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99章 蘇懷瑾的詔獄生活
2023-11-08 01:23:29 作者: 皎兮
獄卒們懶洋洋地閒聊:「光抽鞭子看來沒用了,不如給他灌點兒熱油。」
「行,看他喝了香的還能不能說話這麼流暢。」
囚犯愣了一下,罵:「有種你們就殺了我——」
蘇懷瑾忍不住說:「你別罵了,為什麼非要讓自己受這麼多皮肉之苦。」
囚犯一口血痰吐到蘇懷瑾身上:「呸!你這小白臉,知道什麼是氣節嗎?」
蘇懷瑾被噁心得直撇嘴:「我只知道好死不如賴活著,賴活著不如好活著。你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勸你你不停就算了,吐我身上幹嘛!」
一個乾瘦乾瘦的獄卒挑眉:「哎,這裡倒是有個風趣人,放他下來,我們玩點兒新鮮的。」
獄卒鬆開鐵鏈,蘇懷瑾失去支撐,很不雅地摔在地上,逗得獄卒們哈哈大笑。
蘇懷瑾爬起來:「各位,春夜還是挺冷的,要不要吃點兒酒?」周身摸了一遍,拽下衣服上的銀紐扣,「這個,我家錢都是我娘子管著,這裡只有這幾枚扣子,您別嫌棄。」
一個只有正常人一半高的半截人獄卒接過扣子:「你覺得爺們稀罕你這點兒東西?」
蘇懷瑾賠笑:「是是是,您肯定不稀罕,這也不值啥錢,就當個骰子玩吧。」
半截人問:「你哪裡人?才剛進來,家人還不知道吧。」
犯人身上能有幾個錢,還是家人打點的豐厚。
蘇懷瑾說:「我進到這裡面來,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不知道家人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不過,他們應該很快就能知道了,我妻子就在京城,她是廣安侯夫人。」
乾瘦獄卒擰出來一個可怖的笑:「你妻子是廣安侯夫人,那你不就是廣安侯了?」
蘇懷瑾被他的笑嚇到了:「嗨,我當不起那榮華富貴,才到處雲遊的。我老家有句話,要吃還是家常飯,要穿還是粗布衣,粗茶淡飯,踏實!」
乾瘦獄卒說:「你那榮華富貴的妻子,倒是很盡心盡力給你打點,給爺們送了不少飯菜,一起來吃點兒吧?」
獄卒心理扭曲,卻也最擅長審時度勢、權衡利弊。
眼前這個男人是廣陵王府的上等門客、裴家的女婿、吏部尚書的表弟,他們三家聯合起來,便是景昌帝也不能輕易將人弄死的。他們何不來個雪中送炭,結交個貴人。
蘇懷瑾忙說:「不勝榮幸,不勝榮幸,不過,我不餓,你們吃吧,那個,我給你們夾菜?」
那個倔囚犯又罵起來:「廣安侯,柳明遠,你這樣卑躬屈膝侍奉小人,不怕被世人嘲笑嗎?」
蘇懷瑾無所謂地說:「誰會知道?反正你沒機會出去說。」
「呸!天知地知,你昧得了自己的良心嗎?」
蘇懷瑾無語子:「我又沒有貪贓枉法、魚肉百姓,有什麼對不起天地良心的。」
「呸!你少幫廣陵王殘害先太子骨肉了?」
蘇懷瑾瞬間惱火:「你別血口噴人,我家王爺幾時殘害先太子骨肉了?」
「先太子的第七子、第九子先後亡故,該怎麼解釋?」
蘇懷瑾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娘的腦子有病吧!人吃五穀雜糧,難免生病。有人早夭,有人高壽,這都是自己的命數。」
「先太子兩個兒子病亡,是很不幸,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歸結到廣陵王身上。早些年廣陵王那麼多孩子沒養成,也沒見誰怪到先太子身上啊!」
「你不要覺得你對先太子忠心耿耿,跟他很親,先太子跟廣陵王才是親兄弟,人家關係更親。傻逼!疏不間親聽沒聽說過?」
乾瘦獄卒跟半截人走走嘴,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
蘇懷瑾氣呼呼地坐在桌子邊:「我突然很支持你們了,這種榆木疙瘩腦袋,真得好好給他開開竅。」
半截人說:「給他開竅太費勁了,我們還是先喝酒吃肉吧。」
酒肉端上來,蘇懷瑾聞了聞:「嗯,這酒像小北門的范家酒莊出的。」
乾瘦獄卒驚訝:「你一聞就能聞出來?」
聞不出來,但范家酒莊的酒壺都是特製的。范家酒莊離如歸客棧比較近,她當然知道。
蘇懷瑾說:「他家酒很不錯,帶著醬香味兒,物美價廉,我同窗經常去他家買酒喝。」
乾瘦獄卒說:「對,他家酒很值,喝醉了也不會頭疼。」
話題終於不那麼地獄了,一群人聊酒、聊肉、聊女人,聊得忘乎所以。
外面的世界反而比昭獄裡更煎熬。
饒祈年尤其煎熬,有很多情緒想發泄,可是他不敢大發雷霆,蘇懷瑾還在詔獄,他的任何情緒異常對她來說都是致命的。
當著眾人的面,他只敢無奈地嘆息:「先生,你這是何苦啊!明遠年輕氣盛,好生管教就是,那是詔獄啊,是隨便去的地方嗎?」
她乾的壞事你不知道嗎?她怎麼還能站立在朝堂上,若被父皇認出來怎麼辦!
唐清江說:「王爺,她太不知好歹了,必須磨磨她的性子。」
只是嚇唬嚇唬她,不會出事的。
又說:「侯夫人非常心疼她,已經花了大力氣去打點了,王爺放心,她受不了多少苦頭的。」
饒祈年才不會把蘇懷瑾的安危託付給裴溱湖:「她救是她的事情,我們商量一下怎麼營救她吧。」
但裴溱湖還真能辦成事。
廣安侯回京城了,景昌帝再去柳府就更多了一重心理刺激。
這個無聊到各種尋刺激的老男人自然不會放棄這次機會,大搖大擺地走進廣安侯府。
一進門,就發現僕役噤若寒蟬,到內院,發現白雪跪在地上,雙手被反綁著。
白雪是唯一一個沒有屈服他的女人,也是他最稀罕的。
景昌帝問:「這是怎麼回事?」捏捏白雪的臉,「凍得冰涼,起來到屋裡去。」
不等白雪說話,太監們便將白雪扶起來,去了手上的束縛。
景昌帝氣呼呼走到內室去,裴溱湖屈膝行禮,他理都不理。
裴溱湖便逕自起身,坐在矮榻上:「您是覺得妾欺負您的美人了?妾是不是心胸狹隘的人,這麼多年了,您心裡沒數嗎?」
景昌帝更生氣了:「你在指責朕——我?」
「妾不敢。現在有個難題,需要您做決定。」
「說吧。」
「白雪懷孕了。」
裴溱湖盯著自己的指甲說:「留還是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