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23章 幹了票大的

  「你把這薑片含著壓在舌底，能減少暈船的不適。」蘇臻對黎舒說道。

  黎舒是不愛吃蔥、姜、蒜這些東西的，嫌它們味重，但這會兒卻是一點猶豫也沒有，接過薑片便往嘴裡塞。

  蘇臻說道：「你把衣裳脫了，我給你肚臍上也貼片。」

  「不用了，這樣就好了很多了。」辛辣入喉，黎舒整個人確實精神了不少。

  蘇臻便也沒堅持，將剩下的薑片隨手擱在了桌上。

  船入航道，浪急灘險是在所難免的事，好在熬過了最開始的幾天後，蘇臻和黎舒都適應了不少，就連蘇輅也不鬧了。

  這天船入胥州境內，船老大將船停在了港口，一來上客下客，二來上岸采置補給。

  水老大特意來到頂艙敲開蘇臻的艙門，「蘇姑娘，我的人要上岸采置補給，你有沒有什麼需要添置的？」

  蘇臻別的倒沒想法，就是不管是船上的大鍋飯還是自己帶的乾糧都吃膩了，很想換換口味，又想著正是桔子和蘋果上市的時節，坐船坐得嘴裡寡淡無味吃些應季的水果才好。

  「水伯，這胥州府有些什麼當地的特產？」蘇臻問水老大道。

  「那可就多了，什麼桂花酥糖、山楂糕、地鍋雞、豐縣蘋果，霸王別姬、沛縣冬桃、八股油條、羊方藏魚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吃不到的。」水老大嘿嘿笑著道。

  蘇臻心裡便有了主意，她笑道：「那麻煩給我捎兩斤山楂糕，再來五斤蘋果……桔子有嗎？水伯，這個時候，桔子應該已經上市了吧？」

  「哎喲，這桔子可不是胥州的特產，有沒有上市我也不清楚，你若是要，我讓人幫著找找。」水老大說道。

  蘇臻便道：「也不用特意地去找，若是有，買個五斤，若是沒有就算了。」

  「其它的還有需要嗎？」水伯問道。

  蘇臻搖頭，「不用了，這再過幾天就到吳州了，下了船什麼好吃的吃不著。」

  「也是。」水老大笑著道：「那行，我這就吩咐下去。」

  話落轉身便走，卻在走出幾步後又轉身折了回來，蘇臻以為他有事，連忙迎上前，問道：「怎麼了，水伯？」

  「哦，沒什麼。」水伯笑呵呵地說道：「我們要在這停一晚上，明天一早才走，你看，你想不想去岸上走走呢？若是想，我就安排兩個人跟著。若是不想，你也可以到底下甲板走走，或者是碼頭也行。」

  「這大人還好說，你弟弟這些日子可真是受苦了，這么小的年紀又正是好動的時候，卻整天窩在這船艙里。」

  船上的人員基本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若是派了兩個人照顧她，那有些事就沒人能做了。蘇臻雖然很想去岸上甚至是去胥州城裡走一圈，但到底沒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便道：「放旋您水伯，我們就不去岸上了，等下晚些時候甲板上人少了，我帶小輅下去走走好了。」

  水老大點頭道：「那也行。」

  待水老大離開，黎舒這才抱著蘇輅走了出來，輕聲問道：「姐姐，為什麼我們不進城去玩玩呢？你不是說出來就是看世界的嗎？」

  「人生地不熟的，我們兩個小姑娘很容易出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到了吳州城再好好玩吧。」蘇臻說道。

  黎舒心裡卻是不認同的，畢竟水老大都說要安排人跟著她們了，還能出什麼事呢？但她已經學會掩藏自己的心事，雖滿心不願可臉上卻看不出分毫，甚至比往常更顯得乖巧懂事。

  「還是姐姐想得周到。」黎舒說道。

  蘇臻不置可否地一笑，淡淡道：「等晚些時候，我們帶著小輅到下面的甲板上去玩一會兒吧。」

  「好。」黎舒脆聲應道。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知道船會在碼頭停留一晚上後，船上大多乘客都選擇下船去胥州城住一晚上，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底艙的乘客。

