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章 又多了個二皮匠

  「小橋，蘇臻呢？她在哪？」秦氏抓住了唐小橋的手，語無倫次的問道：「她在哪？你把她喊出來。」

  唐小橋垂了眼瞼不吱聲，眼淚簌簌地直往下掉。

  秦氏驀然一僵，稍傾，她鬆開唐小橋轉身便往屋裡走去，不想，一道消瘦卻站得筆直的身影擋在了她跟前。

  「滾開，臭要飯的！」秦氏怒聲喝道。

  溫嶠面無表情地看著秦氏，漆黑淡漠的眸子裡透著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成熟。

  被這樣一雙眸子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秦氏剎那間有種頭皮一麻的感覺。下意識的瞥了目光，避開與溫嶠的對視色厲內荏的吼道：「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聽不懂人話？我叫你滾開，你沒聽到嗎？」

  「嶠哥！」齊光和駱小川趕了過來，站在溫嶠身側，一臉憤怒的瞪著秦氏，吼道：「壞女人，你怎麼還有臉來這裡？」

  壞女人？！

  秦氏之前對溫嶠生起的畏懼瞬間消失無蹤，掄起胳膊便對離她最近的駱小川扇了下去，「小叫化子你罵誰呢？」

  誰也沒有想到秦氏會突然動手，即便溫嶠反應極快，但還是阻止不及，駱小川被秦氏一巴掌扇倒在地上。

  「小川！」齊光驚叫著上前去扶駱小川，下一刻，卻突然抬頭朝溫嶠喊道：「嶠哥，小川流血了！」

  流血了？！

  唐小橋急急走了過來。

  果然，駱小川一邊鼻子裡鮮血直流，齊光嚇得伸手去擦，這一擦便將駱小川糊了滿臉，看在眼裡很是嚇人。

  「嬸子，你怎麼可以動手打人？」唐小橋不滿的對秦氏說道：「你看把小川打的。」

  秦氏在看到駱小川滿臉的血時有瞬間的慌亂，但也只不過是剎那的功夫，她便將那份慌亂壓了下去，然後怒聲喝道：「是我要打他嗎？他要是不嘴賤罵人，我怎麼會打他？」

  「就算小川罵你不應該，那你也不能動手啊！小川那么小，他懂什麼？」唐小橋據理力爭。

  秦氏冷笑著說道：「放心，今天以前他不懂，今天以後他會懂的。」

  「你……」

  「小橋姐，你和她廢什麼話？」齊光咬牙目光兇狠的看著秦氏，「這種壞女人，就是缺了蘇捕頭的打，蘇捕頭從前但凡能多打幾頓，也不至於被她害死。」

  「小要飯的你胡說八道什麼？」秦氏指著齊光，「你敢再說一遍，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齊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叉腰高聲喊道：「來啊！你要弄不死小爺，你就是畜生養的！」

  秦氏頓時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抬腳便朝齊光沖了過來。

  齊光不甘示弱，當即也「嗷嗷」叫著迎上秦氏。

  「哎，你們這是幹什麼？」

  隨後趕到的李林急得不行，試著上前將倆人分開，只是他扯住了秦氏，齊光便手腳並用的往秦氏身上招呼，等他去扯齊光，秦氏又如法炮製，別說分開兩人，混戰中他這個拉架的也挨了好幾下。

  唐小橋悄然走到溫嶠跟前，「嶠哥，齊光他會不會吃虧啊？」

  溫嶠搖了搖頭。

  齊光和駱小川不同，齊光是從乞丐堆里混大的，旁人手裡難說，可秦氏手裡是絕對不可能吃虧的。

  果然不其然，不一會兒便聽到秦氏的悽厲的尖叫聲。

  卻原來是齊光找到機會近到了秦氏的身，兩腳盤著秦氏，一雙手直往秦氏身上不能示人的地方掐和擰。

  唐小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看到秦氏一雙手雨點子似的落在齊光的身上，偏自己嘴裡卻喊得悽慘無比，不由嘟囔著說道：「她可真是會做戲！」

  不只是唐小橋有這想法，退出戰局的李林摸著破了皮正火辣辣疼著的臉，也是這般想。

  三人中，只有溫嶠知道，秦氏吃了啞巴虧。

  正猶豫著要不要出聲將齊光喊回來時，一道清麗卻帶著淡淡疑惑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一瞬間，好似時間被定格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聲音響起的方向看了過來，就連齊光和秦氏都不約而同的停了手。

  臉色蒼白一身疲憊的蘇臻靜靜的站在門口，目光淡淡的看向了仍保持著揮手動作的秦氏，稍傾，擰了眉頭冷聲問道：「你在幹什麼？」

  這一問，讓秦氏回了神，她一把推開齊光，三步並作兩步搶上前，抓住了蘇致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你……你，你沒有，是不是？」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人聽得雲裡霧裡。

  蘇臻卻在一瞬間明白了秦氏她這話的意思。

  她目光輕抬，似嘲似諷的看著秦氏，說道：「讓你失望了，我有，不但有，爹爹的屍體還是我親手縫合的。」在秦氏霎時如死灰的眸子裡，蘇臻嗤笑一聲，接著說道：「以後這武定縣城又多了個二皮匠（專職縫屍的）了。」

  秦氏的臉色說要有多難看便有多難看，她看著蘇臻，目光反反覆覆波譎雲詭，最終沉澱成沉沉的怒火，那怒火似要將蘇臻燒成灰燼一般。

  「你……」秦氏喘著粗氣，極致的憤怒讓她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哆嗦，以至於說出來的話也帶著顫音，「你，你怎麼敢……我要殺了你，我……」

  秦氏突然像瘋子一樣撲向蘇臻，只是，一雙手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擋了過來，一把擒住了她掐向蘇臻脖子的雙手，任憑她如何掙扎也掙脫不開。

  蘇臻冷眼看著哭鬧不止對著溫嶠又踢又打的秦氏，一字一句道：「很傷心是不是？以後再也不能將我像個貨物一樣賣掉，這樣的事實是不是讓你很絕望？」

  秦氏停止了掙扎，她抬眼對上蘇臻碎冰一樣的目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便在母女目光廝殺間，姚大和宋承並肩走了出來。顯然，眼前這一幕完全不在二人的意料之內，一時間不由得齊齊怔在了原地。

  姚大最先反應過來，才要上前，蘇臻卻轉身迎向姚大，「姚叔，可否借一步說話？」

  片刻的猶豫後，姚大跟在蘇臻身後走到外面廡廊下的角落裡。

  「什麼事，阿臻？」姚大問蘇臻道。

  蘇臻回頭看了眼面若死灰滿目絕望的秦氏，輕聲問道：「姚叔，那一百兩的銀票，你帶在身上了嗎？」

  「在的。」姚大說道：「我陪你爹一起去的趙家，出來後，他就把銀票放我這了。」

  蘇臻點頭，「那你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