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生苦短

  好不容易經歷過了危險，當所有人都沉浸在相聚的喜悅中時，只有一個人帶著有些怪異的心情，坐在泉水邊獨自發呆。

  抬頭看著同樣孤立在風中的柳樹，心中一次又一次的暗自做著決定。

  廣靈宮雖不是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地方，可一向孤傲的顏汐，本就是那個女尊境內的特例。

  一直以來哪怕是受盡酷刑，經歷過常人無法忍耐的艱辛，他也從不曾感到分毫畏懼。

  可現在偏偏一個白莫寒，竟然能使他這般傷神。

  眼淚不爭氣的順著臉頰滑落，顏汐有些倔犟的將臉頰的淚水抹去，苦笑的道：

  「後會有期-——」

  他依舊是那麼優雅的起身，看著泉水中的波光粼粼，使他再次失了神。

  一向不問世事的忘憂，不知道何時竟然出現在了他身後的不遠處。

  默默的看著泉水邊的那個翩翩少年，此時就連不懂什麼是情愛的忘憂，都能感受到從他身上隱隱散發著的憂傷。

  忘憂本就是魂體，自然也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顏汐的身旁。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獨自感傷的顏汐，被身旁突然傳來，極具空靈的聲音嚇了一跳。

  當他警覺的回頭，下意識的將手臂狠狠地向著身後揮去。

  這一下他是用了十足的力氣，若是此時他身後的換做其他人，怕是會傷的不必定會被傷的不輕，好在他身後的並非旁人，而是以魂體示人的忘憂，因為是魂體顏汐自然也就打了個空。

  在意識到對方是忘憂時，顏汐快速的收回了手臂，雙手慌亂的在臉頰上一帶而過，他不想讓忘憂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了解他此時內心的憂傷。

  忘憂本來就已經沉睡了百年，自然也就不懂，也不想懂得怎麼去猜測別人心中的想法。

  直來直往的她，像是有心，又像是無意間，就這麼無情的戳破了顏汐極力想要掩蓋的事實。

  「別擦了，我都看到了。」

  顏汐先是一愣，轉而又露出那副習慣性的，賦有親和的笑臉道：「您怎麼在這裡？」

  「沉睡了那麼久，現在終於可以大口的呼吸這新鮮空氣了。」

  忘憂自顧的對著迎面的微風，雙眸微閉的張開雙臂，滿臉享受的模樣。

  「這裡真的很美…」

  他也像忘憂一樣閉上了雙眸，感受著微風拂面的感覺，將另一半還沒說出來的話放在了心中：

  「莫寒，有緣再見！」

  在一個深呼吸後，顏汐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對著一旁滿臉享受的忘憂道：

  「這次…還是要謝謝您，我就先走了……」

  既然已經想了那麼久，他便也就是獨自想了個明白。

  現在決定了要走，雖然心中還是會貪戀留在白莫寒身邊的每時每刻，可這一次理智終究還是戰勝了喜歡。

  忘憂本來是不想管閒事的，可是經過這次的事情，顏汐還是給忘憂留下了很不錯的映像。

  雖說白莫寒的感情之事，忘憂也不好插手什麼。

  可偏偏現在除了對顏汐有不錯的映像以外，更重要的是，她也感受到了這二人內心深處對彼此的仰慕之情。

  忘憂看著顏汐毅然離開的背影，猶豫再三後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真的想好了？」

  原本對於決定離開這件事，異常堅定的顏汐，在聽到忘憂的這句話，腳下還是下意識的一頓。

  「是啊！我是真的想好了麼？若是就這麼離開了，所有的問題就真的可以得到解決麼？」

  這個想法突然又湧入他的腦海之中，將他剛剛才得以平靜的心，再次攪的天翻地覆。

  看到顏汐停下了腳步，忘憂再一次來到他的身邊。

  「你們的感情我不懂，但是人生苦短，最重要的便是開心。」

  「開心？」他不知道現在如何會開心，現在離開確實會傷心，可是留下來就會開心了麼？也並不會。

  在顏汐的心裡，與其他留下來三個人傷心，還不如他就此離開，獨自傷心罷了。

  「是去、是留都是你的自由，但是你真的就能這麼放心離去嗎？」

  顏汐深知此時到底有多少人想要白莫寒的性命，也深知她現在只不過是一屆普通人，陵川和玉兒還在等著白她來保護，這些人中唯一能護他們周全的也只有自己和忘憂罷了。

  若是他現在就這麼離開的話，當白莫寒等人再遇到危險時，那豈不是——

  突然一個很不好的想法突然襲上心頭，原本已經下定了的決心，瞬間崩塌，再一次開始動搖。

  忘憂本來除了白莫寒之外，就不喜歡與他人多言，這一次已經和顏汐說了太多的話，看到顏汐的想法開始動搖，現在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她也就不準備再多費口舌了。

