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2023-11-08 07:41:17 作者: 梨花瘦
「你啊,真是武藝越出眾,人反而越衝動了,」羅輕容看著已經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弟弟,笑著將他摁在椅子上,「殺雞焉用宰牛刀?不過是有人跟著富媽媽,你只需將身邊得用的長隨給我一個,哪裡用你成天在後門那兒守著?」
「姐姐的意思?不論是誰,靈寶兒不是看見了麼?直接抓了拷問便是,」羅旭初將手指扳的咔巴直響,竟然有人將主意打到了武安侯府頭上,「姐姐只管交給我就是了。」
「若是抓來人家不說呢?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一個路人是來盯著侯府的?我的意思,是讓靈寶兒帶了你的長隨,一起悄悄盯著那幾個人,看看到底是誰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咱們羅家的主意。」
羅旭初如今也進了親衛營,身上也是有七品軍職了,很快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頷首道,「知道了,我讓常泉過去,他功夫好,人也機敏。」
「還有一事,你現在時常到燕湖去?」正事說完,羅輕容笑微微的換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羅旭初俊臉一紅,「你別聽他們亂嚼老婆舌,沒有的事。」
「是麼?聽聞你和華公子走的挺近,原是因為佩服人家功夫好,看來是假的了,」羅輕容不肯就這麼放過弟弟,現在各路人馬都崢嶸盡顯各施手段,羅旭初也里也是很好一個突破口,「不知道還有誰家公子在?」
「姐姐也知道,齊家也有兩位哥哥在親衛營里,而且我雖然進宮當值,到底也是小字輩,人家叫了不能不去,」比起跟著定國公家請來的大儒讀書,羅旭初更喜歡在宮裡當差,還能跟教頭們學習武藝,「姐姐放心,父親已經交待過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該去的應酬我自然會去,其他的,我還小呢,又是庶出,當不得家。」
父親已經囑咐過了,羅輕容心裡略安,上一世是她生生拖累了家裡,這一次,不求什麼擁立之功,平安的看著梁元忻入主東宮就是了。
「至於你說的華大哥,自認識了他之後,我才知道自己會的那些不過是皮毛,華大哥那才是家傳絕學,華家,」說起功夫,羅旭初一臉興奮,「怨不得當初能服侍幾代先帝。」
華家是宮中暗衛出身,到了德宗也就是至德帝的父親時,才撤了宮中暗衛,華家也是浮出水面,因著武藝超群直接接管了兩江漕運,又用了十年的功夫,打服了沿江的大小幫派,也是知道了東宮最終的歸屬,羅輕容才算是明白為什麼華家的勢力對梁元忻的重要性。
「既然你覺得他功夫好,就向他多請教一二,只是你還小,只請教功夫就是了,若真有什麼,要記得跟父親說,」梁元忻最終是自己的姐夫,羅輕容倒不反對弟弟和他的人親近。
「姐姐,你聽說了沒有?宮裡傳出來的消息,良王冬至日要代天子到香山祭天呢,」羅旭初壓低聲音,「這大皇子現在走路都帶風呢~」
「代皇帝祭天?」現在還沒到八月節,就說冬至的事兒了?這是那個促狹鬼又在興風作浪了?「看來良王很得聖心麼,只是咱們這樣的人家,最忌攪和到這裡面去,」羅旭初到底年輕,羅輕容又提醒了一句。
羅旭初不以為然的撇撇嘴,從桌上捻了顆葡萄扔到嘴裡,「不攪和就躲得過麼?依咱們侯府如今的聲勢,就算是國公府也要退一射之地,不然老大老四會粘的這麼緊?就算是華大哥,」羅旭初無奈的嘖嘖嘴,「若我不是武安侯府的公子,會不會對我格外照顧?」
看來自己倒是小看了這個弟弟,倒沒有被眼前的熱情迷暈的頭腦,「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那個華舜卿在宮裡我也見過的,骨子裡是個傲氣的,他高看你,除了父親的緣故外,定然也是覺得你可交,」羅輕容安慰道,「就算是當初與你結識是帶了動機的,但見過幾次之後,還願意指點你的武藝,說明你本身也是有可取之處的,最起碼,」羅輕容抿嘴一笑,打趣道,「旁的不誇你,你練起功夫來,是父親也怕了的。」
「那不是小時候不懂事麼?」羅旭初被姐姐揭起幼時的糗事,無奈的撓撓腦袋,「前幾日父親也拿這個笑我。」十歲時羅旭初自認功夫已經練成,纏著父親一較高下,被羅遠鵬幾招就拍爬下了,自此後每日都要堵在在水居外等上早朝的羅遠鵬,非得再試一試才肯罷休,累得羅遠鵬每日都要早起半個時辰。
「父親說那是因為父親喜歡你,」京城子弟中像羅旭初這樣刻苦上進的勛貴子弟也著實不多了,羅遠鵬每每對人說起,語氣中都是帶著得意,「父親若是不樂意,怎麼會大冬天的還每天陪你過完招才上朝?」
