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46章 只要我能做到……

  「得找個大夫把箭頭拔了。」蘇臻說道。

  不想，溫嶠卻搖頭道：「之前請了個相熟的大夫看，大夫說箭傷到了心脈，不拔還能吊著口氣，拔了便是九死一生。」

  蘇臻聞言不由道：「這樣的話，那得快些回到京城才是。不過……」

  不過，葛素這樣的狀態能不能堅持回到京城真的很難說。

  蘇臻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

  溫嶠是覺得就算是真要死，葛素也得把最後一口氣咽在京城才行，不然這件事情的意義就要大打折扣。只是，他也很清楚，有些事是不以人的意志力為決定的。

  「等出了吳州地界，看能不能找個好點的大夫。」溫嶠說道。

  蘇臻輕嘆了口氣，眼下也只有這樣辦了。

  五日後，船出了吳州地界停在一個叫泗縣的小碼頭。

  溫嶠喬裝一番後下船去縣城裡尋了個頗有名氣的老大夫，只是老大夫看過傷勢後給了一樣的說詞，這箭拔出來不難，只是拔出來以後止不住血，葛素卻是要當場一命嗚呼。

  至此，蘇臻和溫嶠便也絕了再找大夫的心思，蘇臻拿出身上所有的銀兩買了只百年的老參切片後讓葛素含在了舌根下，想著用這根老參吊著他一口氣到京城。

  即便是離了吳州地界，兩人也不敢大意，便是補給日常所需也都挑著小碼頭停靠，買齊東西後絕不多做停留，就這樣一路馬不停蹄的趕，總算是趕在立冬前到了滄州碼頭。

  「一同去京城？」溫嶠聽完蘇臻的話後，有片刻的錯愕但很快他便醒過神來，斷然拒絕道：「不行。」

  蘇臻苦笑著道：「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什麼理由？」溫嶠問道。

  蘇臻對上溫嶠看來的目光卻猶豫了，滋事體大即便倆人目的相同，可她也不確定能不能說，倒不是她不信任溫嶠，而是她覺得懷裡揣著的東西根本就是催命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溫嶠對上蘇臻眉目間的猶疑時，目光針刺了般驟然一緊，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捶了一拳般，滿嘴俱是苦澀。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酸澀，輕聲道：「你要是不想說就別說。」

  「溫嶠，不是我不信你，是……」

  溫嶠抬手打斷了蘇臻的話，滿是黯然地道：「我知道，你不用解釋。」

  蘇臻：「……」

  「那在這裡歇息一晚，明天我們直接去京城吧。」

  「好。」頓了頓，「這些日子只顧著趕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我去岸上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買些回來。」

  蘇臻其實無所謂，對她來說能講究的時候講究，不能講究的時候將就便是，只是目光落在一側如同淖了水的小白菜一樣，一點精氣神都沒了的蘇輅時，蘇臻開口道：「你看看有沒有好些的豬肉，我給小輅煲一鍋瘦肉粥，他這些日子臉都瘦成尖的了。」

  溫嶠應道：「好，我再看看有沒有別的也順道買些。」

  蘇臻知道溫嶠說的別的便是一些零嘴並水果，這年頭很少有大規模的果園種植技術水果少且貴，只是吃的是蘇輅，蘇臻自然是不會心疼的。

  趁著溫嶠去滄州城裡的功夫，蘇臻將半下午老烏打起來的一簍子河蝦給煮了，然後耐心的剝著蝦仁，想著等會和瘦肉一起熬粥。

  蘇輅坐在船尾看老烏釣魚，正是太陽落山的時候，殘陽鋪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半紅一半綠的煞是好看。

  蘇臻將剝好的小半碗蝦仁放好，給葛素把嘴裡的參片換了後，抱著膝蓋坐在了船頭怔怔的發起呆來。

  想著，也不知道小橋和駱晚還有虎子他們怎麼樣了？她這一走就是小半年，小橋和駱晚怕是在心裡把她罵了個狗血淋頭吧？又想著，三個人里唐小橋是定了親的把婚期提前就行，自己左右是不想嫁人的，正好一場國喪下來她能得個三年的清靜，卻不知道駱晚是怎麼打算的。

  正想得出神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與此同時身下的船也晃了晃，她以為是溫嶠回來了，想也不想的抬頭看去，一邊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卻在下一刻，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怎麼是你？」

  夏候洐一襲白衣站在船頭，目光平靜地看著蘇臻，「那你以為會是誰？」

  蘇臻張了張嘴，卻在話即將出口時，突然話峰一轉，道：「你來得正好，你有沒有帶大夫來？葛素他受傷了，傷得很重。」

  話落，蘇臻便急急地朝船艙走去。

  原本在船尾釣魚的老烏這時候也抱著蘇輅站了起來，他比蘇臻更早發現夏候洐，本打算在夏候洐上船的那一刻便要出手，但卻被夏候洐看蘇臻的目光所阻止。

  那種目光……老烏不知道怎麼形容，但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時候的事，當年他也曾經用這樣的目光看過一個人，只可惜……

  「蘇姑娘，這位是……」即便知道夏候洐沒有惡意，但老烏還是要確認一番。

  蘇臻連忙解釋道：「烏伯，他和船艙里的這位是一起的。」

  老烏不知道葛素是什麼身份，但既然是和夏候洐一起的，那也就可以肯定的說是友非敵，當下便道：「哦，是來接人的嗎？」

  夏候洐這時候正看著船艙里的葛素，聞言點頭道：「是的，我這就把他接走。」

  話落，轉身退出船艙，朝著岸上招了招手，候在岸上的大樹匆匆走了過來，一眼看到船艙里出氣多進氣少的葛素，霎時紅了眼睛，「活該，讓你平時就知道耍嘴皮子，這下子吃苦頭了吧？」

  夏候洐目光也跟著暗了暗，他知道葛素受傷了，但沒有想到會傷得這樣重。

  「趕緊把他送船上去，讓大夫給看看，我這邊說幾句話馬上就過來。」夏候洐道。

  大樹抱著葛素匆匆下船朝另一艘停著大船走去。

  夏候洐收了目光，朝蘇臻看了過來，不待他開口，蘇臻連忙背轉身將那份用帕子裹著的帳冊物歸原主。

  「這份人情我記下了，你回頭想想要什麼，想好了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

  「不是我。」蘇臻打斷夏候洐的話，「救葛素的人是……」

  「我知道。」夏候洐打斷蘇臻的話，「兩碼事，一碼歸一碼，張朝宗是張朝宗，你是你。」

  蘇臻：「……」

  夏候洐記掛葛素，再次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或是親自來尋我，或是讓人帶個話給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