  「去或者留，你自己決定，我就言盡於此了。」

  放下最後一句話後，忘憂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經消失不見。

  當身邊的一切變得安靜，看著眼前那汪清澈的泉，顏汐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一陣微風吹過，給原本平靜的泉激起了不一樣的波濤。

  當風停下來後，顏汐的心也算是再一次的平靜了下來，也就是這一刻，他仿佛終於想通了。

  既然理不清的事情，那就先放在一邊，他不願意為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再勞心傷神，就如忘憂所說，人生苦短，最重要的便是開心，既然躲不掉的事情，躲不掉的內心，那便勇敢的去面對就好。

  「顏公子原來您在這裡呀！可真是讓玉兒一頓好找。」

  這時遠處傳來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一個較小的身影從遠處提著嗓子跑了過來。

  「玉兒你找我？」

  「對呀，他們都在找你呢，我們快去找他們吧！」

  話一說完，玉兒便很是熱絡的伸手，一把拉起了顏汐的衣袖，想要匆忙的去找白莫寒和陵川。

  之前在廣靈宮時，玉兒還是個很懂規矩的丫頭，可這次玄冰宗走一遭後，反而是釋放了小孩子的本性，將所有的規矩都統統的丟到了腦後。

  儘管玉兒只是個小丫頭，可是對於顏汐這樣凡事認真的性格來說，他與玉兒畢竟還是男女有別。

  面對玉兒突然拉住他衣角的小手，顏汐還是下意識的向後一躲，無形中將玉兒的手白玉哦，有些尷尬的笑道：

  「好，你在前面帶路就好。」

  「昂——好-——好-——」

  雖然年齡小，但玉兒畢竟是在廣靈宮那個吃人的地方長大的，面對顏汐的閃躲，她自然也就意識到了自己剛剛行為的不妥。

  心中想著平日裡與白莫寒等人的行為，在對比剛剛顏汐的反應，玉兒突然撅起小嘴對著顏汐吐了吐舌頭，有些氣鼓鼓的道：

  「好，跟我走吧！」

  剛走了幾步，玉兒像是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的轉過了身子，對著顏汐道：

  「對了，這次還是要謝謝顏公子的救命之恩。」

  小丫頭雖然嘴上說著感謝，可是心中還是在暗自鄙夷，剛剛顏汐對於自己那麼見外的表現。

  自己感謝的話說完，也就沒有等顏汐的回話的打算，便自顧地走在前面帶路。

  此時的白莫寒和陵川已經不在剛剛的那件木屋，玉兒帶著顏汐來的是另一件更大些的木屋。

  推門的那一瞬間，原本就年久失修的木門，還是會發出沉重的開門聲。

  這間木屋內更是沒有了任何的裝飾，除了中央那一處發著淡紅色微光的不明物外，其他地方均是一片黑暗。

  儘管昏暗的光線對於辨別物體會造成阻礙，但是僅僅只是通過一個隱約的背影，顏汐還是可以一眼就認出白莫寒所在的位置。

  「師兄，你來了？」

  沒錯，這個聲音也是白莫寒的。

  顏汐就這樣怔怔的站在門口，絲毫沒有再往裡走的意思，而白莫寒則是向著顏汐一步步走來。

  「師兄，這裡有一個遠古陣法，據說對於修為會有不錯的增幅，你快試試。」

  可以聽得出來，白莫寒的語氣中滿是無法掩蓋的興奮。

  因為房間內太過昏暗，什麼東西都不容易看清，直到白莫寒提到，顏汐才終於看到了地上的那個，用一種神秘的紅色勾勒出來的遠古法陣。

  在場的眾人皆是沒有修為，所以顏汐也就沒有推脫，自顧地找了一處位置盤腿坐了下來。

  這次本就身受重傷，所以在推動修為時總會有說不出的難受感，顏汐的身體並沒有恢復，所以他運真氣時也是十分小心，緩緩的將雙手合十，心中默念咒語，氣沉丹田。

  伴隨著顏汐時而變化的動作，只見地上的陣法從最初的黯淡無光，到後來竟然變成了淡淡的紅色。

  當這陣法的光芒將昏暗的房間照亮時，白莫寒隱約的看到，這陣法正在緩緩地幫顏汐匯聚能量。

  頃刻間，大量的能量就這麼匯聚到了百匯，只見顏汐的眉頭開始緊鎖，白莫寒知道這定是顏汐在吸收這陣法幫他匯聚的能量。

  雖然白莫寒現在沒有了修為，但是白莫寒還是知道，現在對於顏汐來說便是那所謂的重要關頭。

  現在只要稍稍不注意，便很有可能就此走火入魔，想到這裡，白莫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依舊眉頭緊蹙的顏汐。

  陵川和玉兒雖然不懂修行之事，但是看到白莫寒緊張的表情，他們便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便也都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

  原本只是皺著沒頭的顏汐，表情突然變得痛苦起來，百匯的能量也在漸漸地散去。

  「噗——」

  隨著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後，顏汐的身體一軟，隨機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