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07章 你能說話了

  蕭沉聞言不由目露狐疑之色，問道：「夫人請來的？」

  「是的。」吳夫人輕輕嘆了口氣，看了眼恨不得把自己給塞進身後牆縫的小姑娘，輕聲道：「蕭大人有所不知，因著這樁案子，我家老爺急得後背生了個大疥子，痛得整宿整宿睡不著，我實在不忍心，便想著請了淨空師父來看看，這小姑娘除了受驚外會不會是被什麼髒東西給附了身。」

  蕭沉：「……」

  「蕭大人不是德州人氏，有所不知，這位淨空法師是我們這有名的得道高僧。」

  蕭沉打量了眼淨空，得道高僧？他看著這淨空充其量也就四十不到的年紀，這個年紀的人，就自詡是德道高僧，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吳夫人沒有留意蕭沉的神色，而是一臉內疚地道：「我原想著師父是方外之人，小丫頭應該不會像抗拒其它男子一般抗拒他，誰想到……都是我的錯，我適才已經讓人去請孫老先生了。」

  蕭沉點了點頭，本想斥責幾句，但對上吳夫人鬢角的銀光閃爍時，那些到了嘴邊的斥責變成了淡淡叮囑之語，「夫人，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孫老先生的話你也是聽到的，她實在經不起刺激，一個不小心就會成了完全的瘋子……」

  「我知道，我知道……」吳夫人的臉漲成了豬肝紫。

  蕭沉對著一個比自己母親年紀還大的婦人，實在不忍再苛責，正待說讓吳夫人帶著人退下時，不想，蘇臻抱著蘇輅和聽到動靜趕來的吳恪之這會兒都到了。

  看到院子裡的情形，吳恪之先急急走上前，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吳夫人便要上前解釋，蕭沉卻已經搶先對吳恪之道：「沒什麼事，一場誤會。」

  蘇臻卻在看到吳夫人身後站著的淨空時，一怔之後，不由撲哧一聲笑著說道：「淨空師父，我們這也是太有緣了吧？一天之內，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

  被點到名的淨空笑著雙手合什對蘇臻揖了一禮，道：「是啊，只是想不到，蘇姑娘比我先行一步，結果卻是我先到。」

  蕭沉這時個走了過來，問蘇臻道：「什麼一天之內，你們見了兩回？之前你們在哪見過了？」

  「我帶著小輅去城外嬉水，回來的途中遇上了淨空師父，沒有想到他也是來府衙。」蘇臻如實說道，頓了頓，又問道：「不過，他來府衙幹什麼？」

  蕭沉看了眼面有愧色的吳夫人，對蘇臻道：「這事稍後我再同你說，那小丫頭受了驚，你帶著小輅過去，看能不能哄好她，孫老先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蘇臻滿腹疑惑，但在看清小姑娘的情形後，卻也只能暫時壓下心中的不解，將蘇輅放了下來，牽著他的手朝角落裡抖得像風中落葉的小姑娘走去。

  蕭沉這時候對吳恪之說道：「為了不刺激她，我們大家都離開吧，等會讓人將孫老先生直接領過來就是了。」

  吳恪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夫妻多年，眼見老妻目光閃爍臉紅如血，院子裡又多了個本不該在出現的僧人，心下多少也能猜到些情況，暗暗嘆了口氣的同時，當即吩咐吳夫人等人輕手輕腳離開。

  眾人魚貫而出，很快院子裡便只剩下蘇臻姐弟倆和縮在角落一動不動的小姑娘。

  「小妹妹，這是我弟弟，他叫蘇輅，你叫什麼呢？」蘇臻不敢貿然上前觸碰，只能試著用一種最尋常的方式切入。

  只是，不論她說什麼，縮在角落裡的小人兒都是一動不動，若不是她顫抖不止的雙肩，蘇臻差點要以為她已經死了。

  「姐，姐姐……」像個喝醉酒老漢正一搖三擺走著的蘇輅突然發出一聲吃力的喊聲。

  蘇臻的喜色還來不及瀰漫開，便看到一直一動不動的小姑娘在聽到這兩個字後，埋在膝蓋里的頭突然動了動，緊接著慢慢抬起一張慘白如紙的臉，漆黑像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怔怔瞪著蘇輅看。

  蘇輅對著小姑娘笑了笑，突然邁開腳便朝著小姑娘走去，胖乎乎的小手不由分說的摸上小姑娘的滿是淚痕的臉，嘻嘻笑著，又喊了聲「姐姐」，這次喊得比之前要清晰用力不少。

  小姑娘被蘇輅摸到臉時，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但卻沒有將蘇輅推開，而是試探著伸出一隻手，也去摸了摸蘇輅的臉。

  蘇輅抓住了小姑娘的手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小輅，不可以咬人。」蘇臻下意識地便要上前阻止蘇輅咬人。

  別看蘇輅牙齒還沒長齊，可咬起來人是真的痛，而且一旦讓他咬住了，還死活不肯鬆開的那種。

  只是，蘇臻到底遲了，小姑娘不知道是還沒完全醒神還是怎麼回事，任由蘇輅抓著她的手往嘴裡送。見蘇臻一臉的著急，她還不忘安慰蘇臻，道：「沒關係的，弟弟不會用勁的。」

  蘇臻一瞬瞪大了眼，怔怔看著小姑娘，「你，你能說話了？」

  小姑娘水漉漉的大眼睛裡掠過抹惶惶之色，她看著蘇臻，「姐姐，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

  說著話，小姑娘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著一邊喊，「娘，我要我娘……」

  蘇輅瞪大眼看了看小姑娘，又看了看蘇臻，然後鬆了嘴，雙手抓了小姑娘的手呼呼吹了起來，「不……不……不痛。」

  小姑娘卻是越哭越大聲，嚇得蘇輅一把鬆開她，轉身往蘇臻懷裡撲。

  已經離開後衙的蕭沉等人聽到這突然起來的哭聲，不由得步子一頓，齊齊回頭看去。

  這哭聲……

  吳恪之朝蕭沉看去，蕭沉對上吳恪之看來的目光，兩人目光間有著一閃而逝的精芒。

  一邊的吳夫人正輕聲同淨空賠著不是，「大師，真是不好意思，讓您這麼遠的路白跑一趟了，您放心，下個月的香油錢，我肯定比這個月多上五十兩。」

  淨空向來和善的眉眼間，這會兒不知道是因為天熱還是別的什麼緣故，有著淡淡的郁色，聽了吳夫人的話，勉強扯了抹笑，輕聲道：「夫人不必自責，出家人慈悲為懷，即便不為著夫人的香油錢，貧僧能出上力的也還是要出份力的。」

  吳夫人又說了一番客氣的話，這才親自將淨空送了出去，不想走到一半，遇上了匆匆而來的孫老先生，淨空便讓吳夫人留步招呼孫老先生，他則辭了二人施施然朝前走去，離開了府衙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