汪寧這才說道:「申時三刻,夏候大人單人持劍直閎靖安候府,在打傷靖安候府一眾家丁後,當著靖安候府眾人的面,一劍斬殺靖安候蕭遠林……」
見汪寧突然頓住不吱聲,皇上問道:「怎麼不繼續說?」
「夏候大人不但殺了靖安候,他還割下了靖安候的頭顱縱馬出城了。」汪寧說道。
皇后白了臉,「咚」一聲跌坐在身後的椅子裡,喃喃道:「他瘋了,他這是瘋了嗎?」
皇上卻是問汪寧道:「夏候洐縱馬出城是想逃還是……」
「據說夏候大人去的方向是通往忠勤伯和公主合葬的地方。」汪寧輕聲道。
皇后突然朝皇上看了過來,正待開口,皇上卻搶在她開口前,道:「皇后,朕要出宮一趟,朕讓人先送你回去,有什麼事待朕回來後再同你說。」
「皇上是要去見阿洐,還是打算去靖安候府?」
「朕先去趟靖安候府吧。」皇上說道。
皇后慘白著臉,想要勸皇上哪裡也別去,蕭沉便是再和靖安候不和,這會兒也不可能坐視殺父之仇不理,夏候洐更是瘋了。
「皇上,讓刑部和大理寺卿去吧。」皇后啞聲道。
皇上臉上綻起抹安撫的笑,攜了皇后的手,將她往大殿外帶,輕聲道:「皇后不用擔心朕,他二人從小和朕一起長大,出了這樣的大事,於公於私朕都應該去看一看。」
「那皇上您多帶點人在身邊。」
「朕會的,你去吧,不用等朕,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送走皇后,皇上對兀自懵懵懂懂一臉懵逼的汪寧吩咐道:「去安排吧,朕要出宮。」
「是,皇上。」
汪寧匆匆退了下去。
大殿內再次剩下皇上一個人。
高高的廊檐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懸掛起了一盞一盞的大紅燈籠,燈光照射在他端方的臉上,清晰的輪廓似乎變了個模樣,含笑的眸子,翹起的唇角,猙獰而恐怖。
靖安候府。
濃烈的血腥味縈繞在候府的上空,地上的青石磚被沖洗得發白,可仍舊不能遮掩掉曾經發生的一切。
靖安候夫人沈暮雲如行屍走肉般躺在榻上,冬青和蕭左家的坐在腳榻上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
良久。
沈暮雲沙啞的聲音響起,「冬青,你去請蕭沉,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