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7章 你還是個逃奴

  站在城外的官道上，蘇臻感覺吹在臉上的風已經有些刮人，有種往骨子裡滲的感覺。

  直至溫嶠等人乘坐的馬車消失在地平線上，蘇臻這才收了目光，一邊緊了緊裹著蘇輅的襁褓，一邊對唐小橋說道：「小橋，你陪我去趟榆樹村吧。」

  「去榆樹村幹什麼？」唐小橋不解的問道。

  「我想去買頭母羊。」蘇臻說道。

  唐小橋越發的不解了，看著蘇臻，「買母羊！你買母羊幹什麼？」

  「總讓小輅喝張嬸子的奶怪難為情的，買頭羊讓小輅喝羊奶。」蘇臻說道。

  唐小橋還待咋呼，突然一輛馬車停在了她們身側，緊接著馬車帘子被打起，露出秦氏妝容精緻的臉。

  蘇臻自是不會想到，竟然會那麼巧，會在這裡遇上秦氏！不過，遇上就遇上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是了。這麼一想，她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給秦氏，而是招呼了唐小橋一聲，便要往回走。

  秦氏擰了眉頭，在蘇臻經過她身側時，突然開口道：「站住！」

  蘇臻步子一頓，抬目看向秦氏。

  秦氏今天穿了身緋紅底繡牡丹花的交領襦裙，烏黑的發梳了個牡丹髻，髮髻間插著枝金燦燦的步搖，眉間點著的大紅花鈿……好一個明媚動人的小婦人。蘇木他可是五七都沒過啊！

  蘇臻唇角噙了抹涼涼的笑，「呀，好漂亮好精緻的美人兒，乍一看，我還以為是哪位仙女下凡了。萬不敢想，竟是我和弟弟的生母呢！」

  秦氏慣來知道蘇臻嘴皮子的厲害，果然，這一開口就是想奔著將她懟死的目的去的。有那麼一剎那的時間，秦氏不由得後悔喊住了蘇臻，但心中那個疑惑像個魔咒一樣困擾著她，她不問個清楚實在難以心安。

  「你不用陰陽怪氣的。」秦氏自馬車裡走了出來，回頭看了眼身後的方向，擰了眉頭對蘇臻說道：「我有話問你。」

  「沒空。」蘇臻掉頭就走。

  「蘇臻，你就算是再恨我，我也是你娘！」秦氏厲聲喝道：「這天下就沒有不是的父母，你別惹急了我，我惹急了我就去官府告你忤逆。」

  蘇臻被秦氏氣笑了，好吧，原本她是想著好聚好散的，可偏有人一心作死，不成全她都不行。

  這麼一想，蘇臻把蘇輅遞給身側的唐小橋，「小橋，你抱著小輅。」

  唐小橋接過蘇輅。

  秦氏這時候已經就著車夫的手下了馬車，朝蘇臻走過來，她還以為是自己的一番話嚇到了蘇臻，眉間少不得沾染了些許的得意之色。

  蘇臻看在眼裡，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她看著秦氏，問道：「你想問什麼？」

  秦氏上前一步，「我雖然從不掩飾對你的憎惡，但這世間多的是不喜兒女的父母，可卻從來沒有一個似你這般狼心狗肺的女兒！」

  蘇臻看著秦氏，「這就是你想同我說的話？」

  「不是！」秦氏攥緊了雙手，目光凜凜的看著蘇臻，「你那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蘇臻眸底生起些許狐疑，但也不過是剎那間便明白過來。

