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0章 我先應個急

  不凡看到他就躲，就連杜洵非必要也不在他跟前露臉，只有寶東還是像從前一樣屁顛屁顛地在他跟前打著轉。

  冬至日有吃餃子的習俗，蕭沉一早進了趟宮，出宮時連中午的飯點都過了，原本打算找家酒樓隨便吃點，結果趕車的杜洵告訴他，寶東在家給他留了餃子，蕭沉掃了眼白茫茫的街道，讓杜洵趕著馬車回廠衛胡同。

  寶東不但準備了餃子，還準備了羊肉鍋子和一罈子梨花白，二十個餃子打了個底，蕭沉開始一口肉一口酒吃了起來。

  蕭沉原想讓杜洵陪著喝兩杯，結果目光在屋子裡掃了個遍也沒看到人，便對一邊站著斟酒的寶東說道：「坐下陪我喝兩盅。」

  寶東在一旁早就饞得不行，聽到蕭沉的話二話不說便坐了下來，「大人，我酒量不好，您容我先喝口湯墊墊底。」

  話落，手腳利索地給自己盛了碗咸香爽辣的羊肉湯幾口喝了個底朝天，這才起身捧起酒罈，先給蕭沉面前酒盅斟滿，又給自己斟了小半盅。

  「大人，小的敬您，小的幹了，您隨意。」

  蕭沉不由得樂了，他端著酒盅眼見得寶東一口悶下半盅酒，辣得眼睛鼻子皺成一團，卻還得假裝一副味道很好的樣子，言不由衷地說道：「真是好酒。」

  寶東端起酒罈習慣性地打算給蕭沉先續滿，卻見蕭沉端著酒盅噙著抹似笑非笑正看著他，不由傻愣愣地問道：「大人，怎麼了？」

  「沒什麼。」蕭沉端起酒盅一口飲盡，將酒盅遞了過去示意寶東續滿，「你還小，這酒後勁足，別喝多了不然喝醉得難受個三四天。」

  「嗯，我不多喝，以前蘇姐姐說過，喝酒誤事，我是給大人當差的，這酒能不碰最好就別碰。」寶東說道。

  話落，真的就只給自己的酒盅里倒了一半都沒到。

  蕭沉猝不及防之下聽到蘇臻的名字，微微一怔的同時，脫口而出道：「你蘇姐姐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回到武定了吧？」

  寶東搖頭，他哪知道蘇臻有沒有回武定呢？不過，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個月沒見面了，除了想家裡的親人，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蘇姐姐了。

  這麼一想，寶東猶疑地道：「蘇姐姐答應過我，等她從吳州回來，帶著小輅來京城看我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來。」

  蕭沉聽了，卻是哂笑一聲，「傻小子，人家的客氣話，你也當真。」

  寶東自然知道蘇臻說的是客氣話，可京城到德州千里之遙，家裡人是不可能來看他的，他在這京城無親無故的，自然就把蘇臻當成了半個親人，想著她什麼時候真的來京城找他就好了。

  「也不一定的。」寶東不知道是說給蕭沉聽，還是說給自己聽，「蘇姐姐那麼疼小輅，說不定她真就帶著小輅來京城看看熱鬧呢？畢竟京城到武定走得快點，也就半天的路程，是不是？」

  是啊，也就半天的路程，可人和人之間的親疏遠近又哪裡是路程決定的呢？

  蕭沉端著酒盅，目光落寞地看著咕咚咕咚冒著熱汽的鍋子。

  他一直以為，他和蘇臻是一樣的人，可實際上她和他從來都不一樣。

  她有血脈相連的弟弟，有真心真意的朋友，他呢？他有什麼？蕭沉給了自己一抹嘲諷的笑，突然對寶東說道：「寶東，你想不想見你的蘇姐姐。」

  「想啊！」寶東不假思索地說道。

  蕭沉手裡的酒盅「啪」一聲扔在桌上，「走，我們找你的蘇姐姐去。」

  「啊！」

  寶東怔在了原地，以為自己聽差了，但等看到蕭沉抓起了架子上的披風一邊繫著一邊大步往外走時，這才知道蕭沉說得是真的。

  「大人，您等等我。」

  寶東站了起來，既害怕被蕭沉給落下了去不成，又想到外面天冷他這一身單薄出不得門，走了幾步回身去取自己脫在一邊的襖子，一番手忙腳過門檻的時候差點一頭栽了出去。

  武定縣。

  蘇臻這些日子也忙，忙得前後不搭腳。

  前些日子，她找了個機會，把駱晚和虎子的事跟駱永安和張氏提了提，夫妻倆人齊齊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得沒了反應，等回過神來後，夫妻倆人交換了個目光，臉上便只剩為難了。