「那是,父親對我從來不像旁人家裡那樣,」羅旭初臉上滿是陽光,「不然姨娘怎麼會說我好福氣,就算是旁人家的嫡子,也沒有幾個能被父親成日帶在身邊教養的。」
「你知道父親的苦心就好,」羅輕容憐惜的看著羅旭初,他再優秀,終是出身所限,何況張蘭又生了嫡子出來,「以後的路還在靠你自己走,莫要叫親人們失望,」羅旭初有出息,自然不會與羅旭陽爭什麼,還可以成為他將來的臂膀,畢竟現在的羅家,人丁過於單薄了,這也是羅老夫人對打鐵巷羅家不怎麼熱絡,但也並不是不聞不問一樣。
羅旭初與羅輕容自小一處長大,雖不是一母同胞,其實感情上並無差別,他自己清楚長姐對自己的期望,鄭重點頭道,「姐姐放心,我斷不會讓父親失望。」
「你,你怎麼上來了?」羅輕容眼睜睜的著著車裡憑空多出來的人,嚇的一個愣怔,「你要做什麼?石青,泥金~」
今天羅輕容帶了丫頭到鋪子裡去,誰想到華舜卿竟然在就這麼錯眼之間出現在自己的馬車裡,「你是要逼死我麼?」而自己的兩個丫頭,也就在一瞬間在自己面前這麼倒了下去。
這個丫頭確實不一般,這個時候都沒有驚慌,若是別的女子,怕是現在早嚇哭了吧,「找你有事,放心,別看光天化日,也沒有人能看見我進來,」華舜卿吡牙一笑,「主要是羅二姑娘太難見,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你將石青和泥金怎麼樣了?有什麼話直說,但不許傷她們性命,」看著倒在自己腳邊的兩個丫頭,鬧市之中,自己怕是連喊的勇氣都沒有。
華舜卿很享受羅輕容眼中掩飾不住的慌亂,對嘛,這才像個小姑娘,「放心,她們只是睡上一覺,沒什麼事的,我來只是想給你看樣東西,」說著便將自己手中的摺扇遞了過去。
原來被他們知道了,扇面上是那首《井底引銀瓶》,羅輕容唇角一揚,「字不錯,有什麼指教?」華舜卿這麼大費周折的過來,不會只是告訴自己他發現了涵園的事是自己一手布置的。
「沒什麼,當初我聽到這首詩,便一心想好好看看寫出這樣的佳作的才女,結果,」華舜卿滿面不屑,「才高看了那個韓銀昀一點兒,又被騙了,現在知道是真正出自誰手了,自然想好好看看人了!」
華舜卿一身淡青絲袍,寬衫廣袖,若不是臉上的神情讓人有揮拳的衝動,倒也有幾分魏晉風流,「你看到了?下去!」
這小丫頭竟然這麼跟自己說話?華舜卿自小到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鄙視過,「人是看過了,只是我還是想不通,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韓銀昀與你那個繼母一向交好是不錯,可武安侯夫人還沒有這麼做呢,你為什麼?想不通啊想不通~」
既然被鄙視了,華舜卿索性無賴到底,逕自拿起小几上的青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品了,悠然道,「還請羅二姑娘解惑。」
「這與你有關係麼?」梁元忻居然連這個都查到了,羅輕容自認她行事還算周密,「難道在羅府後門的小嘍囉是你的人?」
「聰明,」華舜卿贊了一句,「我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了,你看,我都告訴你了,盯著你們的人是我,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了吧?」
華舜卿與梁元忻是表兄弟,可是卻是完全相反的性子,也不知道梁元忻那種悶性子,怎麼受得了華舜卿這種話癆的,「我說過要告訴你麼?我不告訴你,你奈我何?」
「哎,你這個丫頭,就你手底下的人,還想跟蹤我的人,真真是找死,我不過是想著,與其你跟我,我跟你,還不如直接過來問清楚呢,」其實這話是賀霖安說的,如今羅遠鵬並沒有公然支持那一邊,羅輕容的作為未必就是羅遠鵬的意思,何況她的舉動與張氏的行為恰恰是背道而馳。這讓華舜卿起了好奇之心。
「所以你就直接闖到我車裡來問緣故?」這華舜卿腦子不夠數吧?梁元忻有這樣的幫手,竟然最終入主東宮?羅輕容有些不敢相信,「這事兒明王知道麼?」
「跟他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好奇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心,而且你這個深閨女子,竟然在外面還有人手,」華舜卿審視著羅輕容,眼前的女子美麗的容貌下面到底藏了怎樣的心思?「趕走韓銀昀到底與你與羅家有什麼好處?」女人們的心眼不都是花在了內宅之上麼?成日盯著腳邊的方寸之地,誰會去管外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