  她迎著秦氏的目光，挑眉一笑，問道：「哪天？我每天都在說話，怎麼知道你問的是哪天？」

  「你不要給我裝糊塗。」秦氏好似要將目光凌遲蘇臻一般看著她，一字一句道：「就是那天，我說怎麼沒把你溺死，你卻說……」

  「我卻說，你怎麼沒把我捂死！」蘇臻打斷秦氏的話。

  秦氏的面色僵了一下，心也急劇的往下沉，好在她還算是沉得住氣，她看著蘇臻，慢慢地說道：「你那個時候才五個月，五個月的事情不應該會有記憶。」

  不錯，五個月的孩子哪裡有什麼記憶！可倘若襁褓中不是五個月的孩子呢？

  蘇臻看著秦氏不發一語。

  她自然不會的得告訴秦氏，真正的蘇臻早已經死了，此蘇臻非彼蘇臻。

  她就那樣目光定定的看著秦氏，臉上渲染開一抹似笑非笑，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目光看著秦氏，說道：「你猜啊！猜猜我是怎麼知道，你在我五個月的時候，想要拿被子捂死我，可誰知道爹卻在那個時候趕回來了，然後你騙他，你說你睡著了，不知道被子怎麼會蒙住我……」

  秦氏如同見鬼一般，莫名地，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總覺得蘇臻好像哪裡不對勁，一時間卻又說不出來。

  秦氏搖頭，「妖怪，你就是個妖怪……」

  「啪」一聲響。

  秦氏如同被雷劈住，她目光直直的看著蘇臻，好半響都沒能動作，直至半邊臉火燒火辣的痛，嘴裡也跟著瀰漫起一股鐵鏽的味道，她才恍然回神。

  別說是秦氏，就連抱著蘇輅的唐小橋也被蘇臻扇出去的這一巴掌給驚得說不出話，張著的嘴能囫圇著塞下個雞蛋。

  良久。

  「你瘋了！」秦氏對著蘇臻歇斯底里的吼道：「我是你娘！是你親娘，你竟然動手打我，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轟……」

  那一巴掌雖未傾盡全力但卻也是用足了力道，以至於蘇臻手掌心都是麻的。她甩了甩手，看著半邊臉上五個紅手指印幾欲瘋狂的秦氏，上前一步，一張臉幾乎懟到了秦氏的臉上。

  「老天要劈，也是先劈了你這個水性楊花、恬不知恥、下作骯髒、卑鄙齷齪的賤人！」

  隨著一連串罵聲的落下，蘇臻對著秦氏狠狠一腳踹了過去，秦氏「咚」一聲摔在了地上，蘇臻趁勢上前，左右腳開弓，雨點子似的踢在秦氏身上。

  「救命，救命啊……」秦氏尖叫著在地上打滾。

  一旁的車夫反應過來，連忙跑了過來，蘇臻餘光處看到搶上前來的車夫，不待他靠近便停下腳，轉身朝目瞪口呆已經不知道應該作什麼反應的唐小橋走了過去。

  「蘇臻姐……」

  蘇臻理了理略顯凌亂的衣裙，末了，抬頭對著唐小橋輕輕一笑，說道：「我們走吧。」

  唐小橋傻傻地跟在蘇致身後便要離開，身後卻響起秦氏歇斯底里的喊聲，「蘇臻，我要去告你，我……」

  蘇臻步子一頓，緊接著轉身便朝秦氏走來。

  前一刻還在叫喊著的秦氏，見到轉身而返的蘇臻，下意識的抱著腦袋「啊、啊」的喊著：「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車夫連忙伸手擋在了中間，「蘇姑娘，有話好好說，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你母親，你不能這樣……」

  蘇臻看著埋頭躲在車夫身後的秦氏，又回頭看了眼正策馬朝這邊趕來的某人，冷冷一笑，說道：「秦秋容，你說如果讓韓家的人知道，你夫死不足一月便改嫁，不僅如此，你還是個逃奴……你說韓家的人還容得下你嗎？」

  「你……你胡說！」秦氏指著蘇臻的手抖得不行。

  蘇臻扯了嘴角，半是嘲諷半是譏誚的道：「我是不是胡說，你心裡很清楚。還有，記住我的話，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小軻的面前，不然……」

  蘇臻意味深長的看了眼秦氏，眼見秦氏腫成豬頭一樣的臉上，一對眸子滿滿的都是驚懼惶恐之色，她這才滿意的一轉身，拉上再次被內幕砸得外焦里嫩的唐小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