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蓮我就茶

  女人的壓抑的哭聲，和一個男人的絮叨聲，透過紅磚牆滲透過來。

  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但從動靜上看，很可能是小男孩的媽媽。至於那個男的，總不能是拔了孩子氧氣管的孩子爸吧。

  猜了一會兒身份後，知道不是偷東西的，董宴如就沒管了。

  回頭跟裴昶窩在沙發上繼續看電視.聊天。

  剛確定了關係的小情侶，每時每刻都想黏在一起。

  就是本來該很甜蜜的氣氛，但因為隔壁家的事情，變得有點不那麼讓人愉快。

  「老裴啊，隔壁家小冬仔葬在哪裡的，我明天去給他上柱香吧。」

  裴昶把毛毯往董宴如身上拉了拉。

  「沒下葬，現在還放在殯儀館的，聽說是後續的事情沒處理完之前不能領取骨灰。」

  董宴如長長的嘆口氣，順勢一滑，枕到了裴昶大.腿上。

  第二天，兩人還是很早就去了北郊殯儀館，登記之後，工作人員帶他們去了一個暫存骨灰盒的靈堂。

  孩子的骨灰盒倒是用料不差，只可惜這份好，生前卻沒享受到。

  給孩子上了一束花，董宴如又取出一封新的米花酥放在上面，摸了摸刻著孩子名字的靈牌，念了一段往生經。

  兩人出去的時候，一輛小車停到邊上，穿著青灰色長棉衣的女人從車上下來，臉上帶著一絲刻入骨子裡的疲憊。

  董宴如給她讓了下道，女人輕輕頷首道謝。

  靈堂本就不大，存放的骨灰盒也不多。女人走進去，直接找到了小冬仔的存放地。

  她沒供花，也沒做其他的，就那麼默默的站在那兒，像一尊雕像。

  裴昶捏了下董宴如的手，牽著她離開。

  「我見過她，是之前調走的副廠長的妻子。」裴昶語氣有點沉鬱，「他倆離婚有四五年，只有一個女兒。我聽辦公室里的同事說，好像就是因為沒生兒子，她跟她婆婆關係處不好才離的。」

  人世間的大事兒小事兒，有一多半都是跟家庭問題有關。

  這個話題他們倆有默契的終止不談，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出事的雙方，誰都覺得自己委屈。

  董宴如晚上十點半的火車，行李都收拾好了。裴昶也請了一天假，帶她出去逛逛，吃點好吃的。

  等公交車晃到城裡，董宴如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青年路跟為民廣場交界的地方，有一棟四五十年代修建的兩層老房子，中式的基調，又帶了點大熊的風格，兩者渾然一體，成為這座城市國際友誼的象徵之一。

  這裡也是為數寥寥的外國餐廳之一。

  裴昶帶著董宴如上了二樓，選了個臨窗的雙人位。

  比這裡更高級的地方董宴如沒少去過，但是跟朋友和跟男朋友是不同的感覺。而且在這個年代，能到這裡花一個月工資吃一頓飯的人，屈指可數。

  點了餐，在等待的時候，兩人小聲的交談起來，氣氛親昵。

  「阿昶？」突然出現的女人不請自來的站到了他們桌旁，讓人不舒服的目光掃視過董宴如，「阿昶你朋友還是同事啊？」

  「跟你有關係嗎？」裴昶不咸不淡的瞥她一眼，「我們要用餐，你自便。」

  「你這人，怎麼了，老朋友老鄰居還不能關心下了？」

  劉茹不但不走，還想讓服務生加凳子。

  董宴如一看這場景，不怒反笑。

  「大姐你這人可真是的，我們小情侶說會兒悄悄話，你非來插一腳，三姑八婆都沒你這麼臉皮厚。」

  「你叫誰大姐呢？」劉茹臉一沉，瞪了董宴如一眼。

  「不然叫你什麼？你本來也比我大啊。」

  董宴如長得漂亮，臉蛋秀氣白皙，微笑的時候還會露出兩顆俏皮的小虎牙，她本來也就還沒滿二十，正值青春年少。

  再說她想來心胸開闊，精氣神哪裡是每天汲汲營營，白天晚上都在考慮要如何從父親手裡扒拉更多家產的劉茹能比的。

  劉茹臉黑之後，氣質更陰鬱，和開朗陽光的董宴如一比，就不像是同輩的人。

  他們仨的談話聲雖然不大，但窗邊的情侶位一向是餐廳最早滿座的位置，左右兩邊的食客下意識的都看向了劉茹那張施了脂粉也遮蓋不掉燥鬱氣息的臉。

  再聽聽那個小女生的話，還有她對面坐著的，明顯不待見站著女人的男人，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還能不明白？

  劉茹覺得自己這二十多年的臉今天一天就丟盡了。

  她狠狠的攥著挎包的背帶，銀牙緊咬。

  「阿昶，我就是想和你敘敘舊，並沒有想打攪你的意思。」

  董宴如眉梢微挑，好整以暇的靠上椅背。

  這是開始裝小白花了？

  「姐姐啊，你早說嘛，雖然我們倆要的情侶位，也不是不能加位置的。還有，我們正說著昶哥小時候的事情呢，你跟他是老同學老鄰居，那一定知道很多他的糗事咯，你可要跟我多說幾件，以後我才有資格笑話他。」

  她抬手就要叫服務生加位置，劉茹臉一僵，緊繃著說不用了，她還有事得先走。

  說完就轉身，完全看不到之前死活要留下來礙眼的意思。

  「這個姐姐好奇怪啊，非要跟我們一起吃飯，不同意就生氣，我同意了她還是生氣。你老同學都是這樣的？」

  趁著劉茹還沒走遠，董宴如聲音不大不小的再補了一刀。

  「什麼老同學，也就小學同校而已，跟我們家樓上樓下還隔了一層，也就住了兩年吧，她爸調動工作就走了。這不好幾年沒見，我也不知道她怎麼變成這樣了。」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其他人看劉茹的眼光頓時變得有點意味深長，還有直接帶上嫌棄的。

  劉茹片刻都不想多呆，沉著臉蹭蹭下了樓。

  董宴如透過玻璃窗看到劉茹離開，轉頭看裴昶，嘴角噙笑，眼神從他脖子划過。

  裴昶下意識感覺到一股涼氣，不自覺的摸了摸喉結。

  「哼」董宴如一聲輕笑，舉起杯喝水，掩飾了快要克制不住的笑容。

  她是沒想到，裴昶這外表一般，還不太會收拾打理自己的糙漢子，居然也有漂亮小姐姐追求。哪怕小姐姐另有所圖，可自己的東西被人覬覦，她還是會不高興的。