  蘇臻看在眼裡，以為他們是嫌棄虎子的出身，便待開口寬慰一番，不想張氏卻先她開口道：「阿臻，按說你開了口，我沒有駁你面子的道理，只是……」

  張氏和駱永安的反應，在蘇臻的意料之中，她打斷張氏的話，「嬸子，你是不是嫌棄虎子的出身？」

  畢竟，當初她想把虎子說給唐小橋時，徐氏就是因為虎子的出身才跟她大發雷霆的。

  「不是，不是。」張氏頭搖得像撥浪鼓，「什麼嫌棄不嫌棄的，我們兩家就是那老鴉歇到豬背上--誰也甭說誰黑，他從前是乞丐出身，我們家從前是收夜香的，誰又比誰高貴了去？」

  蘇臻聽了，不由道：「那嬸子是……」

  「就是吧，我之前不是想把晚晚說給她表兄嗎？今年我嫂子又和我提了好幾回，我這要是給晚晚說門比她們家強的婚事還不至於壞了親戚情面……當然，我不是說虎子這門親事不好，實際上我和晚晚她爹都樂意。」

  話落，回頭看了駱永寧問道：「是不是，她爹？」

  駱永安忙不迭地點頭，「是，是，家裡雖說日子比往年強了不少，可孩子還小，要照應著的地方多著呢，虎子這沒親沒故的成了親就等於是我們多出了個兒子。」

  蘇臻到是能理解夫妻倆人的想法，畢竟是張氏的親兄弟，再則之前也是張氏上趕著結的親，真要找個高門大戶的也就落個嫌貧愛富，可虎子這樁親事……蘇臻想了想，輕聲道：「嬸子，你如果真喜歡虎子，我就給你出個主意，你看行不行？」

  張氏和駱永安交換了個目光，齊齊看向蘇臻道，「你說，阿臻。」

  「聽駱晚說，你娘家兄弟日子過得緊湊，不如私下裡貼補他們一份銀兩，然後再把情況具實同她說了，然後再告訴駱晚舅母，虎子是駱晚自己相中的，你覺得怎麼樣？」

  不等張氏開口，蘇臻又說道：「補貼的銀兩讓虎子出好了，他這兩年也攢下了些婚媳婦本，這個時候不拿出來，還什麼時候拿出來。」

  「不用，不用，這是我們家的事，晚晚和虎子也沒成親，怎麼就能問他拿銀子。」張氏當機立斷拿定了主意，「行吧，這事就這樣決定了，我明天就回趟娘家。」

  蘇臻聽了，便道：「那這樣吧，我手裡還有些散碎銀兩，也不急著用，嬸子你先拿去應應急，等你們家手頭方便了再還給我。」

  雖說駱永安和駱小川還有駱昨都在賺錢，但一家大小吃穿用度要錢，駱永安還要奉養老娘，駱老太又不是盞省油的燈，知道這兒子日子好過了，三天兩頭來打秋風，張氏手裡確實也拿不出，聞言，便道：「行，我先應個急，回頭我再還你。」

  蘇臻取了五兩銀子給張氏，張氏讓駱永安買了些點心和布匹，第二天便抱著駱曉回了娘家、

  也不知道張氏是怎麼說的，反正這事情是解決了，張氏回來的時候，張老太太還跟著來小住了幾天，趁著虎子在蘇臻院裡劈柴挑水時，扒著牆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後，第二天，就讓張氏把蘇臻請了過去，把這婚事給議定了。

  國喪期間一切從簡，三書六禮，直接省略了三禮，蘇臻請了諸葛神算選了個納徵的日子，日子定在了臘月二十三恰巧是傳統的小年夜，前後留給虎子準備的時間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婚期則定在年後正月初九，恰巧是唐小橋回門的日子，正好把喜酒也給吃了。

  日子定下來，蘇臻便開始忙了起來。

  以至於，當蕭沉帶著寶東找來時，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