  底艙因為價格便宜，是窮人的最佳選擇。偌大個船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混雜在一起，因為船上的人少了不少，很多人都選擇出來在甲板上或者是上碼頭活動一番。

  蘇臻抱著蘇輅到甲板上時，稀稀拉拉只有十幾個人，他們或是三五成群說著閒話，又或者是兩兩成雙站在船舷觀賞著遠處胥州城的夜景。

  「姐姐，我聽人說碼頭上有家打著源頭魚莊牌子的酒樓，他們家有一種無刺河魚很是鮮美，要不要帶小輅去償償？」黎舒走了一圈後回到蘇臻身邊問道。

  「遠嗎？」蘇臻問道。

  黎舒搖頭，抬手指著一片燈紅酒綠中高高懸掛被江風吹得搖擺不停的紅燈籠，說道：「你看，那就是源頭魚莊。」

  蘇臻順著她的手看了過去，目測確實不遠，走走也就一刻鐘的路程，看著拔高了不少，臉卻瘦得跟巴掌似的蘇輅，蘇臻說道：「那就去吧，我們也償償鮮。」

  黎舒心愿達成，乖巧地道：「把小輅給我吧，我來背他。」

  「不用了，我抱著吧。」

  酒樓不是很大，分樓上樓下兩層，樓下是大堂，樓上是雅室。

  蘇臻運氣很不錯，她們拿到了最後一間雅室，雖說位置不是很理想，但到底卻是個單獨的空間，可以隔絕很多未知的危險。

  黎舒說的那個沒刺魚的叫鰲花魚也就是後世的桂魚，確實除了中間的一根大刺外，身上沒有別的小刺，很適合小孩子食用。

  蘇臻要了條兩斤重的清蒸，然後又要了幾道招牌菜，小二合正待退下，黎舒突然說道：「姐姐，聽說這的狗肉很是有名，您不償一償嗎？」

  蘇臻搖頭，「不了，我不吃狗肉的。」

  黎舒想說，你不吃，我吃的啊。但話到嘴邊咽了回去，道：「那酒呢？您要不要喝酒？」

  「不喝。」蘇臻想也不想地說道：「我不喜歡酒的辛辣味，你要是想吃，問他們要一壺吧？」

  「算了，一個人喝也沒什麼意思。」黎舒神色懨懨地道。

  等著上菜的功夫，蘇臻抓了把桌上的葵花子嗑了起來，黎舒則抱著蘇輅到沿街的窗戶邊，指著江上的風景說給蘇輅聽。

  一切都顯得安靜而美好，許久沒有笑容的蘇臻臉上也綻起了淺淺的笑。

  卻在這時，隔壁雅室響起一陣高聲的划拳聲，聽聲音像是走江湖的閒客，蘇臻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想著這些人吃酒便吃酒，可千萬別酒吃多了耍酒瘋禍及她們，畢竟兩個雅室間只隔著薄薄的一層門板不是？

  蘇臻拿定主意，打算吃好立刻就回船上。

  菜上得很快，蘇臻接過蘇輅，用筷子一口一口地餵蘇輅吃魚，黎舒這些天確實也是受罪了，手上筷子幾乎就沒停，等她吃了個半飽時才發現，一條兩斤多重的魚，便只剩下魚頭了。

  「姐姐……」黎舒訕訕的放下筷子。

  蘇臻笑了笑，「喜歡吃就好，那麼多菜我也不是光要吃魚是不是？」

  「我來抱小輅，你也吃點吧。」黎舒說道。

  「不用，你吃吧，我把小輅餵飽再吃。」蘇臻說道。

  黎舒便不再客氣，抓起筷子繼續吃起來。

  蘇臻這會兒把個蘇輅餵得也差不多了，正準備起身給自己盛一碗飯時，隔壁雅室突然響起道雄渾沙啞地聲音，「你們那叫什麼，當年老子在武定縣城可是幹了票大的！殺的還是吃皇糧的！」

  蘇臻手上動作一頓，眼睛如利刃般直直看向了塗著黑漆